这难以启齿的高度,让容珩瞳孔地震了一瞬。
这一刻,容珩坚定了自己内心的信念——呵呵,他绝不可能让顾澜在上面。
看着容珩复杂的神情,顾澜装作才发现自己睡错床的样子。
她一脸淡定的提了提裤子:“我好像一不小心梦游了,珩兄,大家都是男人,你不介意吧?”
容珩抬起头,看着顾澜淡定自若的面容:“不介意。”
“那就好,我先走了。”顾澜微微舒了一口气,打算开溜。
就在顾澜以为,她都这样了,容珩总不会还怀疑自己的时候,容珩忽然再一次逼近。
他从掌心支撑在顾澜脸侧,变成手肘支撑,顷刻间,两人之间的距离就只剩下了一尺。尤其是......两双腿已经尴尬的卡在了一起。
“我不介意你梦游......但是你,为什么会对着我?嗯?”
他说的隐晦,可是顾澜怪自己秒懂。
顾澜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只想往后缩一缩,可是自己本来就是仰视着容珩的,后背抵着床榻,她又能缩到哪里。
那低沉的一个“嗯”字,仿佛夜色旖旎里苏醒的妖,透着一抹若有若无的晦暗和沙哑。
顾澜吞咽了一下口水,小声说道,“你忘了上次你跟我睡,醒来后不是也?”
容珩:“......不必提上次。”
他垂下眼眸,一只手扣住了顾澜的腰,微凉的手掌似乎都染上了炙热,一点点下移:“顾澜,你说,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这么近的距离,容珩浓密而锋利的睫毛根根分明,让顾澜很是羡慕,她知道自己一夜未睡,肯定黑眼圈很严重,于是更羡慕了。
不是,她现在不该想睫毛啊!
顾小侯爷一动不动的与他对视,双眸没有一丝闪躲,镇定的反问:“珩兄在说什么?”
“我说,澜澜,别骗我。”他低声道。
下一刻,她整个人呆滞住了。妈的!
容珩的双眸漆黑而深沉,仅一刹,就放开了她。
顾澜终于翻身坐起来,打了个哈欠,满脑子都是劫后余生的得意,嬉笑道:“容珩,你几岁了?”
容珩咬了咬牙,神情阴郁的盯着她。
“内个......珩兄,早安,再见。”
顾澜见他神情很是危险,连忙说了声拜拜。
她走出容珩房间,也不顾门口值守定远军震惊的目光,难掩激动的回到了自己屋里。
仔细看了一眼门口,确定没人之后,顾澜才贼兮兮的摸了一把自己的腰带。
就算定远侯府有什么杜常宁的药又如何?
顾承鸾女扮男装,跟她顾澜有什么关系。
容珩再怎么多疑,也不会认为一个女扮男装的女子——
从此以后,珩兄再也不会怀疑自己啦,他们两个就可以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征服世界......顾澜的唇角忍不住开始上扬,就想在无人的地方狂笑一阵。
此刻,容珩坐在自己屋里,失神的看着自己的手。
还好顾澜没觉得自己是个变态。
他喜欢的,真的是男人。
容珩“呜”了一声,崩溃的抱住了自己头,再也无法维持从容不迫的模样,如果不是军营外有人,他很想仰天哀嚎。
许久,容珩平复了自己的心情。
他认命了,喜欢就喜欢了,能怎么办呢,只能盼着顾澜能有一些喜欢自己。
于是,悲愤的容五公子吃完早饭,就去找苏子霄单挑,两人打了一上午,苏子霄很是激动的被揍了一顿又一顿,他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居然因此将容珩当成了知己。
容珩揍完几顿苏子霄之后,心情终于舒畅了许多。
他心想,顾澜说的没错,苏子霄又会做饭又抗揍,这才是真正的兄弟。
这时,一名定远军通报道:“校尉,营外有个孩子找您。”
“孩子?”
“是,他说是您......宗学的同窗。”
容珩擦了擦手心的汗走出军营,就看见了手里抱着一摞书的......晏清。
自从自己得知晏清就是海晏河清之后,容珩已经无法直视这个才十三岁的孩子了。
“你怎么来了?”容珩的视线在那钴蓝封皮的《诗经》上一扫而过,不由摸了摸鼻尖。
晏清苍白的小脸带着几分笑意,露出了容宝怡同款星星眼,道:“小五叔,这些都是我搜刮来的画册和话本,有助于你跟顾小侯爷好好相处。”
晏清和长乐县主不一样,他不是默默的嗑,他还产粮。
容珩一脸冷漠的反问:“我为什么要和顾澜好好相处?”
晏清眨了眨眼睛,道:“这次不一样,这次是带图的。”
容珩皱起眉头:“你能不能好好学习,为大燕做点有用的贡献?”
晏清:“这还不够贡献?这还不够有用?”
容珩嗤笑一声,接过了他手里的画册。
行,他既然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那只能......看看了。
*
成平六年岁末,户部跟礼部吵了整整一个月,终于达成了统一意见。
今年,不举办除夕盛典,而是年初一,在中和殿举办太后的五十大寿寿宴和百官庆典。
这次庆典也是为了庆祝北境大捷,昭告天下,燕国已经踏灭王庭,成为当世第一强国。
寿宴每年都差不多,但北境大捷,是往年没有的。
过完这个初一,再整顿一番,顾承昭就要回北境了,此次在京城待了好几个月,他心满意足。
前一夜,除夕风雪交加,阖家团圆。
顾澜可怜容珩一个人在军营过除夕,就把人叫到了定远侯府。
没想到,隔壁同样无父无母的谢昀也闻讯赶来蹭饭。
侯府众人,似乎也接受了这两个男人总是出现在自家世子身边的现实,王氏跟侯府后厨做了两大桌子年夜饭,让顾澜跟容珩吃的肚子都鼓了起来——容珩主要是为了跟谢昀抢。
这是顾澜在燕国过的第一个除夕。
这也是容珩八岁以后,第一次在许多人簇拥下度过新的一年。
等过了子夜,顾澜拉着容珩一起溜去了鹊坊。
“你俩怎么来了?”念夏惊讶的看着忽然出现的二人,她站在鹊坊三楼的雕栏一侧,手中是一盏薄酒,魅惑而美艳。
顾小侯爷眼中含笑:“我跟念夏姐姐要丰胸秘笈给我家丫鬟,至于珩兄,他对之前几年都没陪你过除夕,深感愧疚。”
念夏一愣,差点笑晕过去。
容珩俊逸的面容上,冷意消散,露出几分少年的羞赧。
念夏笑着笑着,眼眶渐渐地红了。
容珩不自然的垂下眸,如果不是顾澜提醒自己,他或许也想不到来看望念夏。
从前那些年,他都是一个人在掖庭的某一处寒冷深深的庭院里,度过了一个又一个烟花烂漫的除夕。
再灿烂的烟火,都与他无关。
他却没有想过,念夏在宫外,看着人间烂漫,是不是和自己一样孤独。
容珩勾了勾唇,抓住一旁看热闹的游鹰:“鹊坊今夜要放烟花的吧,走,咱俩一起。”
顾澜和念夏则站在原地,念夏望着远处的弟弟,低声道:“自从......那年之后,我已经许久没见过这样活泼的小五了。”
顾澜觉得念夏这话格外耳熟,仿佛她看霸总小说时,总有管家和手下说:少爷已经三年没笑了。
容珩似有察觉,转头看向念夏,用口型道:“你老实一点。”
念夏轻哼一声,直接主动抓住了顾澜的手,当着游鹰跟容珩的面,和顾小侯爷十指相扣。
顾澜一脸享受。
容珩:“......”
他每天都得防男防女,还得防姐姐。
游鹰:“......”
趁此机会,念夏低声道:“顾澜,我忘了告诉你,游鹰发现了杜常宁就在京城,你那药方的事情,恐怕已经暴露。”
顾澜勾起唇角:“放心,珩兄摸了我之后,已经彻底消除了怀疑。”
念夏震惊的睁大了眼睛:“摸......摸了?”
顾澜肯定句:“摸了。”
念夏心道,她弟,彻底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