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洗个手,咱们开饭!”老太太把人迎进门,欢天喜地张罗着。
“来了。”老爷子坐在沙发上,听闻响动也不抬眼,兀自翻看晨报。
“嗯。”
“坐吧。”
陆征放下外套,顺手解了袖口。
“季度董事会准备得如何?”
“计划之中。”两腿交叠,执杯品茗。
“别把事情做得太绝,狗急了还跳墙,别打蛇不死反被咬。”
“我心里有数。”
陆觉民冷哼,他好心提点,兔崽子就这副态度?!
小白眼儿狼!
某狼自顾自饮茶,丝毫不受影响。
“这碧螺春不错。”
“你姑太太前天才送来,喜欢的话一会儿匀些带走。”老太太爱孙如命,别说这点茶,就是掏心挖肺也绝不含糊。
“谢谢奶奶。”
“说什么谢?难得有东西讨你喜欢,奶奶高兴还来不及!”
总算有点人情味儿了不是?
陆老爷子那叫一个心疼,个败家娘们儿!
“菜齐了,上桌吧!”
陆征放下茶杯,陆觉民收好报纸。
两人起身,一老一少视线碰撞,前者怒目而瞪,后者气定神闲。
“阿征,你先喝碗汤。”
“咳咳!”老爷子怪咳,换来一记警告的眼神。
“喏,这碗是你的。大把年纪还跟孙子争,出息!”
啪——
筷子一放,板脸怒斥:“喝你的汤,少说话!”
老太太替乖孙夹菜,“阿征,尝尝这个,奶奶新学的麻辣排骨。”直接无视了发怒的某人。
陆觉民气得吹胡子瞪眼儿。
“好吃吗?”
“嗯。”
老太太心里乐呵得很,乖孙喜欢比什么都重要。
“臭小子就不能多说几句话?你奶奶大早上就起来忙活!”也不知道这臭脾气随了谁,简直气死个人!
“行了,”老太太瞪眼,示意某个多事的老头闭嘴,转向孙子的时候又恢复成笑意和煦的模样,“阿征,别听你爷爷瞎说,我整天待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做点事正好可以打发时间。”
陆老爷子还想说什么,老太太往他碗里夹了块红烧肉,这才堵住他的嘴。
老爷子赶紧塞到嘴里,那护食的模样就像谁要跟他抢。
正准备再夹,筷子刚伸出去,就被截下。
“当心血压。”陆征亲手夹了芹菜到他碗里,“吃这个,降压。”
陆觉民:“……”小逼犊子!
“瞧瞧,阿征多关心你。”老太太帮腔。
陆征似没看到老爷子的黑如锅底的脸色,夹了块红烧肉,咽下去,“奶奶手艺真好。”
顿时喜得老太太眉开眼笑。
“阿征,什么时候把女朋友带回来让奶奶看看?”
动作一顿,“不急。”
老太太愣,这是……承认了?!
天哪!幸福来得有点突然,有种被馅饼砸在头上的不真实感。
连陆觉民都忍不住朝他看了好几眼,小兔崽子真有女朋友了?
“阿征,什么时候的事?姑娘多大?是做什么工作的?有没有照片?性格好不好?”老太太真心欢喜,她日盼夜盼的小曾孙总算有着落了!
“以后有机会见面。”
“以后是什么时候?奶奶心里急嘛!她不愿意见家长?”
“不是。”
“难道那边家里不同意?这你放心,包在奶奶身上,奶奶替你下聘去,绝对诚意十足,不会委屈了人家姑娘!”
陆征突然有点后悔实话实说。
“她不在京都,这些事以后再说。”
“工作?”
“嗯。”学习是学生的工作,他没撒谎。
“这样啊……”老太太脸上不无遗憾,她还想见见自己未来的孙媳妇呢……
陆觉民低头刨饭,眼中难掩黯淡。
老陆家的香火可就在这小犊子身上,他嘴上不说,心里早巴不得陆征快点结婚,最好三年抱俩。
“那以后有空,记得把人带回来给奶奶瞧一瞧。”
“好。”
“阿嚏——”谈熙及时用手掩住唇,才不至于当场喷饭。
“熙熙,你感冒了?”小公举看她,嘴里还包着排骨。
安安目露担忧:“没事吧?”
她摆摆手,“估计有人正念叨我。”
小公举哦了声,笑得贼暧昧:“你的男票大人?”
“八卦!”
“哼!安安,水煮肉片你不吃啊?”
“饱了。”
“还没动过呢……浪费!”
小公举不仅是个粉色控,还是妥妥的吃货一枚。
“你要吗?”
“好呀!”
谈熙在一边笑得暗搓搓:“刚才是谁说要减肥来着?”
小公举:“……”坏蛋!
吃完晚餐,谈熙准备回宿舍。
“听说七点半有迎新晚会,去不去?”
“我还有事。”
小公举转头看安安,大眼眨巴,一个劲儿装可怜。
“行了,我陪你去吧。”
谈熙看着两人结伴离开的背影,扫过那一袭粉嫩,落在长T长裤的安安身上。
夕阳余晖为她披上一层橘色暖光,风过,发梢轻动,似画里走出来的古风美人,连走路也婉转多姿。
蓦地,咧开嘴角,摇头轻笑。
她这两个舍友,貌似一个比一个不简单,真真有趣……
回到宿舍,谈熙没急着开灯,而是直接拨通岑蔚然的手机号。
中午那条短信,到现在还没收到回音,她担心出事了。
“喂……”对方一开口,谈熙就听出鼻音很重。
目光倏然凛冽,“出什么事了?”
“没有。”
谈熙非但没有松口气,眉头反而越拧越紧。
岑蔚然既然瞒她,只能说明这是私事。
“跟殷焕吵架了?”
“不是。”
“算了,你不说我也不勉强,有需要直接跟我电话。”
岑蔚然心里不是不感动,只是家丑不可外扬,她又怎么说得出口?
可转念一想,谈熙上次提点过她,该知道的应该也都知道了,藏着掖着也没必要。
咬了咬牙,“熙熙,我遇到点麻烦,具体情况……”
原来,岑蔚然的母亲林琴昨天就坐火车到了京都,却没有第一时间联系她,而是直接跑到医院去见了岑振东。
并且留下来,照顾了他一夜。
两人别后重逢,又有当年的情分在,自是一番互诉衷肠。
岑振东把自己病情全部告知林琴,并承诺会为他们的女儿留下一笔遗产。
林琴并不贪图他的钱,这么多年她一个人将女儿拉扯大,早就看透人情凉薄,而之所以会长途跋涉来见他一面,也是不想让自己有遗憾。
用一辈子的时间去爱一个和自己注定有缘无分的男人,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和毅力?
期间,所受的委屈、吃的苦头可想而知。
这也是岑振东一意孤行要岑蔚然继承遗产的根本原因。人往往走到生命尽头,才开始忏悔,试图补救……
林琴的立场很明确,她不要岑振东的钱,也不会让女儿认他。
气得岑振东当场晕厥,同时也把秦蓉和岑朵儿母女俩招来了。
正想离开,被人当场堵在病房门口。
这是秦蓉时隔二十六年,再见林琴,这个女人早已没了当年的风采,眉眼间却蕴藏着岁月馈赠的大气,即便不再年轻,却依旧能够让人移不开目光。
“好久不见。”就算被当场抓包,她也能从容不迫。
岑朵儿当场就愣了,她是不久前才知道父亲过去的风流韵事,原来她自认为完满的家庭只是镜中月水中花,脆弱得不堪一击。
她恨父亲的背叛,也为母亲抱屈!
“贱人!小三儿!不要脸的骚货!破坏别人家庭的罪犯!”
岑朵儿的泼辣远是姐姐岑云儿所不及,当场就给了林琴难堪。
秦蓉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大呼痛快!
她早就想骂这个女人!
她的家庭、男人全被这个阴魂不散的狐狸精毁了!
如今还有脸找上门来分遗产?做梦!
而这番话,恰好被火速赶来的岑蔚然听见,一字不差。
当即就火了。
“你凭什么骂人?嘴巴放干净点,别满口喷粪——恶心!”
这下,两方人马都聚齐了。
岑振东还躺在手术台上生死未知,这厢就上演了一场华丽丽的年度撕逼大戏。
“原来你就是那个孽种!跟你妈一样,都是不要脸的婊子!”
岑蔚然目光一恨,直接伸手给了她一大耳刮子。
顿时就把岑朵儿给打懵了。
秦蓉见自己疼若心尖的小女儿被甩耳光,哪里还坐得住?
撸起袖子就上场开打,岑蔚然挨了她好几下。
林琴这些年身体本来就不好,又担心手术室里的岑振东,只能边哭边劝。
最后,惊动了整层楼的医生护士,才将两人拉开。
反应过来的岑朵儿自然不服气,趁人不注意直接往岑蔚然肚子上招呼。
恰好被冲出电梯的殷焕看到,二话不说直接上去,揪着那头长发,piapiapia——
几个耳光清脆无比,扇得岑朵儿晕头转向,这还没完,又照着她先前替岑蔚然的那脚,如法炮制,力道却大了三倍不止。
秦蓉尖叫:“我跟你拼了!”
殷焕本来就是混混出身,打过的架比吃过的饭还多,虽说与谈熙合作之后,就逐渐收敛了逞凶斗狠的本性,但那股子护短的狠劲儿却融进骨子里,最看不得自己人被欺负。
尤其,这个人还是他媳妇儿。
“老东西!我殷焕的女人你也敢打,活腻歪了!”
秦蓉惨叫一声,整个身体飞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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