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雄英在临安公主连骂带哄的安慰下,才算缓和了悲伤的心情,开始喝粥。
“这才对!”
临安公主看着他欣慰道:“你皇爷爷走了,你若是不伤心,那是不孝,可不能因为他老人家的离去而让自己变得消极颓废,满朝文武在等着你,天下百姓也在等着你呢!”
“皇帝啊,别辜负老爷子对你的期望!”
朱雄英长舒一口气,郑重点头道:“姑姑放心,我不会再这样了,我一定把皇爷爷留下的基业守好,发扬光大!”
临安公主很是满意,又给他盛了一碗,交代道:“快吃吧,吃完去洗洗,身上都臭了,把这身破布衣服拿出去扔了,以后不许再穿了,你是皇帝,要穿龙袍,这样才有威严……”
“什么身份你就得穿什么衣服,吃什么饭,不要跟你皇爷爷学,抠抠搜搜的,有绸布不穿,非要穿粗布的,这都是给自个过不去的人!”
“臣子们都等着你主持大局呢,你倒好,把所有事扔给太子了,他能缠过那群老家伙吗!”
“还有,人家太子妃刚过门,你还没见过面呢,你就整成这样,你这也是当父皇的,丢不丢人啊,这不是让人家看笑话的吗!”
“老爷子才走几天,这个家就被你过成这样,哎……”
朱雄英虽然被一顿骂,但心里却舒服多了,有长辈关心,疼爱,没有什么比这更幸福的。
“好了,我就不在这给你费劲了!”
临安公主缓缓起身,说道:“我要回家带孙子去了!”
“姑姑,你搬宫里来住好不好!”
朱雄英突然说道:“皇爷爷走了,我身边连个长辈都没有了,心里总是觉得空荡荡的,好像少了什么东西,有个长辈在,我心里才有底!”
“把孙子也一起带来,让他和文圻一起玩,等长大了,一起去大本堂读书!”
临安公主微微一笑,说道:“雄英,你是皇帝,你皇爷爷在世时经常说一句话,皇帝都是孤家寡人,所以你要学会接受孤独,习惯孤独……”
“你这一生的道路,你皇爷爷只能陪你一段,剩下的路,就靠你自己走了!”
“将来无论你做出什么错事,姑姑都会理解你!”
“大侄子,好好干吧,别辜负你皇爷爷,你父亲为你的付出!”
临安公主走了!
看着姑姑离去的身影,朱雄英感到一阵心酸!
“大姑也老了!”
临安公主只比燕王朱棣小一岁,如今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
孤家寡人……
自老爷子走后,朱雄英已经感受到了从没有过的孤独。
吃饱后,朱雄英吩咐老朴去打水,冲了个澡,换身衣服,看着镜子里满是胡茬,披头散发,十分憔悴的样子,顿时苦笑一声。
“皇爷爷要是看到我现在的样子,一定很心疼,也很生气吧!”
老朴站在身后,拿着梳子,轻轻的梳着头,鼻子抽搐了几下,带着一丝哭腔。
“你哭什么?”
“奴婢每次看到万岁的白发,心里就难受!”
朱雄英感慨道:“也是快四十岁的人了,老了!”
“万岁正值春秋鼎盛,正如那紫金山的太阳,普照世人,光芒万丈,哪里有一丝暮气啊!”
朱雄英笑了笑,悠悠说道:“你这嘴好像突然开光了!”
“奴婢说的都是心里话!”
老朴谦虚一句,随后说道:“万岁,徐王,小燕王,曹国公,郑国公,练尚书等人还在外面跪着呢!”
朱雄英眉头一皱,说道:“他们倒是挺自觉啊!”
“让外面跪着的,都进来吧!”
片刻后,十几个人全部走了进来,看到皇帝正在梳头,透过镜子,隐约发现皇帝的脸色不太好啊!
“臣等见过陛下!”
众人垂着脑袋,朱雄英冷声道:“擅闯寝宫,以下犯上,你们好大的胆子啊!”
所有人全部跪了下来,伏首道:“臣等死罪!”
“是觉得朕会法不责众吗?”
“臣等不敢!”
朱雄英冷笑一声:“不用给朕说,都是为了朕好,朕的威严不是你们能挑衅的,你们的罪,于谋反无异,刺君杀驾,当诛九族啊!”
这一句话把他们之前所有想好的对词全部憋在了肚子里。
诛九族……
这是多么冷门的词啊,就是那胡维庸也不过是三族而已。
以皇帝的性子,诛九族有些不太可能,可即便是随口说说,那也够吓唬人的,后面那几个副官已经胆颤心惊,汗出如浆了。
“谁带头闯宫的?”
李景隆擦了把汗,说道:“是……是臣……”
“曹国公,你好大的胆子啊!”
“臣死罪!”
李景隆伏在地上不敢抬头。
老朴取来金冠,玉簪戴在皇帝头上,起身看着跪在地上的众人。
“都抬起头,让朕看看是哪些英雄好汉……”
“亲弟弟,堂弟弟,表兄弟,娘家舅舅,皇后的堂弟,都是朕的亲戚,你们都是好样的啊!”
“后面那都是……六部的主官副官来的差不多了,都察院也来了,挺齐啊!”
众人哪里还敢再说什么,皇帝对臣子是挺厚道的,但老爷子刚走,皇帝伤心着呢,保不准一时心情不好就拿哪几个臣子开刀。
“你们是自己去诏狱反省,还是朕派人送你们去?”
“臣……臣等……”
一群人结结巴巴的说不出来话,诏狱,昏暗潮湿,终日不见寸光,遍地虫鼠,就算进去半天不受刑,都是一种折磨。
而就在此时,太子走了进来,众人仿佛看到了希望,连忙齐声喊道:“臣等叩见太子殿下!”
太子明知故问道:“父皇,这是怎么了,何故发火啊?”
朱雄英冷着脸说道:“你问问他们!”
李景隆很自觉的将事情说了一遍,太子听后叹息道:“臣子们也是为了父皇考虑啊,不然,他们怎么会冒着风险闯宫啊!”
“而且,这些人全是朝廷栋梁,父皇若是把他们都杀了,那朝廷岂不是要塌了半边天啊!”
“儿臣请父皇三思!”
朱雄英冷声道:“你先别替他们求情,朕就想问问,上午,是谁在闯宫之时,趁乱打了朕的后腰打了两拳!”
此话一出,顿时一片惊呼,当时闯宫后,皇帝不断挣扎,臣子们一拥而上,那是一片混乱,谁也不知道在无意之中伤了皇帝啊!
大胖突然喊道:“曹国公,当时是你抬着陛下的后腰,你怎么能伤害陛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