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后
“找到没?”一个身穿黑色劲装的男人满脸着急问一个十几岁的少女。
“卫统领,没找到。”小丫鬟名叫红菱,她快要急哭了,晶莹的泪珠就那么挂在睫毛上,要落不落。
许是卫征看着这个和自己妹妹一般大丫鬟动了恻隐之心,故而不甚熟练地开口安慰她。
“别哭,许是小郡主又去哪里玩了,我们再多找找。”
卫征说着,心里想的却是得在王爷回王府之前找到。
“卫统领,我们已经找遍了,就是没找到郡主,要不要通知王妃。”
一个侍卫打扮的人满头大汗跑过来,说完后还微喘着气。
“不可,”卫征抬手制止,然后沉着脸道:“此事不必惊动王妃,郡主身怀武艺,年纪虽小,但自保足以。再找!”
聚集在一起的一群人如潮水散开,找着他们口中的郡主。
殊不知他们口中的郡主正乔装打扮了一番,混到最热闹的街上去了。
“真好玩,我就应该早点出来的。”小姑娘这儿看看,那儿摸摸。
突然人多起来了,她矮矮一小个在人群中很容易被忽视,于是她被人群裹挟着往前走,想停却停不下来。
直到撞到一人。
“哎呀!”小姑娘一边捂住额头一边抬头往上看,这一看却是怔住了。
殊不知那人也在看她,停顿几秒后,被撞到的人这才开口,只是那声音有些许颤抖。
“你……没事吧?”
看见小姑娘摇头后,左寒这才拉着她走到一边空旷处。
“你叫……什么……名字?”
眼前的小姑娘眉眼间满是他熟悉的神韵,他方才只低头一眼就认出了她。
他已经许久没有来京城了,这些年若非必要他不会踏足京城。
一来是怕自己忍不住动手抢人,但一想到她会伤心,这想法就此湮灭。
二来是不想故地重游,触景生情罢了。
“你叫什么名字?”见眼前的小人儿不回答,左寒蹲下身,又温柔问了一遍。
“你长得可真好看!”
听着这一声由衷的赞叹,左寒轻笑出声,看着她,心里也难免多了些少年意气,逗她道:“那你是不是该给我这个好看的人说说你名字了?不然我可就走了。”
“沈云舒,我叫沈云舒。”小姑娘大声报出自己名字,然后眨着亮晶晶的眼睛问,“好看叔叔,那你叫什么?”
左寒没回答她的话,“饿不饿?我带你去吃饭。”
看着她身上那套丫鬟服饰就知道定是自己偷跑出来的。
迎客楼内
掌柜的见到他们主子异常高兴,把他带到了他的专属雅间。
退出来后,还吩咐底下人,“都给我放机灵点,知道里面的人身份有多贵重吗?若是出了乱子,我非得扒了你们的皮不可。”
“是!”
掌柜的见他们如此反应这才悠哉走开,不过心里想的却是:庄主怎会和静安王府的小郡主在一起?
雅间内,左寒坐在对面看着沈云舒眉飞色舞说着王府里的趣事。
听到不懂时他会插一嘴,比如现在,“善善是谁?”
左寒早就听闻沈谦带着苏冰夏游历江湖去了,所以现在的静安王是沈鹤渊,那王府现在也只他们三人才是,这善善又是谁?
“哈哈,左叔叔,善善是我母妃养的小猫,”
左寒想了一会儿才在脑海里找到这么个小猫的影子。
他姑姑说,“寒儿,这猫是刚刚进贡的,你看看可喜欢,若是喜欢就拿去了吧,若不然她要赏给那些皇子了。”
沈云舒还在小嘴不停说着,
“它长得很好看,真的,”还怕左寒不信,歪着脑袋仔细描述着,完了还加一句,“它最漂亮就是那双蓝色的眼睛,你要和我去看看吗?”
说着,桌上食物也吃得差不多了,沈云舒知道她该回去了,不然母妃该担心了。
她其实很想带这位温柔又好看的叔叔回府上的,毕竟人家请自己吃了一顿饭。
可是看样子他好像不想去。
左寒看着她,轻笑一下,“叔叔出来久了,该回家了,在走之前,送你个礼物。”
“嗯?”沈云舒看着他,面露不解。
左寒笑着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蹲到她面前,“你得答应我,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虽然不知他为什么要这样说,但沈云舒看着他不像坏人,而且对自己很好的样子,就点头答应了。
在吩咐人送沈云舒回去后,雅间内响起了他侍从的声音,“庄主,您……不该把那块玉佩送人的。”
左寒放下手中的茶,掀起眼帘,里面满是严厉,“这不是你该操心的。”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准备一下回去山庄。”
说完拂袖离去,侍从见他这样就知道他定是恼自己话多了。
可那玉佩确实不该送给那小姑娘,那可是代表庄主身份的玉佩啊,只要相思山庄生意所布及的地方出示此玉佩,如同亲见庄主。
若是那小姑娘拿去做什么事,他可不敢想。
此时的沈云舒刚刚回到府上,得知她偷溜出去的事被知道,正要去寻她母妃。
“我知道了,母妃,以后我不会自己一人出去了。您别生气了。”
沈云舒知道只要自己及时认错,她母妃总会舍不得罚她。
在听自家母妃念叨一会儿后,沈云舒摸了摸胸口处的玉佩,看着自家母妃,假装不经意问道,
“母妃可有一个姓左的朋友?”
沈云舒想着那个人看自己的眼神,他绝对认识父王母妃,而且他们关系应该还不一般,若非如此,不可能送自己这么块价值连城的玉佩。
江筠何其聪明,一见自己女儿这样问就知道她定是见过左寒了。
于是沈云舒在江筠的问话下,说出了自己如何与左寒相遇又如何与他约定不把玉佩之事说出来的。
可眼下母妃全部知道了。
我不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了。
沈云舒心里哭嚎着。
不过还好,母妃只是眼神暗淡了一下,并没有要收回她的玉佩,还叫她好好保管着,不要弄坏,弄丢了。
这让她更加好奇那位左叔叔的身份了。
……
柳府
“夫人,大人快回来了。”
“知道了。”古茗烟随口应答了丫鬟一声,然后还是纹丝不动坐在窗边,思绪一下子飘远。
“小姐,小姐。”
半晌后,她听见贴身丫鬟的呼唤,古茗烟看向她。
“小姐……您是不是还喜欢着左少主啊?”
今日她陪同小姐去迎客楼见户部尚书的的夫人,谁知在下楼时,小姐竟像失了魂般盯着一个人看。
而且那人还是个男人,吓得她忙拉了拉自家小姐的手。
可是当她看见那个男人的样子时,她突然就明白了为何小姐会那般了。
因为那是左少主,现在相思山庄的掌权人左庄主,也是小姐心心念念很多年的人。
直到前些年,小姐才放下心中执念嫁给大理寺少卿柳之介。
她以为自家小姐放下了,可现在看来并没有。
“喜欢又怎么样?不喜欢又怎么样?我的身份如今不允许我想那些了,今日是我言行不当,不会有下次。”
听着自家小姐的话,就知道她心里没能忘记那个人。
“小姐,您这又是何苦?当初太后娘娘不是要为你与左少主指婚的吗?为何您?”
为何不答应?
古茗烟不知太后从哪儿听来她与左寒早已相识,且一起查过案。
遂招她进宫。
“哀家今日招你进宫,便长话短说了。”
“你可喜欢寒儿?”
古茗烟不知太后为何要招自己进宫,更不知她会这么直接就问出这句话。
她当时愣在原地,直到太后身边的宫女叫她。
“若是你真心喜欢寒儿,哀家会为你二人指婚。”
直到出了宫门,古茗烟的心里还是一阵密密麻麻的痛。
她拒绝了,没错她拒绝了太后的指婚,不是她不喜欢左寒,相反她很喜欢,所以才拒绝。
之前在怀州时,她就见过左寒想快些破案,只因要去见心仪之人。
后来在香山寺,她更是看到了左寒对江筠的执念。
若是她不喜欢左寒那倒也罢了,嫁给他,成为庄主夫人,那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大好姻缘。
可偏偏她爱他,所以不想嫁给他以后看着他天天怀念另一个女人。
就算没有在她面前怀念,那他也没有多少爱意再分给她了。
试问,在他全心全意喜欢了一个女子十多年后,怎么可能还会有多余的爱分给其他女子。
古茗烟是一个极骄傲的女子。
“我可不想以后我的夫君在全心全意爱过一个人以后对我的爱只有浅淡的两三分甚至没有,那样的婚姻不如不要。”
丫鬟听到这句话后,愣住了,然后便是满心欢喜。
“这样好啊,小姐和大人也挺般配的。”
还记得当初他们二人第一次见面,大人就为她家小姐伤了手臂呢。
左寒夜晚才回到相思山庄,一进门就有一貌美女子迎上来。
她的脸与江筠有五分相似。
“庄主,您回来了?可要用膳,追月吩咐……”
“不用。”
左寒看都没看她一眼,朝房内走去。
追月见他这样也没有生气,好像是习惯了。又重新扬起得体的笑容走进房间。
她是一个极为心细之人,不然当初也不会被太后送来这里。
她看见左寒腰间的玉佩不见了。
他的脸色也比去京之前好看了许多。
她心里有了定数,轻声细语问,“庄主此番去京城,与那个人重逢了吗?”
谁料,刚刚问出来,坐在书案前的男人蓦地朝她看来,深邃的眼睛犹如深不见底的寒潭,透着一股冷冽的寒意,望来时,让人不觉心颤。
“庄主恕罪,追月知错了。”
追月只看一眼就吓得跪地,语无伦次说着。
“起来吧。”左寒实在是受不了看着那张脸如此卑微跪地求饶。
“谢谢庄主。”
“你回京去吧!”
追月还没缓得一口气,听到这句话,脸色骤变。
“庄主,追月错了,求您不要赶我走。”
她是太后送来给左寒的女人,还以为能凭借这张脸在山庄站稳,因为她可听说,这张脸与那位世子妃的脸很相似,而这左寒就是喜欢那个人。
因此她满怀信心来,却被左寒的冷漠打击得一塌糊涂。
她甚至不敢奢望能成为他的人了,只要别赶她走就行了。
因为在这里,她吃穿住行都比在京中当丫鬟好太多了。
“你在我这里也不过是浪费时间罢了,还不如回京。”
“不,能服侍庄主,是追月的荣幸,追月什么都不求,只求能伴庄主左右。”
说完后,许久没听见左寒的声音。
追月抬头悄悄看了一眼,却恰好对上一双深邃的眼睛。
吓得她又赶紧低下头。
“没有与那人重逢。”
倒是遇见了她的女儿,云舒,沈云舒。
执子之手,坐看云舒……
追月眼睛瞪大,这是……他这是在回自己方才的话。
她心中一喜,见他肯和自己说话,脸上漾开一抹笑意,“没事,以后有的是机会,庄主……”
“年年经过条道,年年不遇故人。”
左寒开口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追月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笑意,不再开口了。站在那里,默默陪着他。
这个男人,虽然得不到,但是能看着一辈子,她就觉得满心欢喜,余生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