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来晚了吧!”梁世昭对着陆离努了努嘴,“功劳又被老四抢跑了。”
四皇子正陪着杜若等人走出皇城司的牢狱,正在门口道别。
陆离扯了扯嘴角,莫名心情舒畅。
这臭丫头,幸好他酒醒后想起她女扮男装之事,特地让陈皮去了杜府打听。
否则这回人早折进去了。
“走!”
“二爷,我这不是开玩笑嘛。”梁世昭以为他生气了,忙不迭地跟了上去。
自家这个二爷,脾气可够怪的。
前几日媚香楼喝多了酒都没醒,就催促他和侯方域两人去内廷司查历年杜家进贡药材的账册及各轮检测的凭证。
这些白纸黑字的东西虽不起眼,却可以证明杜世安提供的御贡,是符合规格的。
可拿到手了,他自己反而不出面,硬是让小夕子派人给四皇子送了去。
四皇子正愁手中没有为杜家求情的证据,一下子如获至宝。
但是光这些证据,只能让圣上放过杜氏亲眷,杜世安与万全同谋之罪却未能洗脱。
调包的药材去了哪里?
万全将药材调包,必然需要有人为他善后,将这些药材换成白花花的银子。
既然万全临死前咬出了杜世安,那这个善后之人,也自然是杜世安无疑了。
如果杜世安真的无辜,就需要找到那个为万全善后之人。
可这又谈何容易?
杜世安只是个小角色,若他真的无辜,想必是有人趁机做局要一并收拾杜家了。
不是仇家,便是对手。
商场如战场,杜家行商多年走到今日,很难说完全没有得罪过人;对手更不必说,药材皇商只有一个,可天下做药材生意的商贾比比皆是。
商贾之家无权势倚仗,塌台只在须臾。
万全的供词出自何人之手,陆离心中明了。
为何留万全一口气,不就是为了看好戏么,只不过没算到竟牵扯了杜家。
供词足足好几大页,供词最大的矛头,对准的可是宫中炙手可热的嘉贵妃。
“万全的供词还烫着手,没想到老四竟然还敢为她出头。啧啧!”
陆离觉得自己有些小瞧了自己这个四弟。
永福宫,嘉贵妃呼天抢地。
“陛下!臣妾百口莫辩,只能以死明志了!陛下~~~”
嘉贵妃脖子一道殷红血痕,若非被人“及时”发现,此刻她早已悬梁自尽香消玉殒了。
皇后见到她这副惺惺作态,眉头皱了皱。
狐媚子!装腔作势!
真的要死,又何必闹得满宫皆知。
“爱妃,何出此言呐?”贵妃垂泪的可怜样儿,着实让圣上心疼。
“姐姐,姐姐,你相信蓉儿,我……我怎么会去害太子呢?我可是看着他长大啊!!”
嘉贵妃匍匐着身子,抱着皇后娘娘的腿根儿,脑袋都叩出血来!
一提起懿德太子,皇后的血快冲到脑门,硬是咬碎了银牙,生生挤出一个笑容。
“妹妹这是说的什么话……”皇后话锋一转,“是臣妾福薄,生生丢了我的好儿子!陛下,臣妾有罪!!”
皇后跪地,泣不成声!
王者之间的对决,从来不见刀光。
“好啦!皇后,爱妃!都起来!”
圣上近几日也被这万全弄得头都大了。
一个阉人,死便死了,倒是扔了个雷,弄得后宫不安宁。
万全招供,一切皆为嘉贵妃指使,让他暗中替换懿德太子的药材,目的就是耽误太子病情,她便可以让四皇子取而代之。
口供画押后,万全便嗝屁了。
死无对证!
皇后娘娘看到口供,在御前哭晕了过去。
圣上震惊之下并没有糊涂,只是让嘉贵妃禁足,此案交由皇城司一力追查,等待调查结果。
可结果未出,嘉贵妃寻死觅活了好几次,次次圣上都及时赶到。
这,说明了什么?
男人啊,这心在哪个女人身上,自然眼睛就跟着她转。
“嘉贵妃,朕已经说了,待皇城司查清真相,自会还你和喆儿一个公道。你又何必寻死觅活想不开呢?”圣上摇了摇头。
“皇后,你是朕的皇后,天下之母。若说福薄,哎,朕才是福薄啊,白发人送黑发人……朕的心里,何尝不想念瑱儿……”
众人皆恐慌地跪了一地,“陛下节哀啊!”
皇后知晓这是圣上在敲打她,连忙请罪:“陛下,是臣妾失言!!”
“起来吧!”圣上温柔地牵起皇后的手,一同落了座,任由嘉贵妃跪在地上。
给个巴掌,再给个甜枣。
这是他一贯的后宫平衡之术,屡试不爽。
“瑱儿和喆儿都是朕心爱的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朕岂会厚此薄彼。”
“可谋害皇子是太大的罪名,不能因为一个阉人的口供,就草草定罪。相信皇后亦是深明大义,在天上的瑱儿,也不想看到自己的兄弟被冤曲。”
“朕已经给皇城司魏成七日期限,相信很快就有结论了。”
“前朝之事已够伤脑筋了,嘉贵妃,你莫要折腾,安心在永福宫听候发落。”
“摆驾~~~”
内侍瞧着圣上这架势,立马扯起嗓子一吼。
“恭送陛下!”
年公公跟在圣上身后,亦步亦趋。
“给朕好好敲打敲打魏成,收起皇城司那套做派。此案若有半分冤屈,朕定不轻饶!”
“是。”
年公公垂眉偷偷瞄着圣上的脸色,“奴才瞧着贵妃娘娘气色可憔悴许多!”
“她这个气性大的毛病啊,这么多年一点没改。”圣上有些嗔怪,言语之间宠爱依旧。
“朕还在呢,她急个什么劲儿。明儿个你把上回燕国进宫的胭脂送两盒去,也好让她定定心。”
年寿这个老江湖,秒懂圣上话里的意思,顺势便跟上了一句:
“是!陛下圣明!奴才也是觉着,贵妃娘娘性子直,哪里是能做出那等事的人。”
“呵呵,连你这个老东西也看出来,朕何尝不知?”
“四皇子昨日为那个杜家求情,陛下您看,那杜世安……”
“亲眷既已放了,杜世安便杀了吧,也算给皇后有个交代。”
“是。”
年寿待圣上的身影消失在宫门口,便挥手召了身后的小太监,附耳几句,安排下去了。
这宫里头啊,论盛宠,嘉贵妃依然是头一位啊!
皇后娘娘还是太着急了些!
年寿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