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基石之冠军,“战神”布瑞韦。
苦圣对祂的印象很差:充其量,不过是个渴望战斗的疯子。
直到最后,冠军也是在无穷无尽的战斗中,心满意足地消弭于邪魔王的降临,灰飞烟灭——至少,苦圣获得的消息是这样的,实际上,他并没有真正目睹布瑞韦的死。
那一战中,作为瘟疫魔君的存在,先被神王用那把剑,钉穿在了神国的殿堂之上。
邪魔王的降临、神王的死、魔君的逃与残......并未被他观测。
苦圣思索着:“天狩骑士团......”
“你们,成立了多久?”
老骑士咧嘴一笑:“三年多了。”
“假话。”苦圣仍记得神恩城前的一幕,“伊比利斯......她尚未褪下魔君的身份,又怎能成为你口中的王?”
骑士团长的笑容收敛了一些:“苦圣......不,谋主,你的确聪明,但败也聪明——像你这样的存在,从来不愿意接受自己理解范围之外的东西,令人遗憾。”
苦圣淡淡道:“我不是谋主......我仍是苦圣。”
“随你怎么说吧,苦圣阁下。”
失去了兴致,老骑士起身,打算离去。
他扭头,给出最后的忠告:“本来我们该是敌人的,从前到现在一贯如此。”
“但神王带来了希望,带来吾等期望的未来——苦圣,天狩骑士团会留你一席。”
马蹄声渐渐响起,天狩骑士团离开了这片战火之地。
苦圣步出房间,站立在废墟中,久久不语。
在这片被血肉教团侵袭过的土地上,他又成了唯一的生命。
老者再度审视起老骑士的话语;抛下魔君的骄傲,再去解读。
“他想表达的,应该是,若是......存在另外一种可能......”
“他是想说:在另外一种可能中,发生的事情......”
“在那样的*可能*中,宛如树枝蔓延而产生的分叉里,有名伊比利斯的存在,抛弃了魔君的身份,将旧日的存在们狩猎、荡清一切忤逆的力量,最后登临神王的位置?”
熟悉的愤怒感涌上心头,那是作为魔君的忿怒!
但随之,是抛弃并接受的释然。
“姐姐走上姐姐的老路,多么顺耳......”
正如苦圣自己所说,他现在只是苦圣。
或许从前的祂,会忿怒、会不解、会令眷属们向高天发起宣战——但那是从前。
“我是苦圣,苦城的苦圣,众生环绕的苦圣。”
老人的声音温醇、沙哑。
他坚定不移地向前,再向前。
“我是枯冢。”
“我是白骨。”
“我是文明。”
“我是荒野。”
“血肉教团,【疯人】......”
“你们的帷幕,由我拉下。”
......
圣树下。
薇丝特收回手,凝重道:“很糟糕......”
她陈述“所见”:“圣树已经接近枯竭,我能感到许多丝线从地底牵连至遥远的海岸交界,但每一丝、每一缕线都疲惫至极,好像下一秒就要断开似的......是血肉教团的力量,它在侵蚀圣树。”
“以及,我似乎感受到圣树深处有什么,非生命的东西在。”
凌霄峥沉吟,问起专业人员:“心灵尊,现在把生命母神抓来当充电宝还来得及吗?”
心灵尊摇摇头:“生命神力源自圣树,损她以裕圣树,她与圣树皆伤。”
“那确实是个糟糕的消息了。”
青年整理着目前的情况:圣树持续损伤,因而乏力供给屏障,而血肉教团和真理教会联合作乱,又牵引住有余力的神明们,那么若没有人注意圣树的异常,屏障自然而然就会破碎......
眼下,哪怕清除血肉教团的力量,圣树的枯竭也成了现实。
凌霄峥突然道:“......跳出去想想呢?”
他若有所思:“被邪教牵着鼻子走,当然步步犯难。”
“但是,要是能跳出邪教的设想呢?”
薇丝特糊涂了:“您的意思是?”
“我要继续干我要做的事情。”
青年思路清晰:“既然冲突了,那不管便是。”
他轻笑:“我想要圣树摆脱被消耗的宿命,再度散发应有的生命力,因而延续这个世界。”
“先前,圣树被邪魔王的力量所侵蚀,又要为屏障供能,源于自身强大的生命力,维持着生存与毁灭的平衡,但现在血肉教团的力量成了压倒圣树的最后一根稻草,滑向毁灭的命运。”
踉跄起身,凌霄峥说出了那个大胆的想法:“既然如此,反其道而行不就行了!”
“只要先一步切断圣树和屏障的全部联系,那圣树就有救了不是么?”
薇丝特指出了关键的问题:“那人们呢?他们怎么办?”
屏障被破,又将是生灵涂炭......
凌霄峥摊摊手:“你把凯恩斯和圣伊比利斯放哪了?”
她追问:“那他们管不到的地方呢?”
“交给人们自己。”
“无论是屏障、神明,还是圣树,都不是永存的——生命总要学会自己找到出路,哪怕这将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但总好过一起灭亡,不是么?”
青年继续道:“而且,这将会成为一种新的秩序,注入无尽的活力。”
灾难亦是机遇,神与魔的遗泽使新的力量在人们中出现。
而要理解它、善用它......现在,就摆着一个机会。
在凌霄峥的眼前。
一个宏大的构图,就此展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