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两旁的狱吏先看到我,接着跪下行礼,阿胤微微皱眉,也起身行礼,口中称呼着贵妃娘娘。
这时,满身血水的南宫正大笑起来,声音嘶哑恐怖,伤口随着笑声越发往外翻,浓稠的红色液体喷涌而出。
“好一个贵妃娘娘,南宫胤亏你也叫的出口!把自己睡了千百遍的女人送上父皇的*榻,这等下作手段也只有你能干的出。”
阿胤双眼微眯,仿佛千百支利剑齐发,将他伤的体无完肤。
“打,不要弄死就好。”阿胤冷冷开口,抬手示意狱吏用刑,皮鞭抽打皮肉的闷响瞬间在幽暗大牢中再次响起。
“啊……狗杂种!你越是折磨我就越是得不到阿离的消息!我虽变成阶下囚,但早就安排好了暗卫,他们会把你们的女儿送到这世上最安全,最单纯的地方。父母生的俊俏,你们的女儿长大后必定倾国倾城呢,定成为下一个名镇京都的芙蓉……”
我腿一软就要跌倒时被阿胤搂在怀里。
“给我往死里打!”阿胤大吼一声,额上青筋爆出。
皮鞭声越发急促,血珠和细碎的皮肉被抛在空中,腥臭味弥漫开来,偿若人间地狱。
可我可怜的阿离就要被活生生抛入另一个地狱,她还不到两岁,还是个连话都说不清的孩子……
我不要她如芙蓉般被印上无法泯灭的肮脏印记,在身份等级前卑躬屈膝;我不要她学尽诗书礼乐,只为取悦那些龌龊男人;我更不要她小小年纪就失了自由,被关在牢笼中,渐渐变得麻木,最后连娘亲都忘记。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我挣脱开阿胤,冲上前撕扯受刑的南宫正,事发突然狱吏手里动作没来得及停下,几鞭子都抽在我后背上,瞬间火辣辣涨疼。
“废物!滚!”阿胤一把夺过狱吏手中的鞭子,将众人赶了下去。
被吊打的南宫正低垂着眼皮看我,咧嘴一笑,脓血从口中溢出,滴落在我梨花白绣鞋上。
“求求你放过阿离,她还只是个孩子。这一切是大人之间的恩怨,我求你不要祸及无辜。从头算起,这都是我的错,如果当初我没有女扮男装进太子府做娈童,这一切都不会发生。都是我的错,我是不该来京都的,要杀要剐我只当是赎罪,求求你放过我的女儿……”
我抓着南宫正的前襟苦苦哀求,浸湿衣衫的血染到手上,粘稠且温暖,他现在的样子就像是被挤压过的葡萄。
他又大笑,声音如鬼魅般回荡在牢狱中,与此同时,血水从伤口中汩汩流出,滴在地上,渗进石砖中。
“不要笑了,不要笑了,快告诉我,你把我的孩子藏到哪里了?”好怕他的血会流尽,一命呜呼,那我与阿离就真正变成此生不复相见了。
“阿瑟,你先回去,这里我来处理。”阿胤钳住我的肩膀,强行拉离。我疯魔成狂,死抓着南宫正的衣襟不撒手,拉扯中感觉竟连他的皮肉都拽下一块。
“回去!别在这里添乱!”阿胤训斥道,单手将我紧紧困在怀中。
啪!
想都没想,抬手甩了他一记耳光!
“你不是说把阿离和娘安置在世外桃源了吗?这就是你说的世外桃源?”
我哭着朝他怒吼,他眉头拢紧,从刚才的诧异转成愧疚。
“我的阿离不见了,我的阿离不见了!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可老天为什么不来惩罚我?”
我泣不成声,伸手指向南宫正和阿胤。“怎么不惩罚你,还有你!无缘无故把我扯进这场纷争,我只想过安稳太平的日子,为什么要把我扯进来?”
“阿瑟……”阿胤抬起手臂想要碰触我,我想都没想挥手打掉。
“皇位对于你们来说就那么重要,不惜杀戮成魔,手足相残?南宫正,若你是想握住阿胤的一条把柄,那就用我的命换阿离一世长安。”
南宫正又笑了,与之前不同的是,少了疯癫张狂,变得凄凉悲哀。
“阿瑟,你真是疯了!”阿胤将我搂进怀中,他的心跳很慌乱,咚咚咚像要跳出来,叫嚣我是真的疯了。“成王败寇,亘古不变的道理,眼下他狗急跳墙,指不定还会用多么卑劣不堪的手段对付我们。阿瑟,我知道你急,阿离也是我的女儿,我的心急不会比你少一分一毫,只是现在还需从长计议才行。”
从长计议?怎么个从长计议,从南宫正嘴里撬不出半点有用信息,就在这儿干等吗?
“殿下,殿下!”
铁牛从外面跑来,手里拿了个小布袋,神色慌乱,见到我后故意躲避。
阿胤瞧出端倪,将我抱到圈椅上坐下,待转身之际被我抓住衣袖。
“是什么?我也要看。”
面对我的固执他无可奈何,命铁牛将布袋递上来。
“殿下,十七小姐,这是刚在宫门外发现的东西,跟送来柔玉时用的布袋一样,以此推断又是那群贼人所为。”
我冲上前去,一把夺过布袋,拉开绳索,从里面拿出一缕头发!
是阿离的头发,上面还有淡淡奶香。
“每隔一段时间,我的手下就会从你们女儿身上取点儿东西送来,反正这辈子是不可能再见了,算是留个念想。”南宫正阴郁说道,血凝固在脸上,变得狰狞恐怖。
“混蛋!我要杀了你!”我双目通红,单手扼住他的脖颈,恨得咬牙切齿。
“咳咳咳……咳咳咳……我可不能死的太早,还要等着看小侄女可爱的小手指……小脚趾……”
我又加了几分力道,南宫正脸色从青变为猪肝色。
“一个……残缺的身子,送去烟花之地……活的……必定猪狗不如……”南宫正唇边掠过丝得逞的笑,双眼翻白,原本挣扎的腿软绵绵挂着。
“阿瑟快放手,他是在求死!”要是他死了,阿离就再也回不来。扼在南宫正脖子上手指就像是玄铁炼制的箍,认阿胤怎么掰都掰不开。
“我要杀了这个混蛋!”
“他若是死了,就永远找不到阿离!”
听了阿胤的话,我手指上的力道慢慢松懈下来,身体里的力气一下子漏光,虚脱的靠在墙上喘息。此时南宫正已经昏死过去,浑身是血死鱼般吊在那里。
“派出去找的人呢,怎么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守在宫外埋伏的侍卫都是死人吗,那贼人连闯两次皇城,竟让他跑了?”阿胤对着铁牛质问,来回踱步,负在身后的手剧烈颤抖。
“属下该死。”铁牛单膝跪地请罪。
“该死有什么用?还不快去找!”阿胤怒吼出声,单手劈开一旁的矮桌。
还不到片刻,铁牛又来报,手里拿着同样的小布袋。
我险些晕过去,因那布袋上渗出暗红色液体。
阿胤从木桶中舀起一大瓢水,用力泼向南宫正。他呛了口水,慢慢睁开眼睛,然嘴角重新换上那丝得逞的笑,惹得我眼睛发烫。“南宫正,放了阿离,我饶你们全家不死!”
“晚了。”
阿胤冲上前,拎起南宫正的衣襟,冷冷说道,似要把他生吞活剥。“那你怎样才肯放过阿离?”
“我要西门瑟儿。”
阿胤一记狠拳,直击他腹部。他身子惊鸾,痛苦的扭曲着,双眸穿过血迹恶兽般盯上我。
“哈哈哈哈……南宫胤,我不会让你得到所有,在女儿和女人之间你只能选一个。”南宫正明明是对着阿胤说话,双眼却始终都在看我。“父皇不是说你是天生的君王,冷情薄幸,没有弱点。哈哈哈哈……父皇您错了,这个狗杂种也像寻常人那样有七情六欲啊……”
“快放了阿离,否则我让你生不如死!”阿胤眸中闪过杀戮,浑身上下仿佛笼罩着一股煞气,犹如地狱而来的修罗。
“伤我阿离,我定将所有伤痛一并奉还,反正你的女人孩子母后父王都在我手里,咱们一个一个慢慢玩。来人呐,梁王妃怎么还没带上来!”阿胤对着狱吏暴吼,捡起刑具架上最粗的蛇皮鞭,在空气中抽的响亮。
“那父王难道就不是你的父王?”南宫正脸上没有丝毫惧怕之色,反而笑了出来。
“我是御贤王独子,你且记清楚了。
“终于亲口承认自己是狗杂种了,小时候要是知道承认,也许能少挨些打。”
阿胤一拳打在南宫正下巴上,血水从他口中涌了出来。
“是他抢了我父王的王位,我要一寸一寸拿回来,将你们这些残害手足谋朝篡位的小人,永永远远在南宫皇室族谱上除名,就算是死了也只能变成孤魂野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