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柔的哭声戛然而止，“没有麝香？这怎么可能！”
她不可置信的看向徐姨娘，这项链分明经她之手染了麝香，御医怎么可能查不出来？
莫非这张医正收了谢染的好处？
李氏显然也是这般作想，“谢将军好大的威风，竟连宫里的人都收为己用！”
谢染神色淡然，张医正却是炸了毛，“你这话是意思？”
“自然是字面的意思！我女儿分明是有受寒之症，你却公然包庇顾锦，可还有一点身为医者该有的仁心？”
“够了！”霍氏重重拍案，眉目冷肃的看着李氏，“顾二夫人慎言，张医正医术高超为人端正，断不可能被任何人收买。”
张医正的性子说好听是刚正不阿，说难听便是一根筋。
之前有妃子想重金收买张医正被他直接告到了惠安帝面前，使得那妃子被贬为庶人，后宫如今谈他色变避之唯恐不及。
但他不止不给后妃面子，就连惠安帝的面子也不给。
惠安帝曾想装病偷个懒，结果被他当众无情揭穿。
可以说他能安然活到现在纯是靠过人的医术，若非皇家留着他用来保命，只怕张医正早就去地府报道了。
霍氏对李氏的行为十分不满，岂能容她在永昌侯府信口开河。
“多谢老夫人信任，不过老夫的为人倒也不必与任何人解释。”张医正背起药箱，睨着李氏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老夫虽不才但尚有几分脾性，以后所有与顾二夫人有关的人都莫要寻老夫人看诊！”
张医正说完背着药箱阔步而去。
李氏不屑冷哼，区区一个医正而已还真拿自己当回事了！
霍氏心里差不多有了计较，命玉瓷将给顾柔诊脉的府医找了来。
“今日可是你为大少奶奶看诊？”
府医环顾四周，倒是不慌不忙，“回老夫人的话，大少奶奶的身子的确有受寒之症，我已为开了药方不日便可调理好。”
这些事徐姨娘早已交代过，是以府医并不慌张。
“那也是你查出那红玉珊瑚项链被浸了麝香？”
府医太过信任徐姨娘，竟全然没有抬头去看徐姨娘给他使的眼色，依旧按照原定的剧本道：“正是，此物浸染了浓重的麝香对女子身体有大害，幕后之人其心可诛啊！”
霍氏抬了抬手，玉瓷会意上前将项链呈给府医，“孙大夫要不要再仔细瞧瞧。”
孙大夫有此诧异的看了玉瓷一眼，但还是接过了项链。
扑面而来的是浓浓的檀香气，还混杂着些许复杂的香料气息，闻起来似麝香。
可越是嗅下去，孙大夫的脸色便越是难看。
徐姨娘见状心情瞬间跌入谷底。
遭了，她中计了！
顾锦漫不经心的勾起唇角。
徐姨娘一定没想到自己早就预判了她的预判。
徐姨娘入侯府多年一直谨言慎行，哪怕对苏氏这个并无实权的侯夫人也从无不敬，府中人提及她无不赞赏。
顾锦打听到这些后猜测要么此人便当真贤良淑德，要么便是心机深沉。
当徐姨娘将麝香项链送给顾锦后，顾锦便可断定她就是后者。
既是她敢将这项链给了自己，便定然留有后手。
所以在将项链送给顾柔之前她早就用药水将麝香除掉了，为了避免被徐姨娘察觉还特意用香料熏染，普通人根本分辩不出。
徐姨娘这个人是聪明的，但聪明人往往骄傲自负。
徐姨娘输就输在太过自信，她盲目的以为所有人都是她棋盘上的棋子，可以任由她驱使摆弄。
顾锦朝着徐姨娘勾唇一笑。
不过不好意思，这次下棋的人是她！
李氏还一脸纳闷，催促着孙大夫道：“老夫人问你话呢，你倒是回啊！”
孙大夫惊慌失措，身子已经开始抖个不停。
李氏也后知后觉察觉出不对味来，难道方才张医正说的都是真的，那她们今日闹得这一出岂不……
霍氏摘下了一直挂在腕间的佛珠，玉瓷垂首小心接过。
“老身年纪大了，也不大爱管事了，总觉得孩子们大了为人处世都该有所分寸。
老身本想安享晚年过几年舒心的日子，做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省得让子孙心烦，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啊……”
她的声音并不凌厉，可屋内众人却都感受到一种扑面的压迫感。
霍氏冷冷抬眸看了多宝一眼，多宝心下一颤正想着该如何辩驳，可霍氏连半句都未询问，只道：“许久不曾瞧见这般大胆的奴婢了，先打十棍再来问话。”
“老夫人！”多宝满眼惊恐，脑袋空白一片，全然没想过霍氏竟连话都不问便要打动手打她。
两个婆子正要上前拉走多宝，霍氏却道：“不必拉出去了，老身这松鹤堂还足够宽敞。”
多宝想开口呼救，却被婆子直接堵住了嘴。
多宝喊不出来，只能听到板子砰砰落在皮肉上的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
谢妙容吓白了脸，自她有记忆以来从未见过这样的祖母。
杀伐果断，出手狠戾。
顾柔蜷缩在李氏怀中瑟瑟发抖，她也打罚过下人，但从这般近距离的看过用刑。
每一次板子落下她的心都随之紧了紧，仿佛那些板子穿过多宝落在了她自己身上。
屋内静寂无声，直到十板子全部打完婆子拽出塞进多宝嘴里的布团，她才终能呻吟出声。
多宝虽是婢女但这些年跟在顾锦身边吃香喝辣，一点脏活累活都没做过，过得比小门户的姑娘还清闲。
这十下板子不但疼得她要命，更让她觉得丢脸至极。
“现在说吧，为何要冤枉你家少奶娘？”
多宝疼得满脸冷汗，心里更加恨死了顾锦。
要不是顾锦瞒着她做这些事，她今日又怎么会受此皮肉之苦！
可她瞧出霍氏今日当真动了怒，不敢再耍花样，“奴婢……奴婢该死，奴婢不喜欢少奶奶为奴婢取的名字，又因为不得重视而存了怨念。”
如意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多宝。
她明明自小就陪在少奶奶身边，竟因为这些小事就背叛主子？
“没有了？”
多宝咬咬牙，心知这样无法蒙混过关，只得道：“奴婢仰慕三少爷，可少奶奶却因善妒容不下奴婢……”
顾锦：“？”
说她贪财可以，她什么时候善妒了？
她还想凑齐四个人打麻将呢！
明明是谢染看不上她好吧！
霍氏冷笑出声，“事到如今还敢往你主子身上泼脏水，真是好大的狗胆！”
“来人，继续打，打到她说实话为止！”
“老夫人不要……啊！！”
这次婆子没有堵多宝的嘴，任由她尖锐刺耳的大声叫喊。
又挨了三板子多宝便受不了了，哀嚎着道：“奴婢招！奴婢全招！
是徐姨娘和大少奶奶指使的奴婢，都是她们教奴婢诬陷三少奶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