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猩红婚纱的美丽新娘端正地坐在祭坛高处,细长尖锐的红色指甲安静地垂放膝盖上,她眼睛黯淡无光微微低着脑袋,旁边的人像图还如先前般摆放,没有什么异样。
夏菱歌松开绳索一端,接过司丞递来的烛火,两人便绕着祭坛开始研究起来。繁复复杂的拉丁语雕琢得潦草,一层层看上去半点思绪都没有。
“你们在看什么?”
沈郁双手被捆着,只能静静站着看他们忙活。
夏菱歌和司丞都没有回答他,夏菱歌转身瞧向墙壁悬挂的人像画,如果说这里面画着的都是克洛斯特先祖,那会不会暗藏什么线索。
她想着,就要伸手摘掉那些画。
“诶,你在干什么?!”
司丞突然喊一声。
夏菱歌转头,就见沈郁踩着祭坛边缘缓慢地朝上攀爬,而司丞则皱着眉说道:“这鬼新娘不是好惹的,你赶紧回来。”
“我就是好奇。”
沈郁攀爬到距鬼新娘低一层的台阶上,仰头看着红纱艳丽的女人,他的视线从她的脸蛋慢慢下滑逐渐落到她的肚子上,“鼓囊囊的,莫不成……”
“沈郁,别乱来。”
眼见沈郁就要把指尖伸向新娘的腹部,夏菱歌出声制止,但已经来不及了,沈郁靠近鬼新娘不过一寸,那高坐的新娘就突然间抬起脑袋朝他露出无半点白仁的黑瞳,尖锐的指甲直接刺向他的喉咙,沈郁下意识后退躲开她,竟从祭坛上摔下来。
“欠的。”
夏菱歌忍不住吐槽。
沈郁揉着摔懵的脑袋,抬起眼睛瞅着鬼新娘,沉睡的新娘已然被惊醒,露出狰狞的面容犹如牢笼里的困兽。
“克洛斯特……家族……死……”
祂猛地朝他们扑过来。
夏菱歌和司丞拔腿就跑,彼此默契的连眼神都没有交换。
“诶!不是,你们……”
落下的沈郁用肘臂和膝盖撑起身体,但还没两步便被身后的鬼新娘直接扑到地上。
“杀……”
浓郁的寒气冻得沈郁不自觉打个哆嗦,他艰难地扬起脑袋就看见夏菱歌和司丞躲到楼梯拐角后面探着头看着他。
“你们两个,卑鄙……”
“杀……”
鬼新娘掐住他的喉咙,另只手高高举起露出锋利的指甲猛朝他的胸膛刺下去。
司丞垂下睫羽,而夏菱歌则更探出脑袋。
‘呼——’
一股阴寒的黑风突然席卷过来,直直打到鬼新娘的身上,鬼新娘惨叫一声摔到后面搭建的祭坛。
夏菱歌微微睁圆眼睛,那些黑色的风是由黑色的丝线相互交织一起逐渐形成,而丝线的来源便是墙壁悬挂着的人像画。那些涂抹人脸的黑色线条犹如活了一般,不断乱糟糟地蠕动着。
“不许……伤他!”
沉闷的声音好似地狱的恶魂,鬼新娘听见声音突然发疯一般尖叫起来,那声音凄厉的似恨似惧,她不断挥舞双手撕裂那些缠绕她的黑线,但撕裂得越多,缠绕她的也就越紧。
不多时,一只巨大的黑色蝉蛹便出现他们面前。
鬼新娘似被抑制住了,而那些黑线也貌似不动了。
“停止了?”
沈郁慢慢地站起身,看着眼前的黑色蝉蛹伸出指尖戳了戳:“不动了。”
“不长记性。”
沈郁被吓一跳,转头就见夏菱歌抱着肘臂站在他旁边。
“呵。”他嘲讽“我还以为你会一直缩着头不出来呢。”
夏菱歌看着黑色蝉蛹:“比起沈大少爷刚刚的缩头功还是不足挂齿的。”她细细盯着相互缠绕的黑丝,又瞅瞅那些模糊面容的画像,“祂们为什么会救你?”
沈郁挑下戴着的鸭舌帽:“自然是我玉树临风,魅力四射。不像某些人,见死都不救。”
夏菱歌无视他的臭美,视线再次扫过这座地下祭坛,他们第一次招惹鬼新娘的时候,那些人像没有一丝动静任由鬼新娘折磨他们。
这第二次招惹鬼新娘,画像却出手制止,为什么?
她想起鬼新娘的憎恨,想起克洛斯特王爵和克洛斯特夫人对待沈郁的宠溺态度,更想起先自沈郁之前,克洛斯特家族还有位无名不见人的第四女。
她的目光慢悠悠地转向沈郁。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沈郁带些警惕地倒退一步。
夏菱歌莞尔一笑:“没什么,就是想……做个实验。”
右手握着的匕首突然转过弧度狠厉刺进黑色蝉蛹里,而那黑色蝉蛹犹如被火焰灼烧一般竟冒出细微的白烟,禁锢里面的鬼新娘猛地大吼一声,无数黑丝段段掉落,鲜红如血的裙摆张扬得飞起来。
夏菱歌就趁此将沈郁推搡到鬼新娘面前,一句骂娘的话还未说出,诡谲的新娘就转瞬扑到他面前,沈郁顿时瞪大眼睛。
‘呼——!’
那些断裂的黑线再次席卷上来缠绕住抓向沈郁的手。
“学姐。”
司丞站在夏菱歌身旁看着这一幕:“这是……怎么回事?”
夏菱歌没有说话依旧静静地看着。
那些黑线禁锢住鬼新娘,而鬼新娘尖锐地尖叫声将那些黑线震碎,凝聚戾气再次向沈郁扑过来的时候,她的腹部却突然穿透一根利刺。
黑色的利刺像是带着某种决绝。鬼新娘颤抖着身体,无白仁的黑瞳稍稍扩大带有某种不甘。她的身体倒下,青白色的皮肉瞬间消散,徒留下一架白骨。
夏菱歌走去轻轻地将她翻过来,果真见她腹部的位置蜷缩着一小小的骨骼。
“学姐,你看画像。”
司丞的声音蓦然响起。
夏菱歌转头瞅向画像,就见那些人脸模糊的画变得更加模糊,只不过涂抹的黑色却变成了白。
所有画像都歪歪扭扭,似燃尽了最后的生机。
整个地下祭坛都变得安静了。
夏菱歌的眸光转向沈郁,沈郁则轻啧一声转身掠过她:“别看我,我不陪你们玩了。”
但夏菱歌却伸出手拍向他的肩膀:“玩与不玩,你说了不算。”
沈郁的神色有些阴沉,他停下身转向夏菱歌,声音尽是黏稠的寒意:“我说,你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