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繁星比往常的更要明亮。
舞会一直持续到深夜十二点,古老厚重的钟声沉闷的响起十二下,矜持的贵客们优雅得离开。
夏菱歌送走最后一波人,才轻轻地舒一口气,屋顶的月亮又大又圆,带着一点细微的银,和如大海般相媲美的蓝。
能不能完成小美人鱼的童话结局,就看今夜了。
夏菱歌唤出技能匕首把玩两下,随后再收起来走回宫廷。
路上,她果真又碰到艾莉丝。
艾莉丝换了一套圣洁美丽的白纱薄裙,火红的长发点缀雪白的珍珠吊坠衬得她更增添一抹柔色,明亮的眼睛沉醉地看着她,就像广阔无垠的大海只倒映着她的影子。
“艾莉丝?”
夏菱歌瞧着她这身‘新娘’装扮有些迟疑和复杂。
艾莉丝轻轻走到她面前执她的手——‘好看,吗’。
夏菱歌轻轻‘嗯’一声。
艾莉丝似受到鼓舞,继续写着——‘那你,喜欢,吗’。
夏菱歌没有即刻回答她,而是收回被她握在掌心里的手,退后几步缓声道:“你回去休息吧,温蒂克斯还在等着我。”
艾莉丝好似被定住了,呆愣愣地看着她许久许久,淡粉的嘴唇微微张开闭合,虽然没有声音,但夏菱歌依旧能感觉到她是在说她‘你真的要这么……’。
这么什么呢……
夏菱歌不知道她想问什么,也不能问她究竟想说什么,只能扬起个饱含歉意的笑,掠过她径直往宫廷里走。
白纱少女依旧静静的站在花廊里,月亮缓慢的移动过银光,使她的身形逐渐隐没黑暗了无生气。
夏菱歌走向第四层楼的卧房。
这里是特别为国王和王后制定的房间。宽敞明亮足有一小型花园般大小,洁白的地板干净整洁,柔软的鹅绒毛毯铺就一小部分,古铜木制作的书柜,银制的桌椅,拉开淡蓝色的窗帘,巨大的落地窗外能看见无边无际的大海。
夏菱歌打开窗户看着海,感受着迎面吹拂而来的海风,听着浪花拍打礁石传来的哗啦声。
“克尔斯特陛下。”
温蒂克斯换了轻便柔软的裙子,轻轻的揽过她的胳膊:“休息吧。”
夏菱歌瞧眼夜空悬挂的圆月,轻轻‘嗯’了一声,她带着温蒂克斯来到床铺前随后倏地将她摁压到被褥上。
温蒂克斯惊呼一声:“陛下?”
夏菱歌揉揉她的黑发:“嘘。”
温蒂克斯挣扎着扬起脑袋:“可陛下,您的衣服……”
夏菱歌伸手将她的脑袋重新摁回去:“嘘。”
温蒂克斯眸里闪过复杂的神色,但瞧着夏菱歌已然合上眼睛,她也只能将嘴边的话重新咽回去。
滴答——
滴答——
滴答——
钟表的指针不紧不慢的走着。
夏菱歌闭着眼睛静静听着周围的动静,一道极细的咔哒声霎时击碎她脑袋里的混沌,清浅的脚步声像是鱼尾的滑行,带着难以忍受的喘息声渐渐来到她床前,她能感受到那道爱恋、纠结又带些痛苦的视线直勾勾盯着她。
又是一阵呼吸落下。
夏菱歌感觉手背上紧贴着谁的脸颊,一道极为沙哑的咕噜声凝聚成人类的语言缓缓传出来:
“克尔、斯特……陛下。”
夏菱歌强忍住下意识的精神反应才没有露出破绽。
艾莉丝痴迷地蹭蹭夏菱歌的手背,她明亮的眼眸不知何时变成了竖瞳,古怪诡谲,犹如贪恋食物的怪物至死不愿离开。
“陛下……”
她沙哑难听的咕噜声再次响起:“我真的好喜欢你,你知道吗,自那次我将你从深海里救起,便遗落了一颗心,你是如此的英俊高贵,只一眼便让艾莉丝终身难忘。”
“为了能靠近你,我向海巫奉献自己的嗓音换取双腿,但我来到陆地上走的每一步都如踩在刀刃一般疼痛,可我不怕,只能能靠近你——我最爱的克尔斯特陛下,无论付出什么我都愿意,可为什么……殿下你告诉,可为什么……”
她埋到夏菱歌掌心小声抽泣起来,夏菱歌有些不忍但依旧绷着身体不动不语。
“为什么你的目光都放到了温蒂克斯身上,为什么你都不看我一眼呢?……是我没有她漂亮吗?还是说我没有她强大的能力做支撑呢?”
“可并不是呀殿下,只要你想,海里的生物都可以做殿下最锋利的刀,最结实的盾。如果如此,殿下愿意多看我几眼吗?”
夏菱歌感受到艾莉丝的眸光明晃晃地投射到她的脸上,若不是确信自己没有露出破绽,她快要以为艾莉丝早已发现她在装睡。
“我忘记,殿下现在听不见……”
艾莉丝伸出指尖轻轻划过夏菱歌的脸,那尖锐的指甲犹如利刃般划过肌肤流出血泽,夏菱歌恍若感受不到般依旧静静躺着。
“哪怕醒着,你可能依旧选择温蒂克斯吧,毕竟她已然成为了你的王后……”
艾莉丝的指尖停下,依依不舍的离开夏菱歌的脸,她的视线落到沾染的血泽上,美丽的竖瞳突然间变得更大更兴奋,她舔舐一口神情里充满满足。
她叹息一声,从怀里掏出那把匕首:“不过没关系,在你最后抛下我的时候我就决定了,我将你带回大海里做成美丽的标本,时时刻刻,永永远远地陪伴着我,别担心,等我的双腿恢复成鱼尾,我就可以在大海里畅行,等到那时……”
“我们就永远在一起。”
她手里的匕首毫不犹豫地刺向夏菱歌的心脏。
‘噗——’!
锋利的匕首刺入绵软的被褥里。
艾莉丝不可置信地瞪圆眼睛:“你……”
“我什么?”
夏菱歌翻身落地,瞧着面前的女孩——不,她现在已经不能被称之为女孩了,可怖的竖瞳几乎占满她的眼眶,白皙皮肤变的青紫,一块块散发腥臭味的鳞片铺满她暴露在外的肌肤。
这才是她原本的样子。
艾莉丝摇晃的起身,可能是体内人鱼的基因使她有些控制不好双腿,走向她的步子迟钝又生涩:
“你没沉睡?那也没关系……你是我的,这谁都无法改变……你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