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栗棠又是在裴珩之怀中醒来的。
她身上只着了一件聊胜于无的肚兜,全身亲密的贴合在裴珩之的身上。
裴珩之抱得她很紧,却没有再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
两人的脸近在咫尺,栗棠似乎随便一动唇,就可以轻易亲到他……
栗棠如今病好了,一身舒爽,她回忆着昨日他给自己渡那极苦的药,还有她撒娇让他抱着她睡那幕,觉得他对她温柔极了,还极其纵容……
依稀间,她记得他那时看她的眼神也满是担忧和心疼。
他是真的喜欢上她了,昨日的他,跟上次她来癸水痛时他照顾她的感觉完全不同……
也难怪,一个是被迫照顾,一个却是自愿,又怎么可能会相同。
她甜蜜笑了笑,凑上去亲了近在咫尺的那两瓣唇,她在亲上去的瞬间,男人醒了……
可他没有阻止,直到她放开他那刻,他才抿了下唇,声音带着初醒的哑问她,“醒了?”
她笑着,“嗯!”
裴珩之关切问,“身体如何了?可还难受的想吐?”
栗棠摇头,“不难受了,哪哪都好,多谢……夫君昨日的细心照顾!”
裴珩之正要说什么,她又离得他近了些,呼吸在他鼻尖萦绕,“对于昨日夫君百般照顾,棠儿好生感激,准备以身……相许,不知夫君意下如何?”
她说着话,一只手落在他胸口那里,轻轻画了两圈,明显似挑逗。
而那句以身相许分明藏着深意!
裴珩之又岂能不懂,他蓦地攥紧了她的手,全身紧绷极了,呼吸略显急促的说,“病才好就又成了这般模样!栗棠,你到底还知不知羞……”
栗棠撇嘴,“难道夫君不想跟我颠鸾倒凤吗?”
“不想!”裴珩之松开她的手起身那瞬,栗棠从后背将他抱住,她穿得实在太过单薄,拥抱他时像什么都没穿似的,“夫君~”
裴珩之落在膝盖上的手指都在轻颤,眸子也越发猩红。
他没有敢回头多看她一眼,直接用力抓着她纤细软腻的手臂,迫使她松开……
栗棠见他仓皇逃开,红唇轻撇,呢喃,“夫君明明很想的……不是吗?”
她回床榻上抱紧锦被那刻,不由出声轻叹,不明白,他到底又在矜持什么。
浴房里,裴珩之冲了遍冷水澡从里头出来,而后兀自换上朝服。
待走前,他特意绕到碧纱橱后看了她眼……
栗棠见他去而复返,当着他的面撅高了嘴,而后哼了声,当着他的面噌得背过身去。
裴珩之见她这般,心底颇为柔软,他大步走上前来,张口想说什么,可薄唇张张合合,愣是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
栗棠等了很久,不见他开口,在幽幽转过身来那刻,眼看裴珩之已打算离开,忙出声喊,“夫君!”
裴珩之步子堪堪一顿,蓦地转过身来,他转身那刻,栗棠自床榻上坐起,锦被自她身上滑落,露出她身上穿着的肚兜,以及后背的大片白皙,他目光狠狠颤抖了下,移开。
他攥起拳头那刻,栗棠委屈开口,“夫君一直不肯碰我,是不是仍还对我存有戒心?”
他蓦地抬眼,又赶忙垂眼说,“非也……”
“那你这样又是为何?”栗棠一副泫然若泣的模样,“夫君从前不喜欢我,所以不想碰我,我认了,可如今夫君明明是喜欢我的,却仍还是不肯碰我,这令棠儿好生伤心……”
她低头那刻,开始轻声啜泣着,似委屈极了的模样。
裴珩之看了她眼,快速低着头说,“如今七国尚未能统一,且陈国战事在即,我,我如何又能……能让你怀了身子,徒增牵挂。”
栗棠怔了又怔,在反应过来开口说什么时,却见他已经绕开碧纱橱离开。
她见他身影消失不见,这才知道……原来他之所以一直不肯碰她,是因为陈国战事在即,他不放心她怀有身子……
她没想到他竟会想到这层,原来,他真的已然对她上了心了……
栗棠称病休息了整整两日,直到脖颈上的咬痕彻底淡化,方才出门见人……
今日,她才点了卯,就见方氏杀气腾腾的来找她,“公主,书芸的事您是不是得替将军给我个说法?”
栗棠冷淡笑问,“你想要什么说法?”
“书芸到底是我一把屎一把尿,含辛茹苦养大的!我这当娘的难道还不能为她的婚事做主吗?将军突然派人来警告我,让我不许再为书芸相看那些高门大户,你说他这手伸的是不是有点太长了!书芸若是能嫁给那些高门大户的话,难道还能亏了他这做兄长的不成?”
栗棠问,“你若给书芸相看的人家只是些有闲钱的人家便罢了,可你却给她相看权贵之家!你可知道……我当初是因何缘故嫁给将军的?”
方氏又怎么可能不清楚这点,自太子赐婚那刻起,这将军府内就无人不知了,无非是怕裴珩之功高盖主,所以上头便派个人来牵制!
栗棠见她心虚,说着,“你口口声声说你这当娘的难道还做不了书芸婚事的主吗?我告诉你,你还真就做不了书芸的主了!因为,当你借我跟将军之名为她相看婚事那刻,这件事就跟我和将军脱不了关系!”
方氏不甘心的要死,栗棠继续说着,“当你不论对方是老是少,都宁愿让书芸去给人做妾,甚至哪怕明知对方的名声臭了烂了,也非要让书芸跟对方相看婚事时,你可曾想过上头若是知道这些是不是会猜忌将军为了结交权臣不择手段?你这么做,为那裴闻礼铺路的心愿是达成了,可你有没有想过我跟将军将如何?你这分明就是在陷我跟将军于不义!”
方氏忙慌乱的开口说道:“公主,我,我这……”
“你以为……”栗棠冷漠打断,“我若跟将军有个什么好歹,你一个小小姨娘能置身事外吗?!”
方氏忙摇头,此时的她根本不敢直视栗棠的眼眸,只能不停躲闪着,而后将自己的头颅压得极低,哪里还有方才杀气腾腾的模样!
栗棠冷哼了声,走至她身侧,淡淡看着她说,“书芸的婚事……我跟将军自会看着办的!”
她说完便抬脚离开,方氏原本是有些不安和慌乱的,如今听她这般说,方氏瞬间就变得又惊又喜,毕竟,依照她的身份能结交的顶多就是些姨娘,还有商贾人家的夫人们,上次她之所以能让书芸有机会和那户部侍郎家里的小公子相看,也是因为她偶然认识了户部侍郎家里的某位姨娘,这才能有这机缘!
而她又哪里能不清楚那户部侍郎家里的小公子不是个好的啊?
可她但凡能有机会认识些更好的,她也不可能会让书芸跟这样的人相看!
毕竟,像他那样的为人一看他就定是个不好被人拿捏的,书芸就算嫁给他,也得想尽办法和那花魁争抢,可正经人家的姑娘,哪个又能比得了那花魁的手段?!
想到这里,她忙回去流连堂,朝着裴书芸耳提面命,“如今公主既然决定要为你的婚事做主,那户部侍郎家的那位小公子的事就暂且作罢,不过我可提醒你,对于这件事,你可一定要上点心,公主自嫁入府中后可是极少出去跟那些夫人们结交的,想来她也认识不了几个人,你可千万要记得多督促着她出去走走,多为你结交几位贵夫人,还要记得……一切要以你弟弟未来的仕途为先!不要尽相看那些不中用的!虽然如今上头忌惮将军,但除了那些顶尖权臣,还有底下那些二把手,三把手,四把手嘛……”
裴书芸听她啰嗦个没完,掏了掏耳朵起身说,“我去如意院见公主……”
方氏笑眯眯的说,“去去去,记得把我亲手做的绿豆糕拿几块给公主,等见了公主,你要多跟她说些好听的,还有……”她话都没说完,裴书芸早就跑没影了。
方氏气得想破口大骂什么,但见她如今都知道讨好栗棠了,姑且忍了忍……
裴书芸才到如意院,就见栗咏准备出门。
她看着他狠狠怔了怔,红着脸想走不走的,在原地站着。
栗咏关好门,转身那刻,眼看裴书芸在不远处红着脸站着看着他。
他犹豫几番,走上前来,拱手作揖,“裴小姐。”
裴书芸忙欠了礼,“栗……公子。”
栗咏朝对方颔了下首,作势绕过裴书芸离开。
裴书芸在他走过自己那瞬,忙转过身来,轻声喊,“栗公子……”
栗咏脚步微顿,回头那刻,裴书芸红着脸说,“那日……我不是故意偷看你的。”
栗咏似想了下,才记得她在说什么,他开口说,“无碍,不过,裴小姐到底为闺阁女子,以后还是莫要再做这种事,免得累及名声。”
裴书芸涨红着脸,“我以前从没做过这种事,以后也定不会再做,我那日只是想着……公主长得极美,栗公子作为公主的兄长,定然也是不凡的,且,栗公子的才名我早有所耳闻,所以便迫切想着一展栗公子的风采,可兄长偏不让我进去……”
栗咏说,“毕竟男女有别……”
裴书芸喏动了几下唇,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我还有事,裴小姐自便。”栗咏拱手后突然离开了……
裴书芸看着栗咏转过身去的背影,想将手里的绿豆糕送出几块以表歉意,却未来得及。
她看着他的背影,不停看着,他头上飞扬的飘带好似涟漪般在她心上缓缓荡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