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平面屏幕的投影凭空地在办公室的空中展开,西装革履的工作人员出现在了投影之中。“您好,资料已经整理完毕了。”
伴随着投影一同前来的,还有一份文件资料。牛尾哲点点头,没有太过在意那工作人员。“好,等我看完之后,有什么问题再来问你们吧。”
“好的。”
投影关闭,办公室内又恢复了一片寂静。牛尾哲叹了口气,换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姿势坐着,点开了文件。瞬间,一大串文字被投影到了他面前的悬浮屏幕上。
距“世外桃源”发动袭击已经过去有快半个月了,在那次袭击中,他们出动了远超以往的人马,甚至一度占据着优势。但随着增援的到来,它们的优势渐渐被扳倒。经过数日的抗争,事件最终以世外桃源的败退收尾。然而,这并非一切的结束,还有很多的善后工作需要人们去处理。
牛尾一直忙于处理这些事务,直到最近才腾出了空余时间,在这之前,他甚至都没有时间去细细思考这起事件的来龙去脉,只是机械地在工作着。身处高位的牛尾尚且如此,底层的工作人员就更不用说了,为了记录下这次事件的全貌,他们花费了不少的时间,才终于将资料整理完毕。得知这个消息,正好有空的牛尾找来了一份报告,趁着休闲的时间,好好看一下“3A”对这次事情的总结。
由于得知了不动游星将会举行婚礼,各地的不少精英决斗者都会参与其中的情报,“世外桃源”趁着各地防守空虚的这个空档,对全球各地的“moment”中心发起了大规模的袭击。这次的袭击,给各地都造成了不少的损失。“Emc”、“omc(oceania moment center,大洋洲moment中心)”被植入了由世外桃源研发的「天琴的安眠曲」,陷入了无法启动的困境。在广播效应之下,周边的一大片moment都陷入了瘫痪。moment的停止运作,对当地是十分巨大的打击,毕竟在moment的普及之下,人们已经习惯了使用moment作为主要能源。moment停止了工作,整个现代生活都像断档了一样,难以维持。幸好在目前,人们对moment并未达到完全依赖的地步,在备用的能源供应之下,人们还是能够保持最低的生活需求。
由此,人们也收到了一次深刻的教训。目前为止,moment依旧是一种不完全可控、稳定的能源。不像人类使用了数百年,可以熟练运用的电能、化学能等,在没有彻底掌握这种能源之前,不能大步跨入完全使用moment作为供能来源,而不使用其他能源的时代。
除了这种损失之外,更加直观的,是众多人员的伤亡。即使有“零王公司”开发的实体化攻击对抗铠甲,可以减轻与念力决斗者进行决斗时,对方的实体化攻击对决斗者造成的伤害,但这次的进攻,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和以前的测试样本相比,这次他们的实体化攻击强度更高,就连铠甲也不能确保使用者的生命安全。在这次的战斗中,有不少的“3A”成员和其他增援因此而受伤,甚至牺牲。“3A”欧洲分队的队长,黑咲隼,便在这次战斗中受伤,经诊断,结果为终生瘫痪,别说再度踏上战场,恐怕将来的生活自理都面临着诸多问题。
设备的损坏,尚且可以通过修复、再造,来恢复往日的模样,但人员的折损,却是确确实实,无法逆转的损失。好在,他们付出了这么多的努力,得到的结果并非单纯的“击退了世外桃源的进攻”,而是有进一步的成果。
这次的进攻,世外桃源派出了不少精锐,但在众人齐心协力之下,他们均被击退,有的甚至被“3A”抓捕。在“Emc”战场,赛克拉姆·西蒙便是一个例子。根据情报,他是世外桃源的高层,可以说是直属于迪威恩的成员,属于“世外桃源”的二把手级别。和一般的念力决斗者不同,他拥有着确实能够被称为“超能力”的独特能力——据说,只要和他四目对视过,他就可以对目标进行记忆的修改。
虽然根据资料,这份力量并不能完全扭曲记忆,但却可以让人忽略掉一些细节,或者遗忘掉一些“琐碎”的事情。这次的“世外桃源”的袭击,便有他在暗中推动。他利用他的能力,从“零王公司”处不留痕迹地订做卡片,作为增强“念力决斗者”的装备。这些卡片中,附着有他的力量,虽然使用这些卡片的“念力决斗者”不能获得像他一样的操纵记忆的能力,但是其实体化攻击的强度可以得到很大的提高,这也是这次“3A”伤亡惨重的重要原因。除此之外,他还使用着这份能力,秘密地将兵力分派到各地,这才得以成功发动奇袭,而没有被提前察觉。
赛克拉姆的能力十分棘手,就算被抓住,也有可能被他抓住破绽,趁机逃跑。之前,便有过他利用这种能力,救走已经被抓捕的“世外桃源”成员的例子,牛尾自己更是亲身经历过。但不知什么缘故,现在的赛克拉姆已经失去了他的所有记忆,就连他的卡组也消失无踪。经过检查鉴定,赛克拉姆并没有说谎,他的记忆确实地丢失了。现在的他,只记得他在成年礼之前的事情,在那之后的记忆一片空白。
根据赛克拉姆自身所讲,西蒙氏族的成年礼,是西蒙与传说中的“决斗精灵”签订契约的仪式。他的记忆丧失,不知是否是因为他的卡组丢失,从而失去决斗精灵所导致的。从他进行的有过记录的寥寥几场决斗中,只能得知他使用的,是一个与纵列相关的「机界骑士」系列。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关于他的卡组的线索。
除了赛克拉姆之外,在“零王公司”也抓捕了一名来自“世外桃源”,名为神居桐人的念力决斗者。根据官方记录,神居桐人本人在二十多年前,便死于“卫星区”的“零点反转”之中,但事实似乎并非如此,神居桐人在那场事故中幸存了下来。虽然如此,估计他在那个时候也受到了严重的伤害。根据对他的身体情况进行调查,发现他的情况十分特殊——在他的身上,有着来自不同人、甚至非人的细胞,他们奇迹般地没有产生排斥反应,互相拼凑在了一起,组成了神居桐人的身体。由于缺乏资料,现在甚至无法分辨,究竟哪些才是真正来自桐人自身的,哪些又是被移植过来的。
虽然不是很懂,但光是看着那密密麻麻的数据,牛尾便能理解桐人的奇特之处。报告在后面还还指出,目前还没有任何一个医疗机构,有执行这种手术的能力,在目前公开的手术记录中自然也无法查阅到与之相关的资料。为神居桐人执行手术的,也许来自“世外桃源”,如果真是如此,那“世外桃源”内部可能掌握着十分先进的生物技术。
和失去记忆后,配合调查的赛克拉姆不同,桐人拒绝提供任何情报。关于桐人的其余情报,大都来自于“零王公司”的调查。和赛克拉姆一样,桐人也拥有着超出普通念力的“超能力”——他能够以极高的精度,让自身的外表变成其他人的模样。经过调查,“零王公司”排除了使用仪器进行投影的可能性,也就是说,这是桐人独有的能力。
桐人的可怕之处还不止于此,他不仅能够化为其他人的外貌,就连那些人使用的卡组,他都能完美地复制下来,哪怕是绝版、无法复刻的卡组,他都有办法入手,并灵活使用。根据统计,他变化过的形象便包括有武藤游戏、海马濑人、贝卡斯·J·克罗佛多、赤马零儿、帕拉多克斯等,他使用这些卡组决斗起来就仿佛本人一般,甚至拥有连本人都不曾持有的卡片。
神居桐人并非在这次袭击中首次亮相,根据过往资料来看,的确有一名能够变装成其他人的“世外桃源”成员在活跃着。从他在事件中的活跃程度,以及他自身的能力来看,他在“世外桃源”中的地位不会比赛克拉姆低,甚至在其之上。
另外一位主要人物玛基乌斯,是“世外桃源”埋伏在“永动机安全监管协会”里的成员。根据情报,这次袭击所用的「天琴的安眠曲」,便是由玛基乌斯主持研发的。她利用职务之便和自身的专业知识,研发出了这个针对moment的程序,并在世外桃源发动袭击的当天,占领了协会,以此为中心使用了「安眠曲」,让许多地区的moment都出现了供能下降,甚至停机的现象。
除此之外,她还是“世外桃源”诸多科研项目的主持人,“世外桃源”里的不少研究都有她的身影。和桐人一样,她也拒绝提供任何情报,就算零王公司尝试使用自己的研究成果去激,她也没有一丝动摇,坚如磐石。
除了以上三人外,还有许多“世外桃源”的成员被抓捕,但他们的重要性远远没有上面三人重要,对应的描述也比较简单。牛尾大致翻阅了一遍内容,便将文件关闭。他知道,这份是要对全体“3A”成员公开的资料,自然隐藏了一些“3A”不想透露的细节,在一些问题上只能一笔带过,或者干脆将其隐藏。
根据他自己的了解,桐人和玛基乌斯并非什么都没说,只是他们的说辞出奇一致——“这个世界正在被「兽」控制着,他们是在为了让人类摆脱「兽」的控制而奋斗着”。这些说辞,和其它“世外桃源”的成员的话如出一辙。这些话语在普通人看来,不过只是“世外桃源”为了增强自身的说服力而准备的说辞,没有必要在报告中提及。但对牛尾而言,在他这个位置工作,难免会知道更多的情报。
「兽」是确实存在的。「兽」就在我们的身边。
听到这个消息时,牛尾也不敢相信,他一直认为这只是“世外桃源”的阴谋论。但是经过调查和讨论,上层最终统一确认了「兽」的存在。然而,就算这份情报是真实的,现在也不是将其公之于众的时候。对于人类而言,还缺乏辨认「兽」的方法,贸然将其公布,只会让人们彼此怀疑,徒增冲突。
牛尾自己,便有深刻的感受。对他而言,如果「兽」确实存在,那么在“3A”里有「兽」,也是十分合理的事情。但一旦发现自己的身边存在异己,牛尾便发现自己无法完全放下心来,惶惶不可终日,不知道哪里会有「兽」的陷阱,或者自己什么时候被「兽」暗中影响着,做出本不愿意做的事情。为此,他只能欺骗自己,认为虽然「兽」存在,但不可能存在于“3A”之中。牛尾也知道这是十分矛盾的,但他只能这样说服自己,才能让自己安心下来。
世外桃源想让「兽」的存在为世人所知,才策划了这次的袭击,试图揭开它们的面纱。虽然失败了,但它们依旧没有放弃。在最近,在各地纷纷出现了宣扬「兽」理论的宣传单。不用想,牛尾也知道,这是“世外桃源”的操作。
说实话,他现在对“世外桃源”的看法十分复杂。他们确实有着自己的理想,而且现在也已经证明了他们的正确。但是,他们的行动,从袭击“moment”,到四处宣扬「兽」的存在,都无法让牛尾认同。尽管如此,随着对“世外桃源”的深入了解,牛尾对他们的恨意在不知不觉间渐渐淡化。现在,他只感到可悲。
无处可声讨的他们,用暴力的手法揭开了人类身上的遮羞布,让真实暴露在空气之中。但是,他们却从来没有想过,在这之后人类应该怎么办。如果从一开始,就能正确地引导他们这群“念力决斗者”,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但是,生为被世人唾弃的存在,他们注定没有这种接受正当引导的机会。
随着“世外桃源”这次袭击的失败,许多的“念力决斗者”或自愿或强制地脱离了这个组织。如何处理这一大群体,也是一个大的问题。也许,现在是时候将他们带回正道了。
想到这里,牛尾一下坐起,写起了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