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景仁赶着马车再次来到孔庙西边的院子里,打开门,把马车赶到照壁西边的下房门前,跳下马车,把妻子抱下来,转了一圈,高兴的说:“老婆,咱有家啦!”
马慧娴少有的抱着他的脖子,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高兴的嚷嚷道:“咱有家啦!咱有家了!”
推开刘景仁,马慧娴在院子里转了两圈,数说着这里是咱俩住的,这里是公婆住的,这里是儿子住的,高兴地划分着房间,忽然又自释的笑了:还没有孩子哪。马上就开始打扫房间。
看到妻子高兴地样子,刘景仁心里非常熨贴,他把车上的几袋口子碱放到下房。回头看到妻子忙碌起来了,笑着拦住她说:“这么大的院子凭你我打扫,要到猴年马月了,还是找些人手吧。”
刘景仁又来到文庙街向东拐,一直走到东城门外,靠着城墙的石墩上、护城河前的几棵大树下有一群等着打零工的人。
那群人在冬日的暖阳里瑟缩着,破烂的黑棉袄和肥肥的绑腿裤并不能阻挡阴冷的北风,有的呆呆地站着,有的筒着手、来回跺着脚,穿着破乱不像是可靠的手艺人。
他不放心,又往前走了几步,刚拐过一个小巷,“当成叔,你怎么在这里?”刘景仁看到当成叔头缠汗巾满脸愁容蹲在地上,两个女儿靠墙站在那里。
听到叫声,当成叔抬起头来,有些躲闪的用手遮挡了一下眼睛,不过最终还是抬起布满皱纹的脸说:“景仁,你···你···”。
刘景仁看到莲花、桃花头上插着的草标,便什么都明白了,这里离人市不远,当成叔看来是不忍心把自己的女儿卖掉,可是又没有一家人生活的出路,就躲在这里,彷徨无计,难过伤心。
刘景仁一把拽掉莲花、桃花头上的草标,拉起当成叔,说:“走,先吃饭。”
拐到城门前,两边就是饭馆,刘景仁把三个人安置在座位上,“老板,来三碗哨子面,再来六个三合面馒头。”
如果不是走投无路,当成叔肯定不会卖自己的女儿,三个人从刘家堡赶到这里,早上肯定没有吃饭。看到面条,三个人狼吞虎咽,“慢点吃!慢点吃!”刘景仁一边劝说着,一边又叫来了三碗汤。
当成叔是他的老邻居,住在大杂院的东厢房里,是刘家堡的老军户,祖辈上就和景仁的爷爷四处征战,他也是六叔的老战友,待景仁很是亲厚。
“这几年收成不好,孩子又多,军上交的粮食又不断增多,地也卖的差不多了,就寻思着给两个小的寻条活路。”当成叔艰难的说。
“莲花、桃花,来给你哥磕个头。”当成叔说着说着就流下泪来,用肮脏的满是皱纹的手缓缓擦泪。
“那婶子呢?”景仁问道。
“你婶子和虎子在家,豹子大一些,在外替人拉脚。”当成叔说道。
“叔,你也别把莲花、桃花往别人家里推,跟我走吧,我给你想办法。”刘景仁说。
“叔实在是没办法,才想着给她们两个找个吃饭的地方。如果你能给她们找条活路,那是老天爷开眼,我怎会不允呢?”当成叔放下手里的馒头说。
“我家里忙不开,正想找几个人,你让她们两个给慧娴做个伴,整理整理家务,你看怎么样?”刘景仁说。
“那感情好!”当成叔说。
刘景仁又在等工的人里挑了几个顺眼的,买了一些清扫的工具,带着当成叔她们回到了孔庙街。
看到这么大的院子,当成叔惊呆了问道:“这是?”
“这就是我的家,叔,你带着这几个人先把院子、房子打扫干净,我和妻子还要挑些家具,叫这些人小心院里的花木。”刘景仁来不及给他解释,带着妻子又风风火火的开始跑家具。
连着好几天,刘景仁忙的脚不沾地,总算把家具细软布置齐全,一家人有个睡觉的地方。他又到车行里挑了一辆带篷子的马车,添了一匹两岁口的辕马,绑在下房西边的马厩里,选了一个黄道吉日,静悄悄的搬进了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