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伤心,你到东门口叫上小海、应奎带上刀,先去把那两个下人轰走。”小海和应奎都是从刘家堡招来的警备队员,和景仁、景义是发小。
景义醒悟过来,立马拿着腰刀,叫上两个警卫出去了。
刘景仁静下心神,望着眼前这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在后世她还是一个初中生,如今却要面对婚嫁这样的事情。他和颜悦色的劝说道:“委屈你了,是我们刘家办事不周,我们马上和你父亲协商这件事情。”
慧娴正坐在门外的杨树下休息,看到刘景仁和一个小姑娘说话,赶紧走进来,说:“这不是景义的相好吗?”
“是,现在有人欺负人家小姑娘。这事咱不能不管。”刘景仁向慧娴说明了事情的经过。
慧娴怒道:“现在怎么有这么多恶心人的人?年龄一大把,眼看就要入土了,还要仗着有两个臭钱欺男霸女,真得好好整治整治这些人。”
“你先把小姑娘安置到展示厅里,我把六叔和老吴找来,商量一下这个婚事。”刘景仁吩咐老婆说。
太阳偏西,老吴和六叔绑上璞头再戴上纱帽,换上过年穿的新棉袍,手里拿着礼物和聘盒,穿过西门,走进了对面那家院子。
进门左手就是猪圈,最南边是三间低矮的棚屋,福顺的大儿子正在北厢修理犁铧,上房坐西朝东,原是五间房底,却只盖了三间,另两间收拾了石头地基,上面堆积着木头、石头等杂物。
老吴和六叔掀开门帘,走进堂屋,富顺坐在内室土炕前的板凳上,老婆盘腿坐在炕上,看到有人进门,两个人抬起头来。
“李家老哥安好!”老吴客气的问候道。
福顺赶紧从里屋走出来,“来了,两位安坐,喝一口茶水。”
他从靠墙的橱柜里拿出两只黑陶瓷碗,又从橱柜边儿的圆肚爨台上,拿起一把长柄长嘴的铁皮茶壶,给黑陶碗里冲上茶。
老吴和六叔看到主人忙活,自己从红漆斑驳的方桌下抽出方凳坐下来。
“客人请茶。”福顺把茶碗端到桌子上,说。
老吴端起茶碗虚喝了一口,把茶碗放在桌上。
“客人再请茶。”福顺又给茶碗续上水。
“我们两家原本是相邻的街坊,俗事繁忙,久未拜访。今日叨扰,还望海涵!”老吴忽然说出了几句文绉绉的套话来。
富顺放下茶壶,心里知道人家是有正事上门,用上了求亲的正式礼节,他虽然没有见过,可是听老辈人说过,临到自己的闺女,一时半会儿不知道怎么回答,急得满头是汗,“贵客是东边铁厂的?”
“是,原本该多亲近亲近才是,只是俗务太多,平日里常见令爱端庄贤淑,我们大家都非常喜欢,我们官爷的弟弟更是私心仰慕,今托鸿雁问礼,万望应允。”老吴继续把套话说完,然后把聘礼交给富顺。
富顺哪里见过这么严谨的吉礼,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站在那里不住的用袖头擦汗,这时富顺的老婆忽然从内屋的炕上下来,走出来接过聘礼,问:“你们老爷是什么品级?”
“我家官爷是京城后军都督府的飞骑尉,五品下,现在过年假,休沐在家。”老吴回答道。
“令郎是···?”福顺的老婆把聘礼移到桌子边,问道。
“男孩是官爷四叔的儿子,是亲堂兄弟。”老吴回答道。
福顺的老婆问完以后接过聘礼直接回内室去了。
福顺这时候擦擦头上的汗,倒了一碗茶水,自己坐下来。老婆应承下来,这个事儿基本上就算是定了。
六叔喝了一口茶水,又给福顺续上茶水,“今天早上老余说的事情,请亲家不必忧心,我家官爷刚置办了百亩水田,亲家若想要耕种,说一声就行,而且地租只收三成。”
“如果你的儿子想做工,厂里也可以安排一个名额。这些都是官爷过过话的。”老吴抬头补充了一句。
福顺听到这两句话,心里有了底,回到内室和老婆商量去了。
老吴和六叔喝完了一壶茶水,福顺从内室走出来,手里抱着礼盒,上面是一个红色的信封,没有封口,“这是我家枝儿的庚帖,烦请交给亲家。”
富顺的老婆也笑着从内室出来,忙活着准备答应一顿晚饭。老吴拦了几次没拦住,最后和六叔吃了两个荷包蛋,喝了一碗酸菜辣椒臊子面,高高兴兴的回来了。
刘景仁站在会议室门外,正望着远处的清凉山发愁,不知道四叔和布仁纳海他们出发了没有?四叔的新式鸟铳用的怎么样?要不要把这个事情告诉景义?
马慧娴和枝儿坐在一起不知道说些什么事,嘀嘀咕咕正起劲儿,刚才痛哭流涕的事情早已被她忘却了,年轻人的心性就是变化快!
唯独景义坐在一边,没人理会,景义望着墙上挂着的红旗,心里像猫抓一样忐忑不安。
六叔走进门,把信封放在包着礼盒的红包袱底下,抱着红包袱,吊着脸把包袱放在会议室的桌子上。
刘景义抬起头,疑惑的问:“没答应?”
六叔手拍着礼盒唉声叹气。
“那个死老余得成了?”马慧娴也抬起头来,着急的问。
六叔又蹲在地上、搓着手,一言不发。
眼看着枝儿的眼泪又要掉下来了,六叔这才站起来,装模作样的从红包袱里拿出信封,“咦,这是谁的庚帖?什么时候换过了?”
“六叔,真是的,你什么事都要开玩笑!”景义说着就要来抢庚帖,“不行,这个不能给你。这是要交给你父母的。”六叔笑着说。
慧娴也高兴地笑起来,笑着笑着,忽然扶着会议室的门干呕起来,吐出了几口酸水。
“怎么?早上吃不洁的东西了?”刘景仁转过身一边问着,一边走过来,想帮妻子拍拍背,慧娴笑着躲过去,说:“没事!”回头叫着枝儿一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