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许久未见的女朋友打来了电话，明天要回来了。
杨旭这才从飘忽不定的心态中脱离出来。
打完电话，杨旭感觉有点无聊。
股票感觉已经没有进展了，突破口也找不到。
那些已经看过无数次的走势图，基本面数据，也不太想看了。
最主要的是，看了没什么用。
闲来无事，杨旭拿起手机，翻出了那几个好久都没有用过的小说软件。百无聊赖，他随手找了几篇小说过来翻翻。
但翻了好几部，都是看了一两页就看不下去了。短的甚至看了几行就看不下去了。
实在辣眼睛。
快节奏的网络小说，动不动就成百上千万的字数，注定了文字和内容质量都不可能太高。至少，不可能持续性地高。
这让他感觉非常无奈。
忽然，一部炒股的小说，跃入了他的眼帘当中。
他瞬间感觉来了兴趣。
于是他像看到了新的希望一般，即刻点开，迫切地想看看，讲了什么样的故事，用了什么样的技术。
但第一页的小说简介，就让他感觉眼前一黑。
又是穿越重生。
这是杨旭非常反感的一种形式。
广告行业的职业特性，让他习惯性地抵触这种形式。
广告最注重的，就是实际效果，最忌讳的，就是过多幻想。
广告是真金白银砸下去，换取实实在在的数据或者影响。可以说，恨不得每一分钱花下去，都要带来相应的数据增长或者收益。一天到晚沉醉在不可能发生的事情里，在广告行业里，会被金主爸爸用一万零五百种方式折磨甚至侮辱致死。
但杨旭此刻，却还是强忍了不适，按住性子，往下读。
穿越，或者说重生回07年，借助之前的记忆，在股市里叱咤风云，从万元本金，直接做成百亿级牛散。
对，靠的是记忆，不是技术。
看了几章以后，杨旭傻眼了。
“这……我感觉，10几年前的记忆，我现在都不是太清楚了……更何况要记得那么精准……”杨旭心里苦笑，看了几章以后，又看不下去了。
于是他又看了排行榜上的另外一本。
果不其然，还是重生。
华尔街重生过去的。
“也，这个怕比较厉害……”杨旭心想。
果然，这部小说掺杂了技术讲解。
但杨旭发现，那些技术讲解，跟自己理解的，大同小异，没什么大的区别。
但主角依旧靠着那些技术，从股市里选出了一个又一个连续涨停的股票，分分钟就秒杀了全股市所有人。
这让杨旭感觉有点迷惑。
更为夸张的是，主角可以凭借技术指标，看出主力的任何意图。“主力在建仓……”“主力在洗盘……”“明显马上就要拉升了……”“现在在跌停板上，看好，下午就会有主力来翘板，随后火箭发射涨停，甩下绝大多数散户……”“现在明显在出货，吸引散户来接盘……”一串串惊爆眼球的判断，不时从主角嘴里蹦出，且一次次应验。
更为神奇的是，甚至大多数时候，他们连哪笔单子是主力的还是散户的，都能分出来。
还能用那看起来非常专业，至少知识非常渊博的架势和语调，将那些有名的游资的参与程度都了解得一清二楚。
那一次又一次的，魔法一样的数据飙升，从一万到百万，分分钟就从遥不可及变成了遥遥领先。
看着确实是挺爽的。
但杨旭看着看着，爽着爽着，忽然感觉，自己好像有点上当受骗的感觉了。
“这tm感觉是靠主角神力和先知先觉，根本不是靠技术啊……”
“这和每年年末股市那个最牛股年度总结没啥区别啊……”
“把一年涨幅最高的股票放在一起，在每一个节点准确地脱身和介入，一年，一万块能变成几亿甚至几百亿……”
“我呲傲……”杨旭心里嘀咕嘀咕着，就醒悟了过来，差点骂娘。
他关掉手机，往桌上一扔。
“这些东西，为什么能在现在这种社会里，还如此地盛行？”不知道是因为感觉被骗了，还是因为找不到新的方向，此刻，杨旭心里忿忿不平地喊道。
但前后翻来覆去地想了几刻钟，他仍旧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股市，本来就是资本割韭菜的菜市场……”
“大骗骗小骗，小骗骗散户，散户骗自己……”
随着一步步想起各种各样的媒体、评论以及小说当中的各种论调，杨旭感觉，自己的世界又一次漂浮了起来。
他拿起手机，看看自己的持仓。
又拿起刚买的彩票，仔细端详了一番。
他忽然感觉，自己像是生活在了一个不知名的未知世界当中。
又隐隐地感觉，似乎深处一个巨大的局，或者是，阴谋当中。
他忽然再一次觉得，自己不知道在做什么，做了什么，有什么意义。
上一次有这种感觉，是离开广告业的时候。
刚进广告业的时候，他沉迷于各种精妙的文案，简约或者漂亮的视觉设计，绝妙的宣传创意当中，乐此不彼。
那个时候，似乎创意，就是工作的全部，又新鲜，又有意思。
可做久了以后，才发现，来来回回，也就是那么几个套路，用了再用，只要甲方能通过，就是万事大吉。
更多时候，是因为，在广告人心中的创意，在客户那里，就是一坨屎。
什么创意，什么文化，什么内涵，什么意境……不值一提。
高端大气上档次，就行了。
什么点子，什么方式……不需要。
到最后，就是缺点想尽办法变成优点，优点不顾一切地无尽包装。
技术，抵不过资源；
创意到头来，都成了欺骗。
于是，他从广告业逃离了出来。
可是，仅仅几个月，相同的感觉，让他忽然觉得，自己又进了一个新的骗局行业。
甚至，这个行业，参与的人更多，行径更直白，更血腥，更混乱。
这让人如何是好。
到底是，自己的感觉出了问题？
还是，本来所有的行业，就都一样？
杨旭本来就憋闷的心情，变得更闷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