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完晚饭以后，杨旭又开始觉得无所事事。
自从学习炒股以来，这段时间，他全身心扑在研究股票技术上。对其他的东西和活动，几乎毫无兴趣。
但炒股遇到瓶颈，停滞下来的时候，他就觉得，似乎全世界都没有什么让他能提起兴趣，甚至想干的事情了。
于是交流又开始了。
他把下午的的所见和感慨，大致和师傅说了一下。随后向师傅发问：
“老大，你说，炒股在这个社会，会面临很多误解和阻力，我以前还没有感觉，觉得靠本事赚钱，不寒碜，都一样。
但是我现在，自己都有点怀疑了。这股市，和彩票，和广告，似乎都一样，没什么区别。”
“嗯，又有新的感悟，好事。”老大依旧淡定地回答。
“至于是不是赌场，是不是一样，我说了也不算。
毕竟我也没开过彩票店，也没做过广告。
这个只有你自己去找答案了。”老大接着评价。
“老大，那你呢，你在这里面做了几十年，你对它的感觉和判断，是什么样的呢？”杨旭好奇地接着问。
“嗯，我啊……呵呵……”老大用那依旧雷打不动的语调，但配合着鼻子里哼出来的两声淡淡的笑，让人感觉依旧是在讲一个故事。别人的故事。
“我觉得，它可能跟其他的行业确实也一样吧……
但也许也有不一样吧……
毕竟，如果所有的行业都一样，那就没有所谓的行业区分了。”
老大又哼唧了一段，看起来不像废话的，话。
像是什么都说了，又像是什么都没说。
杨旭又尬住了。
许是老大也发现了这个回答有点不够意思，于是又补了一句：
“每个人，对于一个事物的认知，都不一样。
别人的认知，自己拿来并不一定有用。
我认为，它就是一个适合我，并且我也喜欢做的行业，仅此而已。
但对于你来说，可能可以做参考，但其实并没有什么用。”
“只有自己悟到的，才是自己的。”
够意思的话，成功引起了杨旭的注意。
这句话，他曾经在一部非常火的老电视剧中看到过。
那部电视剧，他曾看过不下二十次，对里面的台词几乎一清二楚。
每次看，感悟都还不一样。
但此刻，他忽然觉得这句话有点刺耳。
莫名的刺耳。
他略微感觉到了一丝讽刺的意味。
而这个讽刺，不是来自于师傅，是来自于他自己。
他自以为很多道理他都已经看得明白。
讽刺的是，却一次又一次地，陷入已经知道的陷阱，和误区之中。
而不自知。
从学习技术指标，到买第一支股票，到赚钱。他一直，都在指望，从师傅那里获得。
获得顶尖的技术，获得好的股票推荐，获得好的买点和卖点。
从头到尾，都是把希望寄托在了别人身上。
而不是自己去领悟。
即使师傅开始就曾说过，教他炒股，而不是教他捡钱。
“传统观念，最常见，最习惯的一个字，就是靠。在家靠父母，在外靠朋友。靠上帝，靠神灵，总之靠什么都行，就是不靠自己。”一句听过无数次的话，浮现在脑海里。
“老大，明白了。我一直都在靠别人，而不是自己去体验，去领悟。”杨旭回。
“哈哈……又有感悟了……”老大看到信息后，爽朗地笑。
但此刻，感悟无用。
他已经手足无措。
老大似乎是又看穿了他的心思，紧接着来一句：
“有感悟，就会有领悟。这就是你靠自己。挺好。
跟别人学习，不叫靠别人。
因为学习的东西，最后还是要变成你自己的东西才有用。”
听到这，杨旭心态稍微改观。
“那我要如何去悟？我所学的东西用不上，又不知道该应该学什么。”杨旭坦诚。
“嗯，刚开始，很正常。
想了解，就去深入地研究，看看能不能接近，找到真实面目，或者说本质。
不要急，慢慢来。”老大一本正经地回答。
“嗯，又是感觉什么都说了，但又似乎什么都没说。”杨旭学着师傅的腔调，一本正经地对自己说。
说完自己就笑了。
“那该如何去查看，或者接近呢？”杨旭收起调皮的心情，认真地问道。
“嗯，这，应该是个大工程。”老大回答道。
“那你先想想，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你以前觉得它有用，现在就没用了？”师傅悠悠地问道。
杨旭心里开始泛起了涟漪。
技术指标还是技术指标。
之前的信心满满，是因为，他用技术指标，能够做出判断，一定准确率的判断。
现在感觉不行了，是因为，他认识到了，靠概率不行。
然后呢？没有然后了。
“比如，技术指标不能用了，是因为，技术指标存在缺陷，还是技术指标用得太少呢？”老大继续提醒。
“哦？……”杨旭脑子开始飞速运转了。
“用得太少？”杨旭脑子里飞速地闪过这三个月以来的学习成果。
确实有这个说法。用多个指标同时来衡量，确实是可以提升一定的判断精准度的。
市场也因此诞生了诸多的组合用法，甚至所谓的战法。
例如“多线共振”，“多线金叉”，“多周期金叉共振”……
飞速运转之后，杨旭自然地得出了结论。
其实都一样，最终仍是一个概率问题。只是概率可能稍微变大了一点。
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
那么，只能归结于缺陷了。
他忽然想起，彩票店里，穷尽各种方法，预测开奖数字的老大爷。
杨旭脑子轰地一下，炸了。
良久，他回复师傅：
“老大，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技术指标，和彩票的数字统计一样，本就不具备预测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