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利用了你,我以为只要那么跟你说了,只要让你认定了陆文觉是害死你父母的凶手,你就会对他再无半分情意,对陆家再无半分情意。”
“可是我还是低估了你,低估了你对陆家,对陆文觉的感情。”
“纪南乔,我不忍心看着你深陷在这样的自责和痛苦之中,所以我不想再骗你了……”
话说到这里,萧诣浑身的神经已经崩到了极致了。
看着纪南乔一声不吭,萧诣心中的恐慌成倍加剧,最终还是没忍住出声道,“南乔,你现在是不是很恨我?”
“你是不是……”
这么问着,萧诣抬头看了过去,却发现纪南乔已经醉倒在了沙发上了。
显然他刚刚说的那一番话,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看着此刻蜷缩在沙发上的纪南乔,看着她染着醉意的晕红脸颊,萧诣心中说不上来的感受。
刚刚,在把那番话说出口的时候,他内心挣扎矛盾的厉害。
其实在说出口的一瞬间就已经后悔了。
那种会彻底失去纪南乔的痛苦折磨得他几近崩溃,恨不得时光倒流,好能让他把那番话咽回去。
所以此刻抬头在看到纪南乔没听到的一瞬间,萧诣觉得自己这辈子都再没有勇气把这番话说出口了。
看着她醉成这样,萧诣也没敢带她回萧家。
毕竟陆文觉刚刚去世,纪南乔就喝成这样,这一点很容易触到萧正山的雷区。
所以犹豫了一会,萧诣还是一把抱起了纪南乔,带着她去了酒店。
—
等纪南乔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一早了。
宿醉的后果就是睁开眼的一瞬间,头就剧烈地痛了起来,要炸了一般。
都没来得及顾上看一眼自己身处哪里,纪南乔就伸手一把按住了自己的脑袋,轻轻砸了几下。
这种痛意真的太强烈太让人难受了,纪南乔没忍住一遍遍轻轻捶着自己的头,可是缓了许久,那种难受的感觉却一点都没能被压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酒店的房门被人推开。
萧诣进来的时候就正好看到纪南乔不停捶打自己的这一幕。
“现在知道难受了?昨天喝的时候劝都劝不住。”
这么说着,萧诣还是于心不忍,快步走了过去,将手中的醒酒汤递给了纪南乔。
“喝一点,喝完会好受很多。”
“谢谢。”纪南乔此刻确实被宿醉折磨得很是难受,所以道完谢之后就赶忙把他手中的醒酒汤接了过来,大口喝了起来。
头痛稍稍缓解了一下之后,纪南乔才发现自己此刻身处一处陌生环境之中。
“我怎么在这里?”
萧诣在她身侧坐了下来,看着她出声道,“那不然呢?你喝成那个样子,我敢带你回去吗?”
纪南乔了然,跟着点了点头,“也对,那你呢,昨天晚上睡哪了?”
萧诣看着她精神稍稍好了一些,便打趣出声道,“还能睡哪?你昨天晚上喝醉了抱着我的胳膊不肯放,我就只能勉为其难,搂着你睡了一晚上。”
听着他此刻的话,纪南乔知道他是在故意打趣自己,也懒得理会他。
适应了这种头痛的感觉之后,纪南乔便起身去洗漱了。
“可以帮我去买套衣服来吗?”
洗手间里,纪南乔的声音传来,萧诣眼底染着几分诧异,跟着走了过去,“什么衣服?”
“随便买套套装,稍微正式一点,我去跟人谈点事情。”纪南乔一边刷着牙,一边出声道。
“去找陆宥言?”这么说着,萧诣的双眉已经不自觉地蹙了起来了。
“嗯,去拿药方。”纪南乔也没准备瞒着他,直接出声道。
“不行。”萧诣脸色瞬间变了,直接拒绝了她。
他知道,纪南乔就是故意要选在今天过去,就是想逼着自己不再为陆文觉的去世而难过伤心。
今天的陆家,众人肯定都在吊唁陆文觉,她这种时候过去讨要药方,等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给陆家留脸,更是让陆文觉的最后一程都走不安稳了。
萧诣明白她在想什么,可是却不忍心看她把自己逼得这么狠。
这些事情一旦做下了,若是有一日她知道了真相,她绝对受不了。
他是很希望她可以跟陆家彻底决裂,可是有些事情,他还是想尽可能让她避开。
看着纪南乔诧异地看过来,萧诣这才意识到自己此刻的反应有些过度了。
“纪南乔,药方我们肯定要去要回来,但是不能是今天。”
“今天的陆家会是什么样的景象,你心里应该比我清楚,你这个时候去要药方,他们肯定要为难你的,我不能让你去受这种委屈。”
纪南乔听着萧诣的话,面色倒是依旧如常。
“没什么委屈的,今天是最好的机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当着陆文觉的遗体,我就不相信他们陆家人能那么快就忘了陆文觉临终前的嘱托。”
纪南乔说着,掬了一捧冷水狠狠泼向了自己。
整个人瞬间清醒了几分。
脸上还沾着水,纪南乔也没在意,直接抬头看向了萧诣,“你知道的,你拦不住我的。”
萧诣眼中的情绪低沉了几分,讪讪出声道,“是啊……”
能拦得住她的那个人,从来都不是他。
眼神越发低沉萧索,最后他却还是妥协了,打电话让人送了一套黑色的套装过来。
“你别送我了,这次我自己过去。”换好衣服之后,纪南乔看向了萧诣出声道,然后就径直走了出去。
一路开车到了陆家老宅的门口,纪南乔才停下了车。
此刻的整个老宅好似都被惨烈的白色给遮蔽了,再没有半点以前的温馨和暖意了。
纪南乔看着这个她长大的地方,莫名地觉得有些陌生。
这铺天盖地的白色带着浓浓的压迫感席卷而来,那些挽联更是好像缠了过来一般,狠狠扼住了她的咽喉,让她呼吸困难。
脸色惨白,纪南乔就这么站在老宅面前,许久没回过神来。
一直到有人喊起她的名字,她才好像被人喊回了魂魄一般,抬头看向了面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