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都统,”突然有人打断了宁操的话,“这位兄台是谁啊?”
尚飞文转过头来见身后站着一个五旬左右的中年人,穿着细绸长袍、留着三捋胡须颇有些儒雅气质,原来是个文人怪不得到了自己身后都没有觉察。
“肖先生,”宁操答道:“这位是尚兄,是在礼部衙门做事。”
“哦...”肖先生很是看了尚飞文几眼,拱手说道:“幸会,不知尚兄怎么称呼?在礼部任何职务?”
听说是姓肖尚飞文自然知道是夏及雨的舅舅兼谋士肖半成,站起身来还礼说道:“在下尚回峰,是礼部一个小小的外堂行走,幸会了肖先生。”
肖半成又哦了一声,“尚大人对夏闻天和西疆战事很感兴趣?”
“国家有难匹夫有责嘛!况且在下也算是朝廷官员,当然关注时局,刚才我还和宁兄说想去北封州投军、痛杀北蒙蛮夷呢!”
“对对对...杀尽北蒙蛮夷!特么的,这帮王八蛋就该灭...灭了他们!”宁操酒喝得急了已经带了几分酒意,唠唠叨叨的说道:“跟着夏将军打仗就是痛快,杀北蒙人就像...就像砍瓜切菜一样...”
“宁都统,”肖半成再次打断他说道:“少主有事召见你,快与我回去吧...你们几个扶着宁都统。”
他身后跟着几个亲兵护卫,得了吩咐立刻凑上前去。
“你们干什么?”宁操正在兴头上,挥手说道:“我还要喝酒呢...!”
肖半成不由皱了皱眉头,一个护卫凑到宁操耳边说道:“宁将军,王爷找您议事,都等你好一会儿了。”
“噢...是王爷找我啊...!”宁操这才站起来往外走,到了尚飞文身旁拍着他肩膀说道:“咱哥俩明天再接着喝哈...!”
“好,宁兄走好...改天再聚。”
肖半成却不就走,拱手道:“打扰尚大人了,很是抱歉。”
“您太客气了,不算事儿。”尚飞文还礼。
“尚大人之前就认识宁都统吗?”
“不认识,这不赶上饭点没有位置嘛!搭桌闲聊时才相识的。”
肖半成没有再说什么,拱拱手转身走了。
尚飞文随即坐下来,装作没事儿人似的继续喝酒,半柱香的工夫他从肖半成那感知到不少信息。
第一他很担心别人提起夏闻天,第二非常不愿意宁操同陌生人交谈,第三对自己的身份很怀疑...而且不是普通的怀疑,担心自己是来探查什么的。
肖半成为什么会有这些疑虑呢?这跟他的身份不相符啊!究其根由怕是与自己要查的案子有关吧?如果是他和夏及雨派人毒杀的王长清,一切就都讲得通了。
尚飞文断定王长清的死肯定是西疆王府所为,现在就只差证据了,夏及雨想害闻天...不用说,肯定是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因此怕他抢了自己的皇位继承人!
这些都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并不难猜测,可是天下纷乱大敌当前,不知道想办法杀敌平叛居然搞这种手段,未免太卑鄙了吧?
而且陷害夏闻天就等于在帮助北蒙异族啊!没有夏闻天谁能挡住北蒙人?就算日后平叛怕是也只能指望他了,为了一个岌岌可危的位置竟然要害自己的堂弟、这不是有毛病吗?
估摸肖半成等人走远了尚飞文当即结账下楼,上了坐骑径回衙门,可是刚走出半条街就感觉不对劲儿。
他可以感知到别人在想什么,这份感知能力不可谓不强,有人跟踪能不知道吗?
尚飞文也不回头看而是渐渐加快了马速,此时街上人流很多无法纵马疾奔,后面的跟踪者亦步亦趋紧跟其后、证实了他的判断。
他也不着急,等到了街口转弯时扯住马头紧贴着大槐树停下来,那棵大槐树也不知道生长了多少年、树身有十几搂粗,把马匹遮得严严实实。
只是转眼的工夫一个草黄色身影便紧随着冲过去,可是过了大槐树七八步就停了下来,惊疑的左右四顾。
“在这儿呢...!”尚飞文带马走过去。
那人回头扫了他一眼,立刻装作没事儿的样子背起手东张西望的往回走。
尚飞文笑着问道:“怎么这就回去了,不跟着了吗?”
“你说什么呢?”那人摆出一副纳闷的样子,“我怎么听不懂啊?”
“呵呵...跟踪我被发现了还不敢承认?我认识你这身衣服,是西疆王府的吧?”
“什么乱七八糟的,谁跟踪你干什么呢?”那人说着迈步走开了。
尚飞文淡淡一笑也不说什么,调转马头继续赶路,交谈这么几句他就知道了、是肖半成派他来的,那时他心里正担心回去无法交差呢!
等回到衙门他便询问城外有没有消息,值班人员回答说没有。兰香是他早上派人送出城的,按说早应该迎到了夏渊博的军队、没有消息挺让人担心呀!
他自然知道兰香和夏闻天的关系,让她去策反夏渊博的部下多少有点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可这是皇上亲自下的旨意他也不敢说什么呀!
正如他所想,兰香早上出城中午时就赶到了夏渊博所部大营,可是远远看到把守营门的竟然是东隶州军、没办法靠近啊!
不仅仅是营门就连营寨之内也有不少东隶军的巡逻队,来之前兰香把什么都想到了、偏偏这一点是没有预料的,他只能躲在远处等待机会。
时间流逝说慢也快,眼看过了午时她忍不住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怎么才能进去呀?真愁人...如果狗蛋在这就好了,那个臭小子肯定有办法,我怎么就想不出来呢...?”
正瞎琢磨呢忽然听到远处传来嘈杂声,举目看时见营中的兵士在拔营起寨,心想坏了、这是要去进攻万安城啊!一旦打起来就更没有机会了。
看着充当寨墙的圆木一根根放倒兰香心里猛然一动,这不正是机会嘛!没了寨墙可以避开东隶军士的查问了。
又仔细想了想她抓了把草丛下的湿泥,胡乱在脸上涂了涂,又往身上抹了几把、再找个灌木丛把衣裙划了两道口子,这才向大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