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杀了我吧!不要动她们!杀了我!”嵇无风浑身战栗怒吼着。沈雁回摇了摇头,叹道:“十三年前,我也没伤了你的脑子啊。嵇公子难道听不懂我的话吗?”“不要…你要我做什么都行…不要…求求你…”沈雁回直起身,收了笑意:“我的耐心有限。一柱香时间,你若选不出来,我只好两个都下手了。”室内静得可怕,嵇无风环顾左右,范云迢痛地晕了过去,那属下又以金针刺穴,迫她苏醒。另一边,谢酝也已经醒来,正惊恐地看着这一幕,不敢出声。那柱香转瞬间便燃到了一半,嵇无风急促地喘息,喉中发出嗬嗬的声音。他强迫自己静下心想办法,然而一切都表明着,挣扎拖延只是徒劳…一个是师父的女儿,相伴半年,天真活泼的师姐,一个是兄弟的姐姐,本就命途多舛,时乖运蹇…哪一个,能经受得起摧筋破骨之痛,海沸山崩之悲?“嵇公子,想好了吗?”清润温和的声音,仿佛是在问他晚饭吃哪一种。死死咬着下唇,拼命摇头,嵇无风喉咙里硬挤出几个字:“冲我来…”“好,看来嵇公子是想让两位小姐都尝一尝当年你的滋味了。”沈雁回沉吟片刻,目光停在了范云迢身上,“既然谢小姐已经腿脚不便,那我们先把范小姐弄成一样好了。”那名属下不等吩咐,已经上前按住了范云迢的左腿。还未用力,范云迢便发出了惨叫。她不过十六七年纪,初遭大难,腿上剧痛,心神早乱,这时拼命惊叫闪躲,哀求地看着嵇无风。“不要,不要!”嵇无风连连狂呼,涕泪交流。“不要?那么你是选谢小姐了?”沈雁回走到谢酝身边,作势欲抓。谢酝自始至终平静地看着嵇无风,没说一句话,这时却决然开口:“动手吧。”“哦?谢小姐大义凛然,舍身相代。不过你可没有权力做主,我要嵇公子亲口说出来。怎么样,嵇公子想好了吗?”嵇无风已经抽噎难抑,说不出话来。沈雁回却步步紧逼,一把握住嵇无风的手,悠悠说道:“如果你同意,只要点一下头…否则…”范云迢绝望的哭声充斥在耳边,嵇无风只觉头痛欲裂,再也不想思考…终于,他的头缓缓点了下去…“哈哈哈…”沈雁回纵声大笑,“看来嵇公子也不过是以貌取人,负心薄幸的凡夫俗子,身体残缺的便可以舍弃,只肯保全年轻漂亮的小姑娘。”他的右手五指箕张,凝聚内力,一寸一寸地抚上谢酝双腿。真气到处,筋骨寸断。尽管谢酝的双腿生来残疾,感觉不到疼痛,但骨头碎裂,筋脉折断的声音沉闷地击中几人心脏,心胆俱碎。然而,谢酝并不顾念那双狠辣的手,只是木然地盯着嵇无风,发出惨烈的笑声。原来,自己终究是被舍弃的那个。即便在他心里,也没有任何不同。生命中第一次燃起热忱,拾得希望,却碎裂地那么快,那么彻底。仿佛大梦一场,梦醒成空…而嵇无风在巨大的刺激下终于崩溃,半昏半醒之间,只剩下徒劳的呓语…不过几个眨眼间,沈雁回的手又一次摧毁了她早已残废的双腿,已经走到谢酝腰间。再使力时,她的上半身就要和腿一样,终身残疾,性命垂危了。谢酝终于无法再冷静,双目腥红,蓄满泪水,等待着末日的来临。范云迢也止住了哭叫,紧张地看着谢酝。沈雁回微微一笑,两指合拢,正要使出他平生最得意的绝学,点绛唇。突然,一个身披红袍,戴着玄铁面具的人闯了进来,慌慌张张地跪下禀报:“主上,外面被谢府的人围住了。”“没有一点规矩,这也值得如此惊慌吗?”沈雁回动作一顿,怫然不悦。“属下知罪。只是,不光谢府的人,还有丐帮,少林…谢府的好多宾客,大概有几百人,把这里四面都围上了。”沈雁回哼了一声,面不改色,昂然走了出去。透过邻室的窗子,只见楼下熙熙攘攘各派豪杰围在院外,有的手持火箭,有的拿着长矛,各个义愤填膺,呼喝叫骂。谢夫人站在最前面,正带领众人撞门。“就算嵇盈风逃了回去,也不该知道这处所在。难道是你设下的圈套?”尽管处境危急,沈雁回却仍淡然回头一望,墙边那透过小洞看到了全部过程的慕容褒因。被适才残忍的一幕所震慑,慕容褒因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目眐心骇,这时恍若未闻,无力对答。沈雁回本以为慕容褒因是假作被蛊笛摄魂,故布此局,引他出现,再派人围剿。可见她失魂落魄的神色不似作伪,又想到若是设局,他们不会来得这么晚。既然并非对方设下圈套,有备而来,沈雁回便放下了心。“主上,那些人已经撞开了门,闯进了院子里。我们的人抵不住了。”廿一跌跌撞撞地闯进来。沈雁回这次行动只带了十个下属,绝难与数百名各派高手硬拼。只是这座小院前后院门皆被围住,想辟出生路逃走都不成。但他冷笑一声,步回邻室,毫不惊慌。就在众人拼杀硬闯之时,却见门口一个俊朗清逸的中年男子摇着折扇高视阔步,悠然走出。后面几个属下持刀架着谢酝和范云迢。很快有人认出他,怒喊:“乾主,是你!”谢夫人和范行宜看到自己的女儿,则惊叫出声:“酝儿,你这么样?”“云迢,你受伤了?”见两人张皇失措,就要冲上去,少林去而复返的净寂大师挡在前面,朗声说道:“沈施主,你劫持弱质少女,人神共弃,有违天和。若是你立刻放了三人,我们也可饶你一条性命。”“哈哈,正月十五长恨阁净空折戟,落荒而逃。没想到今日又来了个净寂,少林的脸皮之厚,才是人神共弃吧。”沈雁回纵声大笑,众人顿觉心口烦闷,忙运功抵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