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朝欢嗤笑了一声,似在嘲笑他的天真:“这与我又有何干?”
嵇无风愣了一下,不能相信他会这般漠不关心,置身事外,“酽弟是木秀于林,招人嫉恨。说不定慕容义下一个就要对你和林姑娘下手,到时候你还能说与你无关吗?”
“多谢关心。只是我们既非名门之后,又无家传神功,想必无须担忧。公子还有事吗?”
见江朝欢油盐不进,嵇无风气的跺脚,在屋中绕来绕去,又回到他面前,暗暗下了半天决心。
终于,他恳切地说道:“你就当帮我一个忙,算我求你的...你知道我没有武功,想自己调查寸步难行,你只要把我带进主院就行,之后的我自己做,绝不连累你,可不可以?”
“公子为何不去找令妹?我不过一个外人,为何要帮你?”江朝欢还是不为所动。
“她...她只会劝我不要轻举妄动...而且...我不想牵连她到险地。”
江朝欢冷哼一声,将他推到一边,打开房门送客,“在下也不愿陷入险地,公子不必再说了。”
嵇无风终究垂头丧气地离开了他的房间。
只是,他没有回到自己房中,而是藏在院中假山石后,紧紧盯着江朝欢的房门。
刚才谈话时,江朝欢有几次都不自觉地看向门口,神色有些紧张和期待,他一定是在等什么人,嵇无风得意地弯起了嘴角。
果然,不出一刻,就见一个身穿黑色紧身夜行衣的人闪进他的房间。透过假山石的孔隙,依稀能看到月色下那人的身形娇小轻灵,看来是个女子,应该便是顾襄了。
未几,门又一次打开,这次江朝欢与那女子一起走了出来,两人都着黑衣蒙面,手提长剑,眼神警惕。
两人先迅速地四顾查看一番,就立刻沿着游廊走向点墨林方向。
嵇无风弓腰缩首,偷偷地跟在两人身后。
他小心地与两人保持两丈的距离,用尽力气追去,却感觉两人走地并不快,叫他跟的也不吃力。
跟着两人,果然能一路避开庄中守卫,很快,已沿着游廊,穿过点墨林,行至主院门口。
“我就说,他并不是那种冷血无情的人。”发现他们也是去主院,嵇无风暗暗想道。
院门口赫然立着十数名守卫,甲胄兵戈,目光警惕。
只见顾襄与江朝欢隐在墙根转角,顾襄在阴影中伏低身形,突然纵身一跃,跳上院墙,极快地走向另一边,接着扬手向那其中领头之人一指,月光下一支短箭极速飞去,那人便应声倒地。
这时,另一侧的林中响起了一阵沙沙之声,那群守卫看着倒地的首领,连忙向那边追去。
门口只留下两人守着,江朝欢飞身上前,以手为刃,切向两人后颈,那两人还未来得及转头,便软软倒地。
接着,顾襄与江朝欢闪身掠进院中,嵇无风也趁这机会溜了进去。
然而,甫一进院,两人就急速潜行,叫他再也无法跟上,只能看到他们向正厅方向而去。
嵇无风努力向前追去,却不想骤然一声轰鸣吓了他一跳,仿佛身下的地都在颤动。他连忙躲到一棵树后,却见那正厅方向隐隐起了火光,接着又有爆炸之声,随即,不知多少守卫从院门涌进,朝这边奔来。
他慌了手脚,不敢再往正厅去,又眼见着那些守卫朝自己这边搜寻而来,伴着不断的爆炸声,四下一片嘈杂混乱。
嵇无风一时只觉头脑一片空白,僵在那里,不敢动弹。突然,一只手猛地拍上了他的肩,他吓得一颤,回头看去。
眼前的人一脸稚气,轻笑着对他挤眉弄眼,脸颊上一个浅浅酒窝,竟是小缙。嵇无风喜出望外,刚要说话,就被小缙捂住嘴,拉着他向后面逃去。
却说那边,原来是江朝欢与顾襄潜入正厅,照着小缙的发现,在四根金柱下挖出了慕容义埋藏的火药,随即连上引线,点燃后,从后门跑出。
听到爆炸声,两人未做停留,继续向北面慕容义的房间掠去。
慕容义所居名为“忠义楼”,是一个二层的悬山顶小楼,四周布满了守卫,还有隐于暗处的高手监察。
月色西斜,在楼前投出一片阴影,二人伏在楼前的庑房侧檐下静待。
只见一个主院守卫匆匆入楼,少顷,慕容义便步出楼外,身后跟着慕容忠和一批侍卫,脚不沾地的朝正厅而去。
不管那火药是不是他真正的布置,此刻被人点燃,他也必定会急迫地去查看。而且,这一手就此暴露,也会迫使他的后招更早现出。这便是江朝欢的计划,一石二鸟,一箭双雕。
两人相视一眼,便默契地一同沿着庑房屋檐,向忠义楼靠近。
在顾门十几年来,这样的训练已经不知多少次,只要他们想,就算皇城禁苑,任凭高手把守,也能不着痕迹地溜进。适才院门出手,也只是因为嵇无风不会轻功,为了让他能跟进来而已。
两人不做犹豫,潜入忠义楼。
只见一层是大开间,并无隔断,四面墙壁上挂满了山水画,中间布着桌椅,想必是慕容义会见私客之地。
沿楼梯上到二层,却见面阔,进深各两间,中有长廊相连。
稍作思考,江朝欢便向最深处一间走去,两人小心地撬开房门,只见里面油灯尚未熄灭,桌上茶水还有余温,看来是慕容义的卧房无疑。
当下两人分头在房中翻查,江朝欢首先走向他床边,向枕下,被褥里摸去,一无所获。又敲击四周墙壁,试图寻找暗格。顾襄则在他的桌子书柜中一通翻动。
突然,顾襄低声叫道:“这是什么?”
江朝欢走过去,看她手中拿着一幅图纸,上面诡异地画着一道道弯曲的线。
这些线形状不一,线间距离也不定,只是没有交叉重叠的,皆是疏密不均地排布,而图纸下方这些不规则的线条围绕里,有一个形状标准的椭圆。
“这是压在他柜子里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顾襄费解地看着这幅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