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郡永安王府所在襄凌城中,出现一群南平国的商人牵着马匹,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中行走。
他们请了北辰最有名的清风镖局,一路护从南北边境护他们送到了星河郡。他们要穿越星河郡,将一批值钱的货物,送去西域五国之一波利国。
一行人,风尘仆仆下榻到了襄凌城中最好的客栈。
“殿下,这里便是永安王管辖的襄凌城。我们再往西边走十来日,就能到波利国边境。接洽之人已经安排好了。这永安王掌管了三十万铁骑,安定西边,身边能人异士不容小觑,我们虽易容,可还须谨慎些。”
说话的正是南平国三皇子贴身护卫,南平国世家子弟卫少钦。
南宫煜扯下了易容的面具,露出古瓷净白的肤色,棱角分明的五官深邃冷峻,剑眉星眼在微光之下,流传出幽幽动人心弦的光芒,高大挺拔的身材如行走的衣架,散发出清冷高贵的气质,带有一丝凉薄感。
这样的男子容貌,整个大陆屈指可数,是南平国第一美男子,闻名整个大陆。
易容术出自西域,面具连头套,皆用真人发丝和真皮所做,戴上一副平淡无奇的样子,刚好可以遮盖他的光芒。
所以从他母妃过世后,南平国君下旨将南宫煜过继在皇后名下,给了他嫡皇子的身份。
可南宫煜毕竟非皇后所出,皇后所生皇长子南宫烨立为太子殿下,故而皇后对这个老三的母子情深,也不过表面功夫罢了。
南平国幅员辽阔,海岸线冗长,靠经商全国致富,所以南平国商人遍布天下,南平商会暗地亦是南平国的情报根据点。
南宫煜却在国君的支持下,暗地掌握着南平商会。
南平国是鱼米之乡,水路四通八达,国民富庶,可兵力远不如北辰国,水军厉害,骑兵却毫无优势。
南宫煜乔装成普通商人到此,是要完成国君交代务,同波利国悄悄达成购买战马协议。
虽这些年来南平与北辰交好,互相得了不少利益。
可南平国的国君终究觉得北边有这样强大的一个对手在不放心,整日提心吊胆,居安思危。他生怕,若哪日北辰若对他们起兵,便落不得什么好。所以,必须要暗自强壮兵马,更重要也是维护平衡国内各方势力。
这最强壮的马儿来自西域,而训练骑兵和武器要看永安王。据报,永安王有一怪人门客,精通制造兵器,且威力无比,这位门客已将所有本领传授给他的二女儿洛冰。
南宫煜此行目的为三:其一,暗中出使波利国战马买卖;其二,顺路查探永王君所用兵器以及训练骑兵之术;其三,完成前面两项后,代表南平国入京为北辰太后贺寿,顺便求娶一位公主。
南平国和西域五国之间隔了北辰国,北辰国和西域五国中间隔了一个星河郡。五国中雪月国最为强盛,再是西海国,凉国,蜀国,最后是波利国。
西域五国本就不和气,其他几国,对北辰帝君马首是瞻,生怕吃罪了他们,永安王的铁骑就会踏破他们的家园,故而未敢勾兑。
只这波利国例外,悄悄同南平国私下搭上线,是为不甘心五国以雪月国马首是瞻,野心勃勃想成为强者。
据商会秘报,永安王二女儿洛冰在星河郡内,经常以女扮男装出入,且身边几乎不带侍卫。
这要悄悄潜入永王王府盗得兵器图纸,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
只能以普通人身份接近她,再算计如何潜入王府。
听闻这位二小姐素来爱结交江湖人士,不拘小节。
她也常向南平商会旗下丰悦商行购入香料和其他稀罕物件。
南平商会在星河郡的会长祁通表面经营生意,暗地是南平国留在星河郡最大的细作头子。
“ 听闻,这二小姐,会被北辰帝君封为太子妃?可有此事?” 南宫煜手握茶杯,抿了一口,冷淡问道。
“ 回殿下,此事是从京城传出。可我们在京城的线人来报,北辰帝君并未真正降旨,可这消息没有帝君的首肯,也而不可能流传出来。 属下还有探到消息,这北辰太子拒婚,不喜此女,原是她喜欢行走江湖,一点也不忌讳这男女有别。”
“还有,虽说这小姐出落的标志,听闻是位大美人,早过了及笄,可星河郡内亦无人敢提亲。”
顿了顿,卫少钦接着说:“ 殿下,这小姐曾经在山贼窝过夜? 怕是,怕是失去清白。猜测北辰太子为此,有所嫌弃。”
南宫煜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茶杯,含入口中,露出邪魅的一个眼神,似笑非笑,极致魅惑。
南宫煜机智手段谋略过人,经过多年的苦心经营,早已运筹帷幄,把控朝堂,可整个朝堂都不知,这位看上去没有封号,没有权势的三皇子,早已经超越南平国君的掌控。
权和利,让他嗤之以鼻,不过是囊中爱要不要之物。
这么多年以来,他一直追寻他母亲如何过世的真相。还有,曾经帮助过他的,青梅竹马长大的穆茜宁,他深深喜欢过的女人,如今成了他的兄嫂,南平的太子妃。
过往情缘皆是云烟,斩断情丝,拔除欲念,守护真心待他之人,才是他应该做的正确的事情。
一个本就冷情之人,刚捂热,又遁入更下海底深渊,成了毫无破绽一把利剑。
太子平庸,皇后利用他,他却心甘情愿被利用,皆因为还穆茜宁当年的恩情,且太子哥哥真心待他。所以,手中的权势一定会变成一把保护伞,只为遮住这两位真心待他之人却没有城府之人。本无心权势,却要谋权。
“ 别人只会让你知道,他们愿意让你知道的。虎父无犬子,永安王三个子女,皆非池中之物。”
“本王感兴趣不过是她手里的兵图。人美不美,纯不纯,皆与此事无关。这些年养的人也该排上用处了! 把关于她的一切呈上来。 ”
祁掌柜作为头目,南宫煜未到前,就已经整理好这些年星河郡发生的大大小小之事,写在册子。瞬间,这份资料就弯腰递了上去。
南宫煜冷淡翻阅着,仿佛洛冰这几年发生的事情,活灵活现出现在眼前,翻着翻着,蹙慢散去,甚至还有些些许揶揄。
什么到铁铺帮忙去打铁,去边境偷西域牧人的狗,和匪窝之人称兄道弟,还偷过自家王府的宝物..... 一件件,一桩桩,让波澜不起,心如止水的南宫煜都叹为观止,王府还养出这样的野路子,怪不得北辰太子嫌弃要悔婚。
“看上去不似个闺阁小姐。不,就连普通小门户的小姐也算不上。这般女子,定是做不成这太子妃。朝堂之人,哪儿都一样,那些迂腐之人不会容忍她成为一国之母。她,不会成为北辰太子妃。”
南宫煜冷笑道,毫无感情的谈论着。
他过目不忘,速速翻阅后,命人销毁。
“殿下,这二小姐,马上要到了。她今日会来咱们丰悦商行取物件。属下派人告知她先前定下的香料今日会到。所以她一定回来,殿下,要不要会一会她,借机结识?”
“她都是一个人来取?不送入王府?”
“呃,殿下,也不是一个人,她身边有个丫头会跟着。这位二小姐,整日在凌襄城里女扮男装走动,这里老百姓几乎都认识她。”
“还有,王府的门坚如磐石,怎会让我们这些南平商贾之户入内。只有这世家贵族得到贴子方可入内,平时,最多也只送到门口,便由王府护院接手。”
卫少钦已经打开窗户一个角落,南宫煜走到窗前,从窗户缝隙中向下观望,瞧见一位雪衣少年戴着幕篱,身边竟然的确只有一位跟着,两人自然都是女扮男装。
西域风俗开放,女子身着男装到处行走,也是一种风尚。星河郡靠近西域,被这些风俗影响了,姑娘家穿着男子的衣物,也不是稀奇事。
“殿下,楼下那两位应该就是二小姐洛冰和她身边的丫鬟了。”
洛冰,白衣束发,衣袂飘飘,纵使着男装,顶着幕篱,也依稀看的出女儿家绝美的脸庞,长白纱挂到了脖颈之下,这样也是为了避免风沙吹入眼睛。且刚受了母亲的责罚,出门也不好大张旗鼓,一切都要收敛些。
洛冰身为永安王嫡女,悉心栽培,琴棋书画无不精通,在府里,她努力做出千金大小姐,为的是不让母亲难过。但是,洛冰内心却喜欢与各种各种江湖人士做朋友,对各类奇门遁术,精工机械感兴趣。
发明和创造才是她擅长的,出了王府的大门,没有束缚,洒脱随性,潇洒人生。
虽整个星河郡的人都知,永安王爱女有这个爱好,可是谁人见了她也不敢当面拆穿她的身份。
永安王把这个女儿宠的无法无天,肆意妄为,他洛冰的包容和宠爱,的确并未让她像一名普通闺阁少女成长。反而支持她做一切想做的事情,有些真的是离经叛道。
这外人看来迟早要害了她,本来金枝玉叶,美貌过人,好好培养,未来嫁入皇室,光耀门楣。
这太子妃做不成的风声出来之后,星河郡众人也是叹息,惋惜,仿佛就是自家花园的牡丹花,非要种在菜地里那般心痛。
可永安王毫不介意。冰儿聪颖,睿智,通透,智商极高,学习能力惊人。可惜了,若是男儿身定能秒掉世间所有的男子。
洛冰的品貌才情,能力也是卓越的,那可是星河郡少年的梦中情人,白月光女神。
虽年方十七,又过了及笄,理应到了议亲的年龄。
可永安王只要听到谁含沙射影提及此事,眼神仿佛就能杀人,所以,星河郡谁人都不敢再问过。
也不知道为什么,近年这流言四起,都是对她不利的。
星河郡的少年也都觉得,二小姐虽有些出格,也不至于这般不堪,信的人信,不信的人也不信。
洛冰一点不介意谣言,反而开心,这些谣言是她的护身符,暂时能让她不必立马成婚。
这个时代不公,一旦女子嫁人,就必须要相夫教子,开枝散叶。
洛冰的心性却不止做一个贤妻良母,她开明,活泼,美艳,活力四射,还有她最近迷恋上造船。
如果让她困在宫廷做个后妃,还不如一刀杀了她痛快。
这人间锦鲤,天选娇女,又出落的挺亭亭玉立,貌美如花,就是不许配人家。
永安王不急,连长子世子洛楚年方二十,也不曾婚配。
他认为他的子女们,可不是这些凡夫俗子所能匹配的,可缓缓矣。
南宫煜寻着卫少钦,支起来的窗,透过不大的缝隙望着下面的人。
她着雪白锦缎,纤腰盈盈,身量高,仪态挺拔,光看这身材,这传闻所说的绝世美女应该是真的。
可幕篱遮挡这绝世容颜,猜不透这副容颜究竟几何。
南宫煜绝不是见色起义之人,多少献上来的美人,他正眼都不会瞧。
美人见的多了,在他眼中,美与不美,毫无区别,只有穆茜宁这样从灵魂上高贵加上美好心灵的女子才算美,一切的外表不过是虚妄罢了。
长相如何,不稀罕,他所在意的不过是她手中的兵器图罢了。
这回,可偏偏一阵妖风夹杂着西部的风沙,将街道上过往的行人吹的睁不开眼睛,这天气在星河郡是常有之事。
正当南宫煜准备离开之时,狂风终于揭开她神秘的面纱。
从二楼这个角度,正好看的清清楚楚,短短几妙露面,让心如止水的南宫煜,面露惊艳。
肤若凝脂,手如柔荑,眼似星河璀璨,挺翘高耸的鼻梁,粉黛略施却掩盖不了倾国倾城之容颜。异域美人的艳姿和北辰女子的温柔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却很好的融合在她身上。天下,竟然有这般女子。
南宫煜愣住些许,见她的侍女手忙脚乱帮忙整理,将面纱翻落后,他才回过神。
用了片刻的时间稳定心神后,南宫煜恢复冷峻神态,只是未想打算断情绝爱的他,也第一次被一个女子的美色所吸引,这女子果真是妖物。
洛冰不知自己被猎物一般,被人虎视眈眈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