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海的房子已经在动工重新装修。
简裴章被她气住院后,在简掷葬礼那天出院回了别的住处,没回老宅。
这几天廖姐和梁启丹非常安静,简凉有些担心。
越是这种时候,简凉越是要把梁启丹盯紧。
等装修得差不多,梁启丹的身体也养得差不多,带她去沿海看看。
简裴章一直有和梁启丹离婚的意思,梁启丹不可能离就一直将就到现在。
简凉打电话给廖姐。
“喂小姐。”
“母亲怎么样?”
廖姐语气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就说:“挺好的,在院子里散步。”
简凉叮嘱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加了几小时的班把明天的会议内容整理出来,晚上十点多简凉才回到季衍舟那儿。
进门时,里面的灯全都亮着。
简凉换上拖鞋进去,没看到人。
上楼时,浴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是季衍舟回来了。
简凉刚放下包,许久没联系的乌漫怡打来电话。
刚接听。
乌漫怡清脆的声音在电话里传来,“你终于接电话了。”
简凉:“人还在呢,有事吗?”
乌漫怡:“没事就不能跟你打电话啊?”
简凉说:“可以。”
乌漫怡嘿嘿一笑:“我打电话来还确实有两件事。”
简凉:“你说。”
“想八卦一下你和季衍舟的恋情发展得怎么样了?”
简凉:“略过,说下一件事。”
“你也太没意思了。”乌漫怡心里不满,吧啦了一会儿后,说,“第二件事是我爸让我问问你,你约他一个月了,到现在连你影子都没看见,他想见见你。”
简凉说:“再过段时间,最近上班没空。”
“啊......”乌漫怡替她哀怨:“你这工作都快赶上生产队的驴了吧。”
简凉点开扩音放一边。
乌漫怡很小心地问:“简掷的事,我们都知道了,你没事吧?”
“没事。”
“哦哦!”乌漫怡抱怨说,“你怎么老不接我电话?”
简凉百无聊赖地说:“有么?”
乌漫怡:”要我截图给你看看我四月给你打了多少通电话吗?”
简凉:“不多,屈指可数。”
乌漫怡自言自语半天,简凉说:“你没事干去陪陪丹姨。”
乌漫怡应道:“好的。”
挂断电话,浴室里的水声跟着停了,紧接着门被打开。
季衍舟裹着浴巾出来,头发湿漉漉地趴在额前,说话软绵绵的:“回来了。”
简凉:“你喝酒了?”
“嗯。”季衍舟就要倒床上。
简凉眼疾手快扶着他脑袋:“头发吹干再睡。”
季衍舟:“姐姐给我吹。”
“坐好!”
简凉生怕他倒下去,拿了吹风机赶紧出来。
季衍舟还坐在床边上。
简凉给他吹干头发,拿来睡衣给他。
季衍舟换上衣服倒头就睡,也不知道是怎么撑到现在的。
简凉上床的时候,季衍舟和往常一样扣着她腰把捞过去抱着。
温暖干燥怀里很容易犯困。
简凉快要睡着,季衍舟突然来了句:“今天老季从国外回来了,跟南舟研发部的那群老头喝多了。”
“嗯,睡吧!”
季衍舟喜欢抱着她,总感觉很踏实,不久就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衍舟?”简凉试探地小声喊他,季衍舟没应。
本想跟他聊聊鸿城的事,明天再说。
翌日。
季衍舟还在睡,简凉赶早高峰九点之前就到了集团。
上午十点,简希雅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坐在了企划部的会议室。
简凉主持会议,说明企划部对西部建研发基地的看法。
研发部的核心成员都无比赞成,不愿与南舟为邻。
只有简希雅一言不发,会议结束时,说了一句:“我会找董事会的人说清楚,辛苦你们了。”
会议结束,付景明特地将简希雅请进了办公室聊了许久。
简凉回到办公室,连着收到两条短信。
【简副总您好,我们已经向上面说明情况,已经同意撤点,我明天向经开区递交拆除申请。审批时间预计半年之内。】
简凉回复了好。
还有一条是陌生号码发来的。
【简小姐您好,季正峰董事长邀请您晚上七点在瑞曼园08号包厢见一面。】
季正峰要见她,十有八九是为了季衍舟。
简凉握着手机许久,就敲了两个字:【收到!】
该来的还是来了。
……
心无旁骛工作一天,简凉算准时间,六点四十到达瑞曼园餐厅。
季衍舟发来消息,问:【多久回去?】
简凉回:【有点事不确定,一会儿再说。】
简凉又补发一条:【经开区试点明天就递交拆除申请,审批预计要半年以内,你催一下免得夜长梦多。】
季衍舟:【收到!】
简凉收好手机,由服务员领到8号包厢,季正峰人已经到了,带的秘书在外守着。
秘书推开包厢的门:“里面请。”
简凉抬脚进去。
进门是扇屏风,看不见里面。
简凉绕过去。
季正峰一身庄重威严的黑色暗条纹西服,气质上佳。抬头看她时,双眼深邃,让人有无法揣摩的智慧与成熟,坐在主位上,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力。
简凉眸光并未躲闪,从容直视,朝他微微一笑:“季董事长,您好!”
季正峰没有私下跟简凉见过面,今天一见,终于知道季衍舟为什么非要跟她混在一起。
她身上有股不可复制的气质。
双目无惧前方,坚定淡然,仿佛可以洞悉到一个人的最低处。
季正峰心中对她评价就两个字‘罕见’。
这样的女子,往往会很危险。
季正峰开口:“请坐。”
简凉拉开面前的椅子坐下来,与他对立。
秘书进来问:“董事长,可以上菜了吗?”
季正峰说:“让简小姐看看有没有喜欢吃的。”
简凉:“上一份海鲜粥就行,谢谢!”
“好的。”
季正峰是个大忙人,儿子和老婆打来电话查岗,直到菜上齐许久才结束。
简凉静静地等着他聊完。
季正峰边挂电话 边说:“动筷吧!”
“好!”
季正峰看她极有涵养的坐着,慢慢地搅着碗里的粥,开门见山地问:“和衍舟在一起多久了?”
简凉抬眸:“一个月不到。”
“嗯,也不久。”季正峰欣赏她的坦诚,说,“今天找你来,你应该知道我想说什么。”
简凉保持微笑,听他继续。
“谈恋爱归谈恋爱,你也别因为前段时间他冒着危险去找你,就和他动真感情。”季正峰似跟她聊一件家常,说:“他是我的儿子,我很了解,小孩子心性,二十三了还跟个半大小子一样,跟你小打小闹很正常。不过,他以后择偶,和谁结婚都不是他说了算。”
简凉喝了一口粥,没有上次和季衍舟吃饭时的好喝。
“章域和南舟的情况,你应该很清楚,既然没在一起多久,和他趁早结束,对谁都好!”
“我知道你以前在马戏团吃过苦,一路走到今天不容易,你的性格、阅历、能力、包括身世都和他都不同,以后你们靠什么走下去?我认为,你该好好珍惜得之不易的生活,不要奢求更多才是明智的选择。你说呢!”季正峰振振有词地道,“总之,希望你理解一下为人父母的心情。”
粥不好喝,简凉就少喝点。
话不好听,简凉索性就挑重点听。
简凉放下勺子,问:“季董事长还有什么需要嘱咐的吗?”
季正峰以为她听进去了,语气变得客气起来:“没了,大概就是这样。”
简凉点点头。
季正峰见她不表态,又补充道:“有什么需要跟我提,我尽量满足你。”
简凉:“没有。”
没有?
意思是他刚说那一通,一个字没听进去?
季正峰突然感到棘手起来,再次问:“我刚刚说的,你明白是什么意思?”
简凉用餐巾擦擦嘴角:“知道,还在想怎么回答您。”
季正峰没时间跟她聊太多,眉头蹙起看看表:“说说吧!我这儿还有点事等会儿得走。”
“好。”简凉语气淡泊地道,“我跟衍舟目前挺好的,没有分开的打算。”
季正峰目光锐利地看着她:“你什么意思?”
“您说衍舟的未来由不得他作主,作为一个外人,我不评判。”简凉处变不惊地道,“ 可他也没有干扰您重新选择幸福,对不对?”
简凉先礼后兵,季正峰钝口无言。
简凉说:“至于您说他小打小闹,我认为,一个能为集团处处考虑的人,不是小孩心性。就算像您说的一样,衍舟以后要是有更好的人选,我绝不纠缠。”
“另外。季董事长用过去来衡量一个人,未免也太过草率了些。谁都有过去,您也一样。”
季正峰听后,愣了半天。
简凉一口一个“您”,却没有一句客气的话。
此时,门口传来秘书急促的声音:“少爷,您怎么来了?”
门被重重地推开,季衍舟几乎是冲进来的,看见自己亲爹和简凉对坐,桌上的菜还一点未动。
季衍舟冷声问:“聊什么呢?”
季正峰瞪他:“你怎么来了?”
季衍舟极其不满地看着季正峰,去牵简凉的手:“我们走。”
简凉站起来,提上包对季正峰的说:“季董事长,我先走了。”
两人刚走到屏风处,季正峰大喝:“给我站住。”
季衍舟停下转过来,对简凉说:“你先去外面等我。”
儿子为了女朋友跟老子叫板,简凉两面为难,还是听他的抬脚出去了。
简凉出去把门关上,找了一个离季正峰秘书远的地方靠着。
包厢内。
季正峰为季衍舟袒护简凉逼问他勃然大怒,还拍了桌子:“跟她断了。”
季衍舟浑身反骨:“我要是断的了去国外那天早就断了,我天天想,夜夜想,熬到回国,我也想断,可断了我会疯,你告诉我怎么办?”
季正峰:“什么怎么办,分手,断绝来往。”
“你不是问我怎么来的吗?我跟她手机绑定了定位,我每天都要看她在哪儿,一天看不到她,我心里难受。”
季正峰压下脾气,好好跟他说:“她是简裴章的养女,我说了无数遍,你们不可能。”
“养女又怎么样,我让她不是总行了?”
“无稽之谈。”季正峰揪着眉心,说:“下个月跟你外公外婆去国外!等冷静了再回来。”
季衍舟不容反驳道:“那我带她一起走。”
“你......”季正峰已经不愿和这逆子沟通,“你要气死我?”
季衍舟很认真地道:“她也没那么差吧,你们为什么总要带着有色眼镜去看她。”
季正峰不想跟他聊。
季衍舟:“不管怎么样,断不了。”
“滚~”季正峰抄起一个装了半杯水的玻璃杯砸向他。
厚重的玻璃杯砸到季衍舟心口上,闷闷地落在地毯上滚到了别处。
温热的液体渗湿了半边衬衫。
季衍舟眼睛没眨一下,转身就走,到屏风处停下,侧眸道:“章域在鸿城的售楼点准备申请拆除,南舟得谢谢她。”
季正峰撑着桌沿抬头看他。
他找人打听过那个地方,要拆得章域总部同意。
南舟和章域摆在明面上来谈拆那个破地方,得猴年马月。
“我妈要是在的话,肯定会很喜欢她。”季衍舟说,“既然我没阻止你再婚,看在我妈甄珍的面子上,别再找她了。”
说完,季衍舟摔门而去。
简凉听到关门的动静,抬眸。
秘书在门口站得笔直。
季衍舟气焰不消反增地朝她走来,白色衬衫被水打湿了大片。
季衍舟捞过她的手,拉着往外走。
两人的车挨着一块儿停的。
从包厢一直走出来,谁都没说话,简凉开口第一句话:“坐我的车吧!”
简凉拉开副驾的车门,请他上车。
季衍舟坐进去。
简凉关上车门上驾驶位,又倾身过去替他把安全带系好。
抽出纸巾帮他擦擦下巴上沾的溅的水,平心静气地问:“吃饭了吗?”
季衍舟到现在心情还火烧火燎的,忽然捉住她的手把人扯近。
问:“他逼你了?”
简凉看着他:“事在人为,我没答应,就不算逼。”
季衍舟捧着她的脸,双眸温柔缱绻带有愧疚,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