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不怨,自生快乐,那些希望看到你不快乐的人,他们自己便不快乐了。所以,学会放弃,学会遗忘,这才是一门真本事。贫道本心之言,道兄可明白?”
洪锦看得背后寒气直冒,这陆压确实在和人说话,但周围却空空荡荡一个鬼影子也无。那么这位陆道爷只可能是在和自己说话。
莫非陆压也是一体双魂,他体内除了有一个常见的陆压之外,还有另一个?
深夜里听着陆压这样自言自语,太过渗人。
或许到了明天,表面看上去是陆压,神魂已经换了另一个人的了,就如女魃之事一样。
但马上洪锦便知自己猜错了,因为陆压脖颈下的大红葫芦竟然葫芦口上噗的一声轻响,崩出了木塞,然后一道三尺来长的白光从里面射出。
白光之中隐约可见一个头颅,眼眉俱有,但面目有些模糊,而且没有身躯,但头颅两侧又生长了一对小小的翅膀。此头颅从白光之中浮现后,痴痴的看着远处残破的城郭。
陆压躺着没动,但却叹了一口气道:“又有什么好看的,徒增伤感而已。”
头颅没说话,只是悬浮在空中。
如此这般持续了约莫半炷香的时间,忽然,远处一道无形涟漪荡漾而过。
陆压猛地从地上坐了起来,嘴里骂道:“这群该死的家伙,为何还在这附近。快,快,道兄快回来,这里待不住了,我们赶快跑路。”
那头颅似乎十分迷恋眼前景色,颇有些恋恋不舍。陆压直接拿起大红葫芦,对着头颅一躬身,说道:“宝贝请回来。”
话一出口,葫芦自生吸力,那头颅想留也留不住了,嗖的一声,飞回红葫芦内。
陆压用塞子塞住葫芦嘴,然后抬头看了看黑漆漆的夜空。
洪锦瞬间便想起了白天看到的那三个游奕灵官,他们施展灯盏时放出过那种无形波纹,如果陆压是害怕被这三个人找上门来,那么游奕灵官口中所说的寻找之人就必定是陆压。
洪锦身后声音一响,翠儿竟也被惊动了,她迅速落到洪锦肩头,也向外张望。
看到陆压的样貌时,翠儿发出咦的一声惊呼。
洪锦低声道:“翠儿仙子,你认识陆压吗?”
翠儿的声音道:“他果然是陆压?我曾经见过一面,但从未和他说过话,如果不是你说他是陆压,我定然想不起来。”
陆压把大红葫芦挂到腰间,转头对着帐篷说道:“洪道友,贫道不能再叨扰啦,这就告辞。”
陆压显然发现了洪锦没有睡,甚至就在帐篷里偷窥。
大红袍服一甩,陆压腾身而起,往东南方向飞掠。
陆压刚走不久,空中风声响动,嗖嗖数声响,三条人影飘落,正是之前见过的三位游奕灵官。为首的黄袍老者手提灯盏,灯芯光芒跳跃,尚未熄灭。
此人一落地便看到了篝火旁无数的杂乱脚印,更有一团黑色灰烬吐在地上,不由怒道:“果然在这里。”
另两位早已把宝剑抓在手中,虽然没看到要找之人,但四周无数军帐,分明都藏得有人。其中一个恶狠狠道:“他定是隐藏在其中,把这些碍事的都杀了,自然能逼他现身。”
二人正要动手,洪锦从帐篷里走了出来,说道:“你们要找的人不在这里,他已经走了。”
为首的那位黄袍人冷冷道:“他去了哪里?”
洪锦随手往北一指,说道:“适才有一个身穿红袍的道人说口渴,我便给他喝了一壶酒,他在这里稍坐了一会儿,然后便走了。”
老者举着手中的灯盏轻轻一晃,那灯芯散发出来的一缕火光没有飘向北面,反而往陆压逃去的东南方向跳动不已。
黄袍人大怒,喝道:“小子,你敢骗我!”伸手拔剑,往洪锦头顶便砍。
一道金黄色的剑光来得十分犀利,洪锦尚未举刀招架,停在他肩头上的翠儿已绿光闪动,瞬间罩住洪锦,嗖的一声,消失在了原处。
剑光把洪锦的帐篷给劈成两半。
虽然没看到洪锦毙命于剑光之下,但黄袍人并未做任何停留,而是冲着另外二人道:“快追,好不容易寻到他的踪迹,绝不能被他甩脱。”
三道人影一起腾空,向着陆压逃走方向追去。
倾倒的帐篷旁边,身影一闪,洪锦和翠儿现身而出。
适才一剑的响动也引起了周围帐篷之中军卒的注意,接连有人走了出来,看到自己的洪将军站在倒塌的帐篷前,还以为是有军卒偷懒,帐篷都没竖好,害得主将半夜里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
季康领着几名军卒来到近前,喝道:“谁干的好事,滚出来。”
洪锦连忙止住他道:“不关别人的事,是日间遇见的那三个黄袍人砍了我一剑,人没砍到,却把我帐篷毁了。”
季康闻言大怒道:“我早就看这三人不顺眼,竟然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他们在哪里,我们追过去把他们宰了。”
洪锦冷笑道:“他们急着追人,我们就不用凑这个热闹了,不过……”洪锦低头看了一眼停在他肩头的翠儿。洪锦自问靠自己的遁术,多半追不上陆压和那三个游奕灵官,但若是有翠儿帮忙,未必不能赶上。
洪锦并非想要报复,只是想看一看这三位游奕灵官为何要追着陆压不放。
洪锦道:“季大哥,劳烦你让人再给我搭一个帐篷,其余的事便不用管了。”
季康道:“交给我便是。”
在季康领着人又搭一个帐篷时,洪锦转头对翠儿悄声道:“翠儿仙子,你不想看一看那三个游奕灵官的下场吗?”
翠儿虽然没说话,但好奇心谁都有,尤其翠儿的好奇心并不比洪锦少半分。于是翠儿双翅一抖,绿光罩住洪锦,瞬间便消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