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过了一个小时,乌尔曼才回来,傻乎乎地笑着。
藤原百川吓得站了起来,不知所措,他清晰地感受到了半神的威压。
张哲翰抬手扇了“儿子”一个耳光:“你怎么能做这种畜生不如的事!”
藤原百川惊呆了,打半神耳光这种事做梦都不敢想,可张哲翰随手就打了,儿子是半神,这爹会是什么人?
乌尔曼捂着脸,委屈地说道:“我问了她愿不愿意的,她说她愿意,我们才扑扑的。”
张哲翰没想到是这个结果,有气撒不出来,憋着问道:“人呢?”
乌尔曼指着渔村:“村东头……”
藤原百川唿的一下掠走,张哲翰抓住“儿子”的手,压低声音道:“快走!”
“去哪儿啊爸爸,我媳妇……”乌尔曼嘟囔着,还是乖乖地带着“爸爸”逃离了作案现场。
本来张哲翰还想抓了藤原百川搞一搞藤原家族,看在儿媳妇的份上就先饶他一回。
掠出几公里,乌尔曼在岸边找了一艘独木舟,把“爸爸”放好,操起双桨,仰脸叫道:“爸爸,咱们去哪儿?”
张哲翰抬头看了看太阳,往南一指,独木舟嗖的一下箭一般蹿了出去,速度比冲锋舟还快。
张哲翰怒气未消,严厉问道:“你和那个女人说什么了?”
乌尔曼狡黠地眨巴眼睛:“没说什么啊,她一直啊啊叫。”
张哲翰一拍船沿:“还不说实话!”
乌尔曼看没法蒙混过关,老实交代道:“她啊啊叫完,我问她愿不愿意做我媳妇,她说她愿意。”
这小子还行,张哲翰道:“还有呢?”
乌尔曼放慢船速,脸上露出幸福的表情:“她还说,出副本之后去镰仓找她。”
张哲翰问出最关心的问题:“她没问你是谁?”
乌尔曼坦然道:“问了,我说我叫张尔曼,我爸爸是张翰。”
张哲翰惊道:“啊!她怎么说?”
乌尔曼想了想道:“她说,张翰?哪个张翰?我说,就是我爸爸呀!她就不吭气了。”
完球了,藤原纪香要是知道自己做了张翰的儿媳妇,打死她也不会愿意,且不说是死对头,辈分也不对啊。
事已至此,还能说什么,张哲翰放缓语气道:“你以后可不能再这么野蛮了……”
乌尔曼摆出很懂事的样子:“我知道,非非阿姨说过的,我们是文明人,不能强迫别人,我看她对我有意思才带她走的。”
张哲翰瞪眼道:“人家怎么就对你有意思了?”
乌尔曼振振有词:“她偷偷看我,嗯,非非阿姨说,那叫抛媚眼,女人抛媚眼就说明她对你有意思,就可以扑扑。”
这非非教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张哲翰正要发作,非非辩解道:
【那是生理知识课,用文明的性知识替代原始的本能,很有必要。总不能光讲大道理,还得教他具体该怎么做。】
一口气被软绵绵憋了回去,张哲翰脸涨得通红,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乌尔曼安慰道:“老爸,不生气不生气哈,我保证以后媳妇会听话。”
张哲翰没好气道:“你凭什么保证?”
乌尔曼拍了拍厚实的胸脯:“不听话就扑扑,一扑扑她就啊啊叫,一叫就乖了。”
还是野蛮本色,不过好像有点道理,话糙理不糙,张哲翰无奈地叹了口气。
拉比格到麦加直线距离171公里,海路不能直达,只能先到最近的海边一个叫吉达的小镇,再往里走66公里。
独眼半神体力真强悍,独木舟对他来说就像玩具一样,双桨如飞,劈波斩浪,长时间保持时速百公里,只用了一个半小时就到了。
岸边不仅有无数独木舟,还停泊着一些古老的小帆船,粗陋的码头不断有人上下。吉达在非非打出的现代地图上是沙特阿拉伯原来的首都,第二大城市,第一大港、金融贸易中心,但在古代副本里只是一个很小的镇子,有一点没变,这里还是麦加进出的主要口岸,镇子不大却人满为患,热闹非凡。
张哲翰特意把脸变得老一些,看上去像个真“爸爸”,“百变”的一大好处就在于能随心而变,不管见过还是没见过。父子俩弃船登岸,随着人流进了小镇,乌尔曼居然能将威压完全收敛,又一次刷新了“爸爸”对半神的认知。
小镇绝大多数都是阿拉伯人,一条差不多两公里长的鹅卵石主街蛇形贯穿南北,街道两旁石屋毗连,鳞次栉比,走在街上满耳朵听到的都是哗啦啦的洗浴声,每个人进屋的时候风尘仆仆,出来都是干干净净,换上特殊的白衣,也就是所谓的“戒衣”,男人上下身各披一块未经缝制的白布,不着内衣,不戴帽子,不穿袜子,不穿缝制之履,女人不蒙面,不化妆,不裸足。这是朝觐麦加之前的第一道程序,大致可以理解为以净洁之躯进入净洁神圣之地,人赤条条来,赤条条去,非以赤子之身赤子之心不能完成圣洁之旅,彰显的是一种造物主面前人人平等,皆为凡夫俗子,不以衣冠服饰显尊卑贫富的精神。
规规矩矩完成受戒程序的,无论是Npc还是天行者,肯定都是阿拉伯人,不这么做的多半是A货,张哲翰父子俩自然是如假包换的A货,不过他们却嗅着味儿寻找其他A货,共祭会盘踞在圣城麦加,那些不会阴遁的家伙肯定还是要从这里走。
“爸爸,那边屋里有一个。”乌尔曼往左努了努嘴悄声道。
张哲翰侧耳听了听:“不对啊,人家明明在认真洗澡。”
乌尔曼认真道:“他洗的不一样。”
张哲翰又仔细听,“哪儿不一样了?”
乌尔曼答道:“他在使劲撸弟弟。”
这都能听出来,半神实在恐怖。按非非提供的资料,进入受戒状态不得杀生,不得理发剃须剪指甲,不得砍伐花草树木,不得心生邪念,不得争吵斗殴,关键是最后一条,不得进行房事。既然不得行房事,“使劲撸弟弟”确实不正常。张哲翰呵呵一笑,抬手先封了屋里人的技能,推门就要进屋,乌尔曼叫道:“等等!”
张哲翰手停在门把手上,仔细一看,把手上方一寸的地方,很不起眼地刻着一个符号,一弯月亮衔着一颗小五角星。
这不正是阿卜杜勒说的阳奈教教主卫队的联络暗号吗?
张哲翰心中一紧,急忙推门,乌尔曼窜了进去,从侧房拎出一个赤身裸体的人来,脚上的铁链子铿啷啷拖在地上。
屋里蒸汽弥漫,一股难闻的土霉味掺杂着汗臭,张哲翰皱了皱眉头,关上门,试探着问道:“朱奈德·侯赛因?”
男人对幻萦术其实感觉不大,因为他的技能早已被那具脚镣封禁,但乌尔曼骇人的威压却让他胆战心惊,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别怕,我们不是共祭会的人,不会杀你,或许还能救你。”张哲翰说着举起左手,拇指和食指呈环状比划出一个“c”。
男人看见手势,浑浊的眼睛似乎有些激动,口齿不太利索:“你,你是……”
“我叫张翰。”
“张……翰?”
本以为自己名满天下,没想到他浑然不知,张哲翰有些失落,只好继续解释:“我是阳奈教新教主范伟的朋友,正在支持阳奈教抗击共祭会。”
男人终于明白了怎么回事,但眼神还是狐疑,张哲翰又道:“我知道你心里装着一个秘密,很多人正在因此抓你,你不需要告诉我,也不需要信任我,我只问你,想不想脱离苦海回到阳奈教去?如果不想,我们马上走。”
男人忙道:“想,做梦都想。”
张哲翰抬头问乌尔曼:“幺儿,你能解开脚镣吗?”江泽天能解开蒙哥马利锁在雍鼎的铁索,乌尔曼应该也能。
乌尔曼蹲下身看了看,伸手握住铁链,只听得哗啦一声,脚镣脱落,被乌尔曼收起。
骤然脱困,男人还没反应过来,张哲翰取出一套狐狸弄来的阿拉伯衣服,“穿上吧,别感冒了。”他并不担心男人逃走,此人顶多也就是中天境,不会阴遁,往哪儿跑。
男人缓过劲来,手忙脚乱穿上衣服,缠上头巾,右手按在胸前,躬身道:“谢谢您救我,我就是朱奈德·侯赛因。”
张哲翰出人意外地问道:“你洗澡就洗澡,为什么玩命撸小弟弟?”
“弟弟?”侯赛因不解道。
张哲翰笑着看向他的裤裆,侯赛因明白了“弟弟”是什么,脸腾地一下通红,“我,我这不是要去朝圣嘛,刚刚,睡了女人,所以……”
“戴着脚镣去朝圣?”张哲翰犀利地盯着他,“你知不知道蒙哥马利就在麦加?你知不知道那里到处都是要抓你的人?”
侯赛因磕磕巴巴道:“我,不知道,我刚下船,只想着麦加,阿拉伯人多,比较好,隐藏。”
“就你这智商,迟早还是死。”张哲翰站起身,作势往外走,“算了,脚镣我帮你打开了,能不能活着出副本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侯赛因慌忙跪下,泣道:“求求您救救我,我已经没有活路了,出了副本还是会回到监狱,我愿意把秘密告诉你!”
张哲翰摆出一副无所谓的嘴脸:“我知道你的秘密是什么,佐勒菲卡尔剑对我来说意义不大。”说着取出闪电之矛,“这种东西我这里有的是。”
能隔着大街就听出在撸小弟弟,还能解开脚镣,这已让侯赛因彻底信服,相信这就是他最后的生还机会,现在又看见闪电之矛,更让他深信不疑,叩头道:“我并不是想用秘密交换您救我,只是想着不能让圣剑落入敌人之手!”
张哲翰还是不聊剑的事:“我只问你,救你出去之后,你会不会回到新教主身边继续护卫教主安全?”
言下之意很简单,我是你教主的哥们,救你是为了教主的友谊,否则就没有救你的理由。
“会,一定会!”侯赛因右手食指指天,拇指张开,“我指主为誓,此后终身护卫教主!”
在唯物主义者面前,赌咒发誓根本就不管用,张哲翰抬腿往门口走:“你先在这儿苟着,我去办完事再回来找你。”
侯赛因慌道:“您带我走吧,留在这儿我非死不可啊!”
还是智商不行,这会儿不该说该说的话吗?张哲翰没回头,走到门边,伸手去拉门,乌尔曼撇嘴道:“他肯定是个骗子,快死了还不说秘密。”
侯赛因反应过来,明白世界上没有免费午餐,忙说道:“我说!我说!”
张哲翰停住脚步:“我没让你说。”
侯赛因急道:“我死了不要紧,不能带着秘密进坟墓!”
张哲翰没说话,乌尔曼喝道:“说就赶紧说吧,磨磨唧唧,真麻烦。”
“是,是,”侯赛因稳了稳心神,“佐勒菲卡尔剑就藏在特奥蒂瓦坎城的月亮金字塔地宫,进入地宫的秘钥是一张图,可惜那张图被人骗走了。”
张哲翰已明白了大概,调侃道:“那么重要的东西,怎么能被人骗走。”
“我上一次被匹配,在副本里遇到了一个姓梁的家伙,他谎称认得共祭会高层,能救我出去,让我押个信物给他……”
张哲翰打断道:“天心教教主梁朝炜吧?”
侯赛因一愣:“是啊,您怎么知道?”
张哲翰取出缴获的藏宝图:“是不是这张图?”
侯赛因瞪大眼睛:“是啊是啊,怎么在您这里?”
乌尔曼道:“真笨,你能活到现在真是个奇迹,爸爸,这么笨的人不值得救。”
侯赛因梗着脖子道:“我知道我笨,可是我忠心耿耿,我答应老教主不让圣剑落到共祭会手里,就一直誓死坚持,没有违背诺言!”
看他憨憨的样子,张哲翰反而喜欢起来,“好了,圣剑的事你算完成了诺言,我保证它不会落到共祭会手上。”
可接下来怎么救他成了问题,如果苟到副本结束,出去是能出去,但还是会回到进副本的地方,也就是监狱,还是难逃魔爪。唯一的办法是在副本结束之前让卫道士把他带出去,乌尔曼倒是没问题,可他一走我怎么办。
看张哲翰面露难色,侯赛因道:“您不必为难,该做的事我做完了,您还帮我打开了脚镣,我还是自己逃吧,我不怕死。”
听他这么一说,张哲翰下了决心,“幺儿,你现在就带他出副本,去西岱找你妈妈,她知道怎么安排。”
“我走了您会有危险,”乌尔曼使劲摇头,“我不能因为这个家伙把爸爸置于危险之中。”
张哲翰心中竟然有些莫名感动,让乌尔曼先走还有一个原因,他也面临同样的问题,副本自然终结就会回到进来的地方,多半会和考夫曼在一起,他一定知道怎么解袖锤,管家一出手就前功尽弃了。
“幺儿听话,爸爸这么厉害,没事的,你妈妈在等你呢。”
乌尔曼愣了半天,还是没说话,张哲翰又哄道:“听话,乖儿子,相信爸爸。”
“好吧。”乌尔曼终于点头,眼里恋恋不舍。
张哲翰从共享装备栏取出mG-42通用机枪交给他,“这是你妈妈的武器,你拿去给她。”他没说共享装备栏的事,这么做是担心娜塔莎不认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半神“儿子”。
“哦。”乌尔曼接过机枪收进装备栏,眼眶里流出泪来,张哲翰婆婆妈妈地叮嘱道:“记住,不要再用那个一只眼的形象,要听妈妈的话……”
乌尔曼没再说什么,低着头抹了抹眼泪,拎起侯赛因,就地消失。
张哲翰鼻子竟有些酸,正在感伤不是父子胜似父子,门轰的一声碎成木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