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薄先生……”震惊过后，恩希满脸都是惶恐，手里的毛衣也掉落在地，敬畏的神情也逐渐平和了下来，“您有什么事，只要说一声，我就会过去的。”
毕竟在御景苑那几年，是她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了。
能够呆在少夫人身边的日子，每天都无比耀眼。
对于少夫人深爱着的男人，恩希再怨恨他害死了少夫人，也保持着应有的尊敬。
不等薄夜霆开口，恩希就已经弯腰捡起了地上的毛衣，明明年纪不到三十，说话却有种说不出的沧桑感，“离开御景苑那年我就猜到，您可能会后悔，我猜对了，可惜。”
“少夫人没有等到。”
站在不远处的柒柚怔愣了好大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她抿紧了红唇，这个距离她听不清他们的对话，只能心里瞎猜。
可恩希为什么会坐轮椅这件事，她非常在意。
然而她现在的身份，并不太适合上前去。
恩希认识的是帝都薄二爷的妻子柒柚，而不是现在的柒柚。
也因此恩希也并不知道自己敬慕有加的少夫人，此刻就站在离她不远处，她在毛衣上挽了朵漂亮的话，语气黯然却又平静地述说着柒柚那几年的点点滴滴。
薄夜霆墨眸微垂，侧耳听着，不肯放过一丝一毫有关于柒柚的细节。
他原认为从恩希嘴里听到的，应该与他知道的相差无几。
可当恩希第一句话说出口时，他便知道为什么他和柒柚之间会出现那么大，大到几乎难以修补的裂缝。
错得太离谱。
“恩希至今都记得，您和少夫人第一次吵架，是因为您认为少夫人不够在乎您，不够爱您，后来您离开了好些天，后来却还在和少夫人冷战。”
“我当时记得佣人们都在私底下说您不懂得珍惜。少夫人这个人很害羞，孩子气，不知道该怎么对一个人好，也不知道跟您表达。但是我们却亲眼见着少夫人为了您学下厨，手背总要烫出几个泡。”
“您的书房，您的衣服，甚至有关您的一切，少夫人都是亲力亲为，很少假手于人。或许您觉得这是矫情，可我们看来不，少夫人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爱着您，可是您不知道。”
“少夫人是我见过最笨的女人，她为了照顾生病的您两天两夜不眠，没有跟您讨过一声好，自己生了病怕打扰到您工作，却让我闷谁也不准告诉您，受了委屈，也总是一个人忍着。”
“先生，这些时候，您在哪儿呢？”
“少夫人真的很爱您，虽然她从没有说出口，可我看得出，她对您的爱，丝毫不比您对她的少，可您最后，还是辜负了她。”
“我常常想，如果人真的有来世，少夫人能够选择不再爱您，大概是老天爷对她最好的补偿。这一辈子她太苦了，也太痛了，恩希不忍心少夫人再那么难过了。”
日暮西斜，薄夜霆半边脸庞隐匿在了阴暗中，只有那双狭长的墨眸，一点点往外扩散着痛楚。
浑身上下，笼罩着一层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