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那一次生死之间,盛阳的神色有些后怕,也有些凄苦,圈着她的手更紧了:“那时候你是真真切切在我面前涉险,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你,看着你就要离去,我却无能为力。阿沅,我比你只是想一想,要更加伤心绝望,更加害怕。所以,我怎么忍心让你去承受那样的伤心绝望,让你去害怕?”
管沅点着头,半晌才平复了情绪,小声地道歉:“对不起,那时候的我,让你担心了。”
“要道歉要赎罪的人不是你,你也不想这般不是吗,”盛阳环着她的肩,“终究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你已经做的够好了,”管沅把脸颊靠在他怀里,“那,你要不要看看我送给你的东西?”
“你给我准备了什么礼物?”盛阳自然是好奇的。
也因为管沅的一句问话,他从那时候的回忆里跳出来,摆脱了这些阴霾。
“我的礼可没有你的那么贵重,也没有你送的那么好看,你不准嫌弃。”管沅说着拿了一个盒子过来。
这个盒子比方才的要薄很多,盛阳好奇地打开,叹息一声:“阿沅,这个礼,比我送的贵重得多,也好看得多……”
“你就哄我开心去吧!”管沅娇嗔,接着又解释,“可能我的女红还不够好,要是你穿着不舒服,或是哪里不好,你再给我改改。”
盛阳看着管沅的眸光带着深深地眷恋:“怎么会不好,这你是你亲手为我做的衣衫,当然是最好的!”
他以前从来没有想过,她会想像如今这样:为他洗手作羹汤。为他精红绣时衣;闲暇时倚在他身边与他研究书法,危急时跟在他近旁帮他出谋划策。
他明白她一直是清冷的人,人不犯她她不犯人,而且不肯轻易交托真心,因为她害怕受伤。她有着严密的自我戒备和自我保护。
可只要旁人对她以真心相待,她必定会倾心相报。
因而如今,他能得她如此关怀,他怎能抑制得住满心欢喜?
盛阳将她温柔地揽入怀中,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衣带已经被他挑开。耳边传来阵阵让人酥麻的温热:“等开了春,我带你去骑马……延郡的风景很好,还记得百泉的凉亭?我后来总在想,那日如果带你泛舟荷花深处,会是怎样……”
将她如同百泉湖色的衣衫铺散开来。她比荷花更加娇艳的白里透红的肌肤,让他呼吸一窒。若再配上轻舟摇曳,他情愿醉生梦死在这昳丽风光之中。
从前他总不能理解皇上为何那般荒诞无稽,如今他才渐渐明白,只是从前他不曾体会她绝无仅有的美好罢了。
他知道她是会令他上瘾,令他无可自拔的。
他的吻夹杂了几乎狂风骤雨的痴迷,让她的气息支离破碎却又沉溺其间,而后的欢愉时疾时徐。令她仿佛全然被他掌箍,不过一个翻身,就变换了乾坤。却无法抗拒他专注认真到极致的索求。
她从来知道他的疯狂,只是柔顺地迎合着他,却能感到这样的疯狂中,他又少了几分素日的隐忍。
原来他平日里还是有所顾忌。
可是盛阳,怎样的你都是你呀,都是我所心疼的你。都是我毫无保留地爱着的你呀!
半梦半醒之间,她被他圈在怀中。曲线柔美的背脊贴着他温热的胸膛。听着柔吟婉转,寻到藕花深处。他的缠吻落在光润如缎的雪肩,掌心占有着她的温软,恨不能让时光停在此刻。
停在此刻,让他不去想世事纷争;停在此刻,让他与她成为永恒。
她的每一分气息都被他死死抓着,仿佛自己再也不是自己,却那样令人迷恋而痴醉。
她呢喃片刻,再也无法思索其他……
这个年管沅过得还算惬意,当然要除去白日里亲戚往来的应酬,以及入夜盛阳似乎没完没了的纠缠。
没有假的时候,他十日里有九日都要早起上朝,在锦衣卫一当值就是一整天,因此也顾忌着没有太过放纵。
而今过年休假,没了这层约束,他就肆无忌惮了起来。
清晨的阳光照进观澜堂的时候,盛阳推开正屋的房门走了出来。
灵修灵均见状就要进去服侍管沅,却被盛阳拦了下来:“让她再睡一会儿,我去前边书房处理事情,等摆膳了再派人叫我回来。”
灵修灵均急忙应是,又对视一眼:世子爷待世子夫人真好!既体恤着世子夫人多休息,还不忘了要与她一起用膳。
不过想到这几日的动静,两人又是一阵面红耳赤。
前阵子世子夫人和她们都说了,她们已经满了十五,也留不了两年了,若有看得上眼的,只管来回禀了,世子夫人自会做主。
但是灵修灵均两个人,此时什么想法也没有,几乎就是两眼一抹黑。
世子夫人却说不着急,可以慢慢挑,到时候她也找几个合适的出来,让她们自己挑。
只是看了世子爷和世子夫人这般,她们虽然还没有主意,却也有了笼统的想法:旁的都不重要,只要嫁一个品行端正,对自己好的,也就满足了。当然她们也还想留在管沅身边,最好能嫁到管沅身边的人,那就又多了一条要对世子夫人忠心。
管沅并不知道自己的丫鬟在这打算这些,她睡醒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精神倒是养好了,也幸亏没有婆婆要赶着早起立规矩。
等到灵修和灵均进来服侍自己梳洗完,盛阳也从南书房回来了。
管沅一边吩咐丫鬟摆膳,一边听盛阳说:“今晚皇城城楼上赏灯,我们是推脱不掉的。虽然太后也会在,但好歹有皇上拦着,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也都布置好了,去请个安走个过场,我就陪你去看花灯。”
今日元宵节,晚上的赏灯,去年是管沅为安全计推脱掉了,前年就是管洛害她出事那次。因此管沅对元宵节这个大家都心向往之的节日,实在喜欢不起来。
如今听盛阳这样说,便知道他已经为自己下了极多的心思,便感激地点点头:“嗯,我不担心。”
有他在身边,就算是遇到危险,她也相信他能保护自己。
冬日的天总是黑的特别早。
不过将将黄昏时分,京城里已是一派灯火通明。
管沅穿着沁蓝色的鸢尾夹绫绣袄,天水色的裙裾带着浅浅的银边,走动间如同碧波轻扬波光粼粼,湖蓝的羽缎斗篷一系,掩去了婀娜窈窕的身形。
也不知是靖安侯府的水土好,还是怎么回事,管沅只觉得自己今日腰越发纤细,该圆润的地方却更加圆润了。
搭着盛阳的手下了马车,管沅就被他牵着走上了皇城的城楼。
盛阳今日传了一身银白的羽缎斗篷,内里是玄色衣袍,看上去很是耀眼,倒是和管沅的打扮十分登对。
皇城城楼上的众人,都是皇亲国戚,还有后宫里的嫔妃。甫一见这么个清丽小娘子走上城楼,纷纷眼前一亮。
若说国色天香,又没有漂亮到那种程度,可是这般清丽的容颜,气韵卓绝,令人见之忘俗,也不知怎么回事,仿佛看一眼,就能记得一辈子。
盛阳领着管沅和要紧的人一一见礼,刚刚退到一旁,就看见远处烟花漫天。
齐允钧站在角落里,目光先是从两人交握的手,再漂移到管沅发间的南珠天河石鸢尾花银钗。
那样清雅的颜色和式样,也是只有她衬得起,也只有她能与之相得益彰。
管沅此时正转头看着盛阳,美眸含笑,又带了几分好奇:“夏皇后精神好像不错,不是说病了吗?”
“再不好皇上也不会去看她。”盛阳并不关心这些事情。
“也是,她那样的人,除了自己心疼自己,还有谁会心疼她。”管沅颇有些唏嘘。
“你倒是杞人忧天,别人家的事还轮不到我们管,”盛阳拉了拉她的手,“我们去看花灯。”
管沅跟着盛阳悄悄下了皇城的城楼。
元宵佳节,人来人往,盛阳为了安全起见,今天特意安排了不少人手围在他们附近开路。
“那个走马灯喜欢吗?”盛阳侧头在她耳边问。
管沅摇摇头:“我觉得没那个好看呢!”她指了指对面楼上挂着的那个高高的琉璃花灯。
那是一个彩头,样式很精致,五彩斑斓的琉璃让其中色彩单调的烛火,也焕发出多彩的生机。
“老板,这盏琉璃花灯要如何才能拿到。”盛阳牵着自家娘子走过去。
老板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子,笑眯眯的打量了一番两人:“这位公子只需要在百步之外把琉璃灯射下来,并且没有碎,那灯就归公子了。”
盛阳和管沅对视一眼,心下皆是了然。
百步穿杨,不算顶困难的,至少对盛阳这个史上秋猎最好成绩来说,并非难事。
可是要射下来让琉璃灯落地不碎,那可就麻烦了。
“要不还是算了,咱们自己找琉璃做一盏也是一样的。”管沅摇了摇盛阳的手臂。
管沅这是在给盛阳台阶下,不想为难盛阳。
可是下一刻,另一个人的出现注定了盛阳不可能就此放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