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亲王要谋朝篡位?!
裴沧海惊得半天才道,“空口无凭!”
当年,顺亲王何宜江确实有争位之念,只是帝后都属意长子,将他早早打发出宫。
封号为“顺”,便是提醒他恭顺长兄。
这么些年下来,他安分守己,沉迷于酒色之中,不涉朝政。
皇帝想委他要职,都被他以无趣为由推拒。
还闹出好些风流韵事,被大臣们告到皇帝面前。
皇帝当然护着自家兄弟。
说句实话,兄弟名声越差,他越高兴。
难不成,顺亲王往日是在自污,好让皇帝不再戒备他?
七杀:“我有证据,今晚就能送到御前。”
白竹青:“......你还有同伴?”
七杀:“没有。”
白竹青奇道:“那你眼下人在江南,怎么送证据?”
此地离京城可不近,足有两千多里!
裴沧海扶额,“你别说话了,安静呆着,好么?”
让人一夜到达京城的诗句,难以计数。
若由旁人施展,或许儒家之力不够。
但郑巍的儒家之力深不可测,别说一夜到达京城,再从京城回来都赶得及。
何况,她还能“对影成三人”,留一个在江南,自己去京城办事,有什么难度?
“郑小友,你说的是实话?”
七杀:“是。”
裴沧海凝眉沉思道,“你今晚去京城,能带上我么?”
七杀:“能,还能带上你孙儿。”
裴沧海:“哦?好!”
差点忘了还有个三孙子。
白竹青期期艾艾地道:“郑小友,我也想去。”
裴沧海瞪他,“你去干啥?赶紧回你的雪山窝着去!”
朝局若乱,自己可没空照管这个老天真。
白竹青不理他,殷切地看着七杀。
像是一个不想留守家中,期待着跟团旅游的空巢老人。
七杀:“......想去就去罢。”
当晚,裴沧海给桑太余留了封信,七杀留下一个自己,白竹青什么都没留下,还带走了桑太余送他的一包茶叶。
“祖父,我们究竟要去哪儿?”
裴辰西背着祖孙俩的大包袱,又是紧张又是兴奋。
这种趁着夜色悄悄离开住所的感觉,很像他以前逃学。
裴沧海:“别说话,跟着郑巍。”
裴辰西小声道,“哎!”
郑巍好像越来越美了,他都不怎么敢看。
不过,祖父何时跟郑巍这么熟?
莫非真想聘她为长孙媳?
大哥肯定乐得合不拢嘴,换他他也乐。
裴辰西的胡思乱想中,七杀带着他们走到湖边。
琅嬛书院很大。
大到可以在后山开凿一个小湖泊,名为映月湖。
湖中栽了一片荷花,前几日,桑太余还亲自摇着乌篷船,陪同白竹青和裴沧海观荷。
裴辰西见七杀跳上船,不由神色奇异地问道:“我们要划船?”
大晚上的不睡觉,收拾好包袱跑来划船,这是什么毛病?!
不不不,他不敢说祖父有病,也不敢说病的是郑巍和白老太爷。
......所以有毛病的只能是他自己。
七杀:“快上来!”
裴辰西见他们都上去了,也只得跟上。
若说是月下赏荷,今晚的月光又不够明亮,勉强能看到路,看花是不行的。
但是,祖父聊发少年狂,他这孙儿能怎样?还不是只能陪着!
等众人坐好,七杀让他们拉好四面帘子。
裴辰西:“然后呢?”
感觉像要变戏法。
七杀吟道:“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目前为止,这是跟她共鸣程度最高的一句诗。
李白写这句诗时的心情,她似乎能体会得到。
行路很难,但终有长风破浪之时。
裴辰西:“这个我也会。上一句是,行路难,行路难啊啊啊!”
船动了,不是一般的动荡,而是脱离水面腾空而起!
“啊啊啊救命啊......”
裴沧海捂住他的嘴,“让两位见笑了,我这孙儿胆小如鼠!”
他永远不会承认,方才他也想叫,幸好控制住了。
此前他一直在猜测,郑巍会用什么方式带他们走。
但他怎么能想到,竟是这一句,竟能御使乌篷船飞上云端!
且这句诗里有他的名字。
郑巍是在点拨他!
沧海,沧海啊!
沧海不在凡间,在天上!
他若想有所进益,就必须把自己的心思从凡俗琐事上收起,看得更高更远!
忽然觉得长孙也配不上她了呢。
——也许世间没人配得上。
七杀如果能听到他的心语,会告诉他你想多了。
她念那句诗时,都没反应过来他叫裴沧海。
“老白,老白!”
裴沧海堵住孙儿的嘴,又担心起白竹青。
船一起飞,他就把头探出去,半天没声响。
听到裴沧海的声音,白竹青回头,表情如梦如幻。
“老裴,我们飞在天上呢。”
夜空竟是如此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