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巧拉着两个闺女:“余大哥,我这两个闺女得落户到我名下,需要一起带进去见主薄吗?”
“不用。”
余志业失笑。
“我爹和张主薄已经书信说明了此事。你们进去,把材料交给主薄过目,验证清楚了就能办理户籍领地契了。”
主薄公务缠身,哪有时间面面俱到去审查所有细节。
而且……
余志业没有告诉乔家人的真相是:只要他们给足够多的钱,连这些材料其实都可以不必审查。
官府会直接派人,把户籍地契,给你送家里来!
两个闺女胆小岔生,不见官自然更好。乔巧把她们托付给等在外面的家人,和乔老爹、蔺清莹跟着余志业,进入别院。
三间朱漆木门窗白墙的宽敞屋子,四面抄手游廊,清风雅静。庭院本来点缀了花圃,可惜被洪水淹过,来不及整理,变得一片颓败。
余志业先进偏房通报了一声,才出来带着三人再次进去。
一进门,乔老爹就诚惶诚恐,对着坐在正中一张桌案后的男人施礼。
乔巧和蔺清莹都慢了半拍。
蔺清莹是没反应过来需要行此大礼。乔巧则是想先观察蔺清莹怎么行礼,她再怎么行礼。
那张主薄把他们当乡下村民,也不计较他们失礼,笑着抬抬手让三人免礼。
“余里正已经把你们的情况书信告知我了,把你们带的材料呈上来给我看,查证无误,就可以登记造册了。”
余志业接过乔巧递上的和离书、两份卖身契,连同先前收的两叠桑皮纸,一起放到张主薄的桌案上。
下面乔老爹三人,屏息侍立等待。
张主薄年龄有点大,翻看资料也特别慢。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瞅瞅乔巧和蔺清莹。
“你们二人,谁是乔氏?”
乔巧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蔺清莹偷偷捅了捅她,她才醒悟过来赶紧向前,惴惴不安地看着张主薄。
“我是,张主薄!”
这不会办女户要出幺蛾子了吧?
张主薄深深瞧了她一眼:“乔氏,立女户,你可是深思熟虑过了,不后悔?”
“是,不后悔!”
乔巧答得毫不犹豫。乔老爹在旁边有些表情尴尬,她装作没看见。
“好吧。”
张主薄颔首:“此外,余家村你选中的那块宅基地,已经没收充公。乔氏你打算买还是租赁?”
乔巧毫不犹豫:“买!”
张主薄再次点头,报出数字:“立女户费用十两;所购买宅基地占地两亩,算次等地,计二十两;总计三十两。”
一句话,令三人面上都有些变色。次等地涨到十两银子一亩了?先前良田也才这个价啊!
不过,就算它一百两乔巧也得买!眼看马上就得偿所夙愿了,怎能因为一点价格小波动就退缩?
从麻布口袋里掏出三个大银锭子,她直接用行动代表语言,放在张主薄的桌案上。
张主薄拿出戥子,称了一称,貌似多出几钱。他也不在意,权当自己的辛劳费了。将银子收进身后的箱子,坐下来给乔巧登记造册。
乔巧拿着新鲜出炉的地契和女户户贴,百感交集。
就这么两张纸,她穿越到现在,为之奋斗了多久?
户贴上盖着大红官印,户主名字写的是乔氏……神特么的乔氏!连女户主都不配拥有名字吗?
下面注明她的籍贯、性别、年龄、样貌。
丁乐丁盼的资料也记录在上面。
同样不配有名字。写着长女年龄、籍贯、样貌。次女年龄、籍贯、样貌。
只是验看过和离书与两份卖身契后,找出纪家村丁家的户籍册,以及余家村乔家的户籍册,把乔巧母女三人的名字从中划掉。
最后,在备档的黄册誊抄修改一遍,乔巧来衙门的目的,便圆满达成了。
收好户籍地契,乔巧退到一边,接下来是办理乔老爹和蔺清莹的。
蔺清莹的简单,多给钱就行。乔巧看她拿了一张百两的银票交给张主薄,张主薄就声也不吭地全部帮她办理了。
蔺清莹说什么,是什么。还给她在户贴上的籍贯,注明是泰源县余家村,父母早逝一孤儿。
成吧,这有钱,比她乔家一外来户还变得正宗。
轮着乔老爹时有点麻烦。
因为考虑土地价格大涨,乔老爹不打算要原来的老宅基地了。
另外良田一亩需十五到三十,纠结半响,他也没要刘家全部的良田,只买了其中五亩。
最后,张主薄拨弄算盘一计算:刘家宅基地占地三亩,外加良田五亩,返还公家老宅基地,补差价是一百三十五两。
乔老爹把身上银子掏空了,又出去找儿子儿媳凑了凑,才把钱给够。拿着崭新发霉的地契田契,乔老爹内心喜忧参半,无比复杂。
喜的是家里芝麻开花节节升高了;忧的是现在物价这么离谱,世道这么不太平,不知以后还会有什么变化?
辞谢张主薄和余志业出来,站在衙门外,感觉钱用多了的乔老爹已经不太想购物,要打道回府。
架不住其他人购物欲狂热呀,而且说好了买牛车!
于是商量争论一番,大家决定兵分几路,各买各的,各逛各的,黄昏前在这里汇合。
乔老爹带着老大去牛市;田三翠带着两个儿子去逛街;乔满囤护送蔺清莹去钱庄;乔巧牵着两个闺女,直奔医馆。
被水淹过的泰源县城,格外萧条。乔巧沿途问人,找了好几家医馆,才找到家开业的。
走进去,只有一位年轻大夫在坐诊。抓药的,是一个药童。
乔巧有点怀疑年轻大夫行不行?可没得选,只好让两个闺女站到大夫跟前去。
大夫问明来意,给丁乐丁盼仔细检查了一番,告诉乔巧:“这位大嫂,你家小闺女脉浮而紧,风寒未去,需要再吃两剂药调理。”
“此外,你家大闺女面色苍白,心血虚弱,同样需要开两剂药调理。”
乔巧一听,觉得这年轻大夫有两把刷子,连丁盼之前的风寒也诊断出来了。连忙说:“大夫,那就请你给我两个闺女开个方子。”
年轻大夫没有急着开药方子,而是瞅了瞅她:“这位大嫂,我观你气色不佳,不如坐下来,让我也为你把一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