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巧一愣,没有要坐的意思。
丁乐丁盼却急了,推着乔巧坐下:“娘,您让大夫看看!”
乔巧没办法,只能坐下,把手伸给对方。
大夫两根手指轻轻搭在她脉搏上。把了左手,又把右手,最后看了看她的眼睛和舌苔,微蹙眉头。
“肝郁日久,邪热伤阴。大嫂,你是久病而虚。若不好好调理,恐伤寿元!”
丁乐丁盼听不太懂大夫在说什么,但也猜得出不是什么好话,顿时担心地一左一右抱住乔巧。
“娘!”
乔巧挺佩服这位年轻大夫,还真把这具身体的症状看出来了。原身可不就是久病不医被折磨死的?换了她这内芯子。
“大嫂可要开方子调理?”
年轻大夫直言不讳地告诉她:“若要调理,一剂药需一两银子左右。”
看着乔巧母女三人寒酸的打扮,他给出了一个略高于成本的价。医者仁心,就不知道对方能不能接受了。
没钱他也没办法,医馆终归是要生存下去的。
乔巧一点不迟疑地点头:“请大夫开方子抓药。”
这回轮着年轻大夫惊讶了。提笔瞅了瞅她,方才低头写药方。写完三张,药童过来收走去抓药。
坐等无聊,乔巧随意和大夫闲聊:“请问大夫贵姓?”
“免贵姓吴。”
“吴大夫,为什么街上那么多家医馆,都还没有开门?”
吴大夫面色变得有些黯然:“一场大洪水,很多人来不及逃跑被卷走了,包括家父……”
乔巧反应过来,连忙道歉:“对不起,吴大夫……”
难怪是年轻大夫在坐诊。原来上一任老大夫遭遇不幸了。
吴大夫摆摆手,接过药童送来的九包药放在乔巧面前:“一共是三两五钱银子。”
乔巧赶紧掏钱。
敢情她得的真是富贵病,一副药钱比两个闺女加起来的药钱还贵。
还好她现在是女户当家,没人来过问她的收入和支出。付这个钱,她付得特别爽。
吴大夫收了钱,指着药包给她耐心一一讲解:“大嫂,这画一条杠的是你的药;二条杠的是你大闺女的药;三条杠的,是你小闺女的药。”
乔巧汗颜。
“吴大夫,你直接写名字,我认得字的。”
吴大夫这回是真惊讶了,从头到脚打量她。意识到自己失态不礼貌,连忙把目光收了回去,提起笔。
“那我给你写。”
写完,转身去药柜那里又拿出三包药,连同之前的九包药一起捆上。
“这三个大药包,免费送给大嫂你的。记得回去煎水让家人服用,预防洪涝过后的疾病。”
乔巧起身,感激不尽:“吴大夫,您真是医者仁心!”
吴大夫提醒她:“大嫂,你那三剂药服完,记得再来复诊!”
“好,谢谢吴大夫。”
乔巧带着两个闺女,走出医馆。还说去狂购物,结果十多包药把两只手占满了。
腾不出手来再牵闺女,又怕把孩子搞丢了,只好让丁乐丁盼走在前面,她走在后面不错眼珠地跟着。
两人想帮她拿药她不让,只好手牵着手。
“娘,咱们回去衙门那等外公他们吧?”
丁乐不想她娘累着,提议。
乔巧不同意:“咱们去找布庄。”
把两个闺女打扮成小公主的心愿还未实现呢,怎么能回去?来一趟县城太不容易了!
她依稀记得上次去布庄的路,领着两个闺女,拐来弯去,终于找到目的地。见到大门开着,一些伙计在门口蹲着整理布料,大喜,一头钻了进去。
之前熟悉的那位中年布庄掌柜,在柜台里算账,唉声叹气,愁眉苦脸。一抬头发现有人进店,满脸不悦地挥手。
“客人,这几日闭店,你改时候再来吧!”
乔巧瞧了瞧满地凌乱的布匹,弄脏的衣裳,意识到自己高兴早了。洪灾过后,很多店铺的商品被毁掉了,他们拿不出现货。
遗憾地往布庄里面望了望,忽然发现那个成衣区,好多华美的衣裳还挂在墙上。
是水没淹到那个位置,幸免于难了?
她立刻欢喜起来了,指着那些衣裳问布庄掌柜:“掌柜,你那些成衣也不卖吗?”
布庄掌柜瞅她一眼,露出鄙夷之色:“客人,你想买那种成衣?那些成衣,材质做工都是上佳的,价格不菲。最便宜的一件,也要一两银子往上!”
丁盼咬着自己手指头,眼睛放光看着那些成衣。
她从来没看过那么多好看的颜色,那么精致华丽的纱裙。一下子,视线给粘在上面,撕不开了。
丁乐同样在心里惊叹着、艳羡着。
但她不敢多看。
一发现掌柜露出嘲讽之色,她就仓皇把目光收了回来,低着头,一个劲扯她娘袖子。
“娘,咱们走吧!外公他们还在等咱们……”
她们身上衣裳能穿。
乔巧摸了摸闺女的头,把十多个药包先放在柜台上,然后从腰间挂着的麻布口袋里,掏出一大把银子,对掌柜晃了晃。
“我看中的衣裳,给我拿下来试试,合适我就买!”
狗眼看什么人低啊!
没云府人在,她没戴面纱,就变这副嘴脸了?
布庄掌柜眼睛一亮,急忙从柜台里出来。走太急还被柜台的门绊了一下。
“客人,里面请!您看看哪件衣裳您瞧上了,我就给您取下来!”
转头喊了一声,门外跑进来两个小伙计。听着掌柜吩咐他们搬梯子取衣裳,二脸懵逼。
就这一身布衣,明显村妇打扮的母女三人,取衣裳给她们试?
玩呢!
但掌柜发话了,两人屁也不敢放,只能听命行事。
乔巧拉着两闺女:“乐儿,盼儿,你们喜欢哪一件,尽管说,娘有钱买!”
两伙计梦幻地对视一眼。
还喜欢哪一件尽管说?这里面衣裳还有上百两一件的,你们买得起吗!
乔巧一句话出口,也觉得过于高调了。
不是她买不起,而是两个闺女真选了上百两银子的衣裳,她怕招来祸患。
好在布庄掌柜猜测她那把银子不足百两,自己也不想几十上百两银子的衣裳给买不起的客人摸脏了,“体贴”地指了指左边一旮沓。
“客人,这左边的衣裳,都是一两到十两银子左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