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可怕的,即使丁乐没有真正失身,众口铄金的情况下,也会将丁乐打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而真正的加害者,往往只是受到很轻的处罚,甚至不会受到处罚。
人生莫作妇人身,百年苦乐由他人。
这句话,是这个时代,所有女性的悲哀写照。
想了又想,乔巧脸上现出一抹奇怪的笑容。求人,不如求己!
她站起来,走进丁乐的房间。
丁乐蒙头睡在炕上,背朝外面,被子下传出来阵阵压抑的哭声。听到脚步响起,一瞬间她又没了声音。
乔巧心里抽痛,提起裙摆,坐到床边。手摸摸丁乐尚未擦干的头发,叹一声气。
“乐儿,想哭,就大声哭出来!错不在你,你要用畜生犯的错,来惩罚你自己吗?”
丁乐捂住自己通红的眼睛。
乔巧拿来一块干毛巾,柔声道:“来,起来,娘帮你擦干头发,再睡觉。要不明天起来又该喊头疼了。”
丁乐乖乖从被窝里坐起来,果然是和衣卧下的。
乔巧揽她入怀,一下一下,帮她擦干长发。末了,就那么抱着她,安抚着她。直到闺女流着泪,哭累了,睡着了,趴在她身上。
乔巧轻手轻脚给闺女脱了外衣,放在床上,盖好被子,方才走到小闺女的房间。
丁盼一边写着大字,一边竖起耳朵听门外的动静。门声一响,她立即蹦了起来,迎向乔巧。
“娘,姐姐她摔伤了没有?我现在能去看看她吗?”
“你姐姐受了点轻伤。娘给她上了药,现在睡着了,你不要吵醒她。”
乔巧想了想,摸摸丁盼的小脑袋。
“盼儿现在也去睡觉吧,这两天都陪着你姐姐睡。你姐姐摔痛了,盼儿要多多安慰她。”
“好的,娘!”
丁盼高高兴兴地抱起自己的小枕头,趿拉着拖鞋,跑去姐姐的房间。
乔巧跟在后面,帮丁盼整理床铺,让她睡在了丁乐的外侧,给两人盖好被子,方才熄灯退出。
这一晚上,乔巧没合眼。半夜去次卧看两个闺女的情况,发现丁乐果不其然的因为受惊外加淋雨,发烧了。
她怕惊醒丁盼,将丁乐抱到自己床上,给她用酒擦身体物理降温,又从仓库里翻出囤好的风寒药包,熬了药汁给丁乐灌下去。
丁乐烧得迷迷糊糊的,似乎在做噩梦。不住地哭,不停地嘶喊,把乔巧弄得心揪成一团。
好在天亮的时候,这烧终于退了下去。
抱着闺女躺在床上,乔巧精疲力尽。不过想到两个闺女得吃饭,她还是挣扎着爬了起来,去厨房开火做饭。
煨了一瓦罐清淡的菜粥,只给丁盼煮了一个鸡蛋,没敢给丁乐煮。据说感冒不能吃鸡和鸡蛋。
丁盼揉着眼睛迷迷瞪瞪地走进来,小嘴翘得老高。
“娘,姐姐昨晚咋上你的床睡了?”
“你姐姐病了。”
乔巧拉过小闺女给她穿好衣裳,扎上小揪揪:“娘怕吵醒你,昨晚才把你姐姐抱回自己房间照顾的。”
丁盼一愣神,立时把嫉妒的小火苗甩去爪哇国里,担心地问:“娘,姐姐病得重吗?要不要给姐姐请个大夫?”
“不用。”
乔巧担心丁乐落下阴影,对男人生出应激反应,她现在哪敢随便把陌生人往家里引!
“娘给你姐姐吃了药,现在好多了。不过盼儿,你今天也不能去上学了,在家陪着你姐姐好吗?”
两个闺女姐妹情深,她希望丁盼能帮助丁乐振作起来。
“好啊,娘,我现在就去陪着姐姐!”
不去上学,丁盼求之不得的好事,立马转身奔去主卧。
乔巧无奈地舀了两碗菜粥,送回自己房间。丁乐已经醒了,躺在炕上,强颜欢笑地应付妹妹丁盼问东问西。
见乔巧进门,连忙要挣扎着爬起来。
乔巧将一碗菜粥放在桌子上,催丁盼自己过去吃。为丁乐披上衣服后,后面垫个枕头,扶她坐正。
“娘喂你。”
听着娘温柔的声音,看看送到嘴边来的一勺菜粥,丁乐红了眼眶。
丁盼在旁边,看着她姐姐被她娘一勺勺喂粥,心里可羡慕死了。她忽然觉得,生病好像也不错?
她长这么大还没享受过被娘喂饭的待遇呢!
以前是姐姐喂,现在是她自己吃。
低头瞅瞅自己的碗,香喷喷的鸡蛋剥在碗里,也不香了。她小声哼了一声。
不过,转眼她自己就想开了:姐姐病了,身体不舒服,她不能在这时候耍小性子。
拿起勺子,自己大口大口吃饭。
丁乐喝完一碗粥,又出了一头细汗。
乔巧让她躺回铺里,摸摸她的额头:“待会再喝一碗药。”
顿时,丁乐皱巴起了一张脸。
她娘昨夜灌她喝的那碗药,现在她嘴边还残留有苦味呢!
乔巧见她总算露出孩子气的表情,似是恢复了正常,心里宽慰不少。
此时院门咚咚被人敲响,乔巧放下碗去开门。
只见燕儿站在外面,怯生生地问她:“四娘子,我家主子差奴婢来问您,为什么两位乔姑娘这时辰了还没过来上课?”
乔巧连忙说:“回去转告你们主子一声,乐儿病了,盼儿要陪她姐姐,这两天,暂且请个假!”
燕儿点头,回去报信了。
乔巧关上门,自己赶着喝了碗粥,收拾好厨房,开始熬药。刚把瓦罐搁在灶上,院门又被人敲响。
这次是蔺清莹带着蕙兰亲自来了。蕙兰手里,还提了一盒糕点。
“乔姐姐,我来看看乐儿。好好的,怎么病了,要不要请大夫?我让贺伯进城去请!”
乔巧连忙说不用,把她领进卧室:“吃过药,乐儿已经好多了。只是身子还虚,我让她们休息两日再去。”
蔺清莹定的休假日是一个月两天,对于孩子来说,这休息时间太少了。所以,乔巧让丁盼陪她姐姐一起请假时,丁盼那么高兴。
见到夫子亲来,丁乐丁盼都紧张了。丁盼缩手缩脚,丁乐想要坐起来,蔺清莹把她一把按了回去。
“夫子……”
两人小声喊。
蔺清莹点点头,摸摸丁乐的额头,瞅着她尚未完全消肿的脸和嘴角,露出狐疑之色。
“乐儿这是……受伤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