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巧答应以后若买田地,一定优先考虑宋家。宋二嫂才在入城后,挑着一担野菜,揣着为数不多的铜板,和同伴去赶集。
怕大哥久等,乔巧让乔满仓招满顾客就去跑自己的车,不必管她。自己牵了两个闺女的手,直奔人市。
没错,就是人市!
经郑大壕一事,乔巧现在已彻底扭转观念,下决心扩充加强自己的女户。
她有钱,又何必拘泥固守现代的观念,将自己一家置于辛劳和危险中?
现代有钱人不也是雇佣保姆和钟点工吗?如同蔺清莹说的,只买不卖,不算完全突破自己底线。
区别是,有了那张纸,雇佣的人会对她们更忠心,不至于背刺她们。
当然,出于安全考虑和人言可畏,壮年男丁,她暂时还是不打算要的。
丁乐丁盼不知道她们娘要干什么。
看到沿途头插草标、衣衫褴褛的人或坐或蹲,一脸死寂,眼神空洞地任由买卖他们的人,如同检查牲口般查看,其中不乏像她们这个岁数的女孩,吓得索索发抖。
乔巧感觉出两个闺女的恐惧,握紧她们的手,低声安慰:“别怕,娘带你们来,是想让你们自己,选择你们以后的陪伴。”
眼缘是非常重要的,她怕自己选择的人,闺女不喜欢。这样对于双方以后的相处,无形间增添许多麻烦。
另一方面,她也是想让闺女们清楚知道,外面世界有多么残酷。
她们不能一直生活在她为她们构建的象牙塔中。多增长些见识,以后面临困难和危险,才不至于第一时间屈服。
丁乐多多少少领会到她娘的用意。
一夜之间,她仿佛懂事成长许多。起初的害怕过后,她很快镇定下来,还能帮着她娘安抚她妹妹的情绪。
一路上碰到人实在太多了,还有自卖自身的,一见到乔巧母女经过,就扑过来趴在她们脚下磕头,恳求她们把自己买回去。
转头又被一身横肉的大汉拖回人堆去,皮鞭棍棒,无情地鞭笞在他们的肉体上。
乔巧怕两个闺女被惊吓出个好歹,抱起丁盼,牵牢丁乐的手,转身走进一家牙行。
这地方鱼龙混杂,乌烟瘴气,像是人间炼狱。进入牙行,才将那闹哄哄的一片,暂且隔绝在身后。
见客人进门,立马有侍候着的小童迎了过来,满脸堆笑:“欢迎夫人莅临小店。请问夫人,来牙行是看房,还是看人?”
“你们这里,有合适的商铺吗?”
乔巧突然想到,即使她不迁进县城来住,也不会经营开店,但她完全可以买下两三个铺子,作为两个闺女的私房啊?
现在水灾过后,大量房屋损毁或者更换主人,正是她入手的好时机。
“自然是有的。”
小童连忙将她们领进一间较大的牙房,通传了一声:“王牙人,这位夫人想看看商铺。”
伏案奋笔疾书的王牙人抬起头,不动声色打量一眼母女三人的衣着,脸上露出不耐烦的情绪。
“让她们去找别的牙人!没见我现在正忙着呢?”
他手上全是些大商铺,高门大户转售的大宅邸,登门的客人,明显就不是买得起的那挂!虚与委蛇,只会浪费他的精力和时间。
小童一阵尴尬,看看乔巧母女,不知如何是好。
这客人都领进门了啊……
此刻门外刚好有人经过,闻言转头瞧了瞧里面情形,顿时露出如沐春风的笑意。
“客人是想看商铺吗?我是顾牙人,请来我房间详谈如何?”
小童如释重负,赶忙领着乔巧母女退出房间,手指顾牙人说:“客人,这位顾牙人是我们牙行的新进牙人,手里也颇有些资源,你和他商谈即可。”
里面王牙人撇了撇嘴。
新来的,也就配应付这种明显一看就是穷酸的客人了。
乔巧瞅瞅眼前的顾牙人,身体胖胖的,脸圆圆的,笑起来一团和气。挺和眼缘,便跟着顾牙人去了他的工作间。
顾牙人为母女三人倒了三杯水,才坐下来问乔巧看商铺,打算买还是租,要多大开间的?
“那种可以前面开店,后面住家的屋子,有吗?多少钱?”
顾牙人不假思索:“自然是有的!洪涝过后,好些店铺无法经营,挂牌转让。大些的,以前要卖五六百两银子,现在也就三四百两;小些的,大概一二百两。”
乔巧犹豫片刻。
现在世道不太平,买了商铺,又怕开不了店,她也不会经商……
但她的银子,来得确实非常容易。买成固定资产,就算不开店,当成住屋,以后进城也有个落脚点。
便说:“你帮我看看。我要买两家大小、价值差不多的商铺,价格不超过三百两的那种就行。”
顾牙人大喜,本以为随手接了个看行情的客人,没想到是个大买主,张嘴就要两家!
他连忙站起来,去身后书架抱下两本厚厚的卷宗,当着乔巧的面,一页一页翻查。
“客人,目前县城有三家待售的商铺,既可以开店,也可以用作住家的商铺,符合您的要求。”
“首先是城东这家,大约六十六坪。原本是一家胭脂铺,因为洪涝,一家子分崩离析,被迫出售这间祖传的店铺,打算凑足盘缠回老家生活。”
见乔巧点头,他补充:“售价三百两银子。”
然后翻到下一家的资料,念:“其次是城南有一家杂货铺。约六十坪,前面住店,后面带个小杂院,可以住人。售价二百八十两银子。”
“最后这家,在西面集市上,只有四十五坪左右。”
顾牙人清清喉咙,端起桌上杯子,喝了口水。
“原先是肉铺,前后用层板子隔开,所以后面也可以住人。售价二百两银子。”
乔巧微微皱眉。
肉铺味道太重了,虽在热闹的集市上,但店面过小,不适合做她的固定资产。
“能带我们去看看胭脂铺和杂货铺吗?”
她不提出来看,顾牙人还不敢相信她真有心买呢!闻言,喜悠悠的从自个抽屉里找出两串标有记号的钥匙。
“却不知客人贵姓?我这就带您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