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她不可能让外人进入家人的房间,但不排除人多眼杂,有不识趣的偷溜进他们的私人领域。
她还特地把主屋的两间次卧收拾出来。准备一间给乔满仓夫妻和孩子,一间给养病的老余里正和老余叔。而他们家其他人,就住门房空着的两间屋。
至于乔老爹乔老太,可以住自己的主卧。
关系深厚的亲人朋友,肯定要区分招待。至于其他熟人,挤挤花厅吧。无亲无故的村民,呆在院子里。
反正就一个晚上,熬过去便好。她是救他们命的,不是让他们来家做客的。
没多久,院门外就传来动静。
余大哥余二哥,用床板抬着老余叔来了。身后余大嫂等人,带着孩子,身上大包小包,扛着自家的细软。
乔巧亲自把他们引到次卧。次卧有两张床,让老余叔睡了其中一张。
她歉意地解释:“余大哥,余二哥,家里大多数房间被人住着,只能让余叔和余爷爷一起住这间屋,你们留一个人照看就行。”
余二哥忙说:“乔四妹子,是我们给你添麻烦了,你还这般客气!”
老余叔精神不怎么好,躺着和乔巧打了声招呼,笑了笑,就是一顿猛咳。
余大哥连忙用带来的小痰盂给他接着,乔巧提起桌上准备好的热水壶,倒了杯水递去。
余二哥苦笑:“乔四妹子,上次你说的那个吴大夫,我们这两日正准备把我爹往城里送呢,没想到就发生这种事!”
早去一日就好了,他家真是倒霉催的。遭了暴民灾祸没多久,又是土匪来了。
还没彻底缓过劲来呢。
“明日等官军来了,就安全了,再送余叔进城不迟。”
余二哥皱紧眉,叹气。
他们是想过一家子搬进城住的。但他们家三代人,根扎在余家村,无论如何舍不得。
老余叔甚至说要他住进城,就是逼他去死!三兄弟也没办法。
何况搬进城,生意也不好做了。这里毗邻大山,取材方便啊!
简单商量一下,把余大哥留在屋里照顾老余叔,其余人住了门房小屋。
等招呼前后的乔巧走了,纪兰兰打量狭窄的格子间,一脸不悦之色。
“她家这么多房间,就分配给咱们一个小间,十多口人,怎么住得下?今晚睡不了,只能直挺挺坐到天亮了!”
余二哥把几个孩子抱床上坐着玩耍,弟媳妇不好搭白,没理她。
“咱们是来人家里躲灾的,不是做客的!”
余二嫂反唇相讥。
“给咱们一个小间,爹还住了主屋,你有什么可抱怨的?想要宽敞,自个回去,正好帮咱家守那些老笨家具!”
纪兰兰没话说了,隔了片刻,冷笑。
“二嫂,你不就是念着她救了你家宝哥儿吗,所以处处维护她!但咱们家还她的人情,也不少了吧?”
“你没必要一直这么低三下四讨好着。就算是讨好了,人家也不会在意你!”
“你……”
余二嫂快被气死了:“知恩图报,被你说得这么难听!纪兰兰,你到底还是不是个人?人家乔四妹,好歹也救过你!”
“我稀罕她救?”
纪兰兰撇嘴。
一想到余家上下那么维护乔巧,她就心梗。尤其是自家男人偶尔看乔巧发亮的眼神……
虽然乔巧大概是什么都不知道,双方无任何私情,但她心里就是不能彻底释怀。
心里这根刺,大概要带到某一方入土。
“行了,你们两人别吵了!”
余大嫂站出来,瞪了纪兰兰一眼。别说宝哥儿,就是对自己母子,乔巧也有救命之恩。不懂这三弟媳,为何始终瞧乔巧不顺眼。
“这是在别人家,不是自己家!被外人听见,会笑话咱家没礼数!”
这纪兰兰就是在她们面前横罢了!公爹和自己男人跟前,屁都不敢放一个。
此时余志和也扶着老余里正登门了。
看到他们身后神情呆滞的二儿子,扶着瘦成一把排骨架的二媳妇,乔巧明白,余里正家这二房,基本是垮了。失去儿子的他们,一蹶不振。
此后余里正家想要振兴,全得靠余志和这大房了。
老余里正没有进主屋,而是把床位让给了二房。他自己跟着大房,去了门房小间。
余志和把家人托付给乔巧后,就忙着去指挥村巡逻队的工作了。
趁着天没黑,得尽快在村口设置路障。还有通向余家村的山路,也需要派人巡视,方便及时示警。
此后,常石匠家、余大宝家……陆陆续续很多户涌进乔巧家。院子里顿时拥挤得水泄不通,加上某些人恨不得把自家箱子柜子全塞进来。
大的喊,小的哭,老的骂,乱成一锅粥。
乔巧让温伯等人分别守在花厅门口、厨房门口,门房以及后院,就怕村民众多,把自己家祸祸了。到时候,自己做了好事还吃哑巴亏犯不着。
常石匠一家主动帮她看守花厅里的家具。尤其那沙发,男的女的老的小的,都想坐上去。那怎么行?跳腾坏了谁赔!
名义上乔巧可是分配给他们一家休息的。
乔老太和田三翠背着细软包袱,带着乔盛乔洛最后到。
“你爹和你大哥要留家守宅子,不来了。”
乔老太叹口气。老头子死犟,她劝说不动,只能把老大留下陪着。想来新宅如同乔巧这宅子一样牢固,顶死院门,应该能撑过今晚吧?
“娘,您别担心。如果爹那边有危险,我会及时赶去帮忙的。”
乔巧让田三翠带两个孩子住次卧,乔老太则去自己房间。夜里她可以和她娘睡一张床。
丁乐十分懂事,领着妹妹,来陪伴外婆。还让晓玉给大舅妈及表哥表弟,送茶水和点心。行事作风,隐隐有当家姑娘的派头。
田三翠即使心里些许艳羡嫉妒,也看得出来,四姑子母女三人,完全脱离了她认知的泥腿子范围。
余二嫂抱着宝哥儿,走到窗边,嘲讽看着窗外热闹的纪兰兰。
“现在瞅清楚了?还会不会说人家乔四妹薄待咱们了?咱们今夜,至少有房间栖身;那些村民,却只能坐院子里露天喝整宿冷风了!”
纪兰兰冷哼一声,没说话。
乔巧把家里安顿好,急匆匆出门,想去看看村巡逻队设置的路障。
没走两步,迎面过来两个人,瘦小老太太搀扶大腹便便儿媳,她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