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健刚看着我,表情有点复合的感觉,似乎是那种千言万语都如同高速春运的节奏,节前冲出广东和节后涌入广东的那种高速上的状态,都堆叠在一起了:“凡哥,不用这么麻烦了吧?”
“你是嫌弃工作丢人呢,还是觉得你父母过来后阻碍了你美好的发展前景?”我说,“我也不是说因为你刚才帮乐我的忙的原因才和你说这个的。之前我不是一直说过来了吗?肯定是家属优先的,只要达到要求和在工作中遵守规定就行了。但是我知道公司里有很多犟种,你就是其中一个,说什么也不愿意让家里人来工作,人家思壁村的村民死活都想进来呢!就是现在很多人达不到我们的要求,尤其是上岗后的要求,所以我和向东才决定原来的离职了就不再填补进来了。如果你说待遇,我们的待遇也不算差吧?如果你说是要面子,那我就没办法扭转你的想法了。面子不是自己给自己的,而是别人给的。刚才你一通电话,我都差点不认识你了。我只能说,你是个有故事的人,之所以一直留在银海湾,当然是有原因的。但我不好奇你是为什么要留在这里。毕竟选择和决定是两码事,但两码事最后归一的话,就是说,至少是认可了现状。你姑姐很凶,因为我女儿读书落单的原因,但是我很喜欢这样的老师,只有这样脾性的老师,才是真正的老师,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脾性这玩意呢,是由一定的遗传的。所以,即便你现在怎样,心里总是有个缺憾的。你女儿的事,你姑姐没说完,点到即止,确实有点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冰冰那里,你可以暂时不用理会啊!但是女儿不但连妈妈的爱都没有,甚至父爱也不是实时到位,那你的生活的意义是不是失去了不少光彩呢?你开车!别看我!听我唠叨就是了!龙凤哥的事,你多少也知道吧?然后现在他岳父母过来了,一开始我告诉他他岳父母也可以来度假村工作啊!但是只能是一个人,因为另一个要照顾孩子。他和他岳父母拒绝了的原因不是像你这样面子问题!而是人家双胞胎,一个老人照顾不来,所以还是不来工作了,但是韦薇来工作了啊!冰冰来我们这里面试不合格,多种原因吧!说这么多,我就一个意思,你应该懂。”
“我懂。”欧健刚说,“那、那待会儿我给我父母说说吧!搬家!全部搬过来!”
“只有没有了后顾之忧,工作才会更加畅顺吧?”我轻叹一口气,后仰将自己紧紧贴在考核背上,“我老婆,前妻!我创业之前也没觉得她这么扶弟魔,可能是那个时候我的收入少吧?拿不出什么钱。现在有点乍富的感觉,马上就来了个心理补偿给她弟弟。上次回去,我就觉得她弟弟过分了,她弟弟的女朋友居然在我家指手画脚,说要怎么改建什么之类的。我当时通过以前的老板买了两套并排的小别墅,就是刚才电话上的地址,想着两家人住在一起挺好的。没想到的事,她爸的房子给她弟弟赌博输了卖了,我的存款也给偷偷拿去堵那个大窟窿了。幸好就是这两套房子没有落她的名字。我岳父母也不不敢出声说把房子落到他们家名下,如果落了,现在怕是没了。”
“如果啊,那就是一定没了。钱大龙是个狠人但行事谨慎。这么多年来,也没有可以让他进去的确凿证据。但是今天这样,说明他有点急了,嗯,也说明你小舅子这次玩得有点过了,大了。”欧健刚咳了一下,“凡哥,我尽力协调一下吧!怎么来说,也有我的责任。”
“你的责任?”我说,“关你什么事?”
“不是当年,是我女儿出生前的那一年,我手上有证据可以让他进去的,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是总会让他暂时不能出来。不过,当时冰冰正怀着孕,我呢,刚刚从城里去了银海湾,从此不再碰那些江湖事儿,觉得有了孩子就好好过日子呗!也是这么巧,那天冰冰肚子疼,在街边没人敢扶,刚好钱大龙经过,将冰冰送进了医院,然后才告诉了我。这也是幸好,医生事后告诉我说冰冰有先兆性流产的迹象,还好来得早。而我当时呢,远走银海湾,就是不想再和这些人接触。之前一单借款不还的事情,无意中打开了手机的视频录像,喏,我的放手机习惯就是喜欢将手机插在衣服上的兜里,结果录下了钱大龙殴打对方的录像,当然了,也是对方在故意挑衅他出手,他没忍住,动了手,结果自然是报警,现场没有录像,各执一词。都不是什么好鸟,各打五十大板后,这事其实没完。之后因为我不想干了,和钱大龙有了语言上的争执,我就更加下定了决心不再干这行。后来对方有个小弟说当时看见我事后拿出手机后的一个动作,觉得我在录像,就告诉了他大佬,而我那个时候已经在银海湾了。他们找到我,说要我交出录像来不然就告诉钱大龙怎么怎么地。我当然否认了。后来没多久,前大龙也过来找我,说了他的忧虑,说自己虽然有点狠,但是和同行的人才这样,一般人不会。考虑他帮过我,不然我的女儿就没有了。我就当着他的面将手机和sim卡都给砸了,他千恩万谢的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接触过了,直到刚才。”欧健刚说,“谁知道命运就是这么兜兜转转的,还是要兜回来再自己身边和眼前,冰冰在身边,女儿在眼前。然后,这么巧,你女儿的班主任就是我的姑姐,我又是你的手下。”
“要搞清楚。不是手下,我没有手下,我身边的,都是一起战斗的搭档。”我说,“不是手下。记住了!一定要搞清楚自己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