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睡了一个回笼觉,林毅终于感觉精神了些。
他现在弄明白一个道理,这个年代想要喝好酒,还是得在大户人家才有。张大人家的酒虽然度数仍旧不高,但却是真正的好酒,这好酒就容易贪杯,贪杯就容易喝多,喝多自然就容易醉。偏偏这好酒的后劲儿都挺大,凉风一吹,醉意就一个劲儿的往上涌。
醒来没多久,林毅正在收拾东西,秦定远又来了。见他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林毅就有些犯迷糊,不知道是这小子天生就能喝还是古人醒酒都这么快。
秦定远听说林毅要回林家沟,说什么都要一起去。用他的话说,他要好好考察考察,到底是什么土壤,能够孕育出林毅这样的人才。林毅拗不过他,只得带上他一起回林家沟。
再一次踏上回林家沟的路,林毅可谓是真真正正的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出林家沟时,他只是一个籍籍无名的乡野小子;如今时隔一个多月再回林家沟,他已经是一个人人巴结的举人了。
这次回沟,林毅为了感谢乡亲对他的恩情,囊中不再羞涩的他,特意买了四大箱子礼物。因为东西太多,他还特意找了几个挑夫。
青翠的山峦在秋风的肆意下开始泛起枯黄,走在其间,微带一丝凉意。但林毅一行人却丝毫不觉寂寥,反而兴致盎然。
特别是秦定远,一路上兴致最高,不停地围着林毅问这问那,但似乎都是在拐弯抹角打听林毅那位神秘的师父。林毅没理他,现在还不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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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沟,村口。
平时罕有人的村口,此时却是人头攒动,几乎是全村人都聚集在此。
林毅今天回村的消息早有人传了回来,大家纷纷来到村口张望,就为了早点目睹亚元风采。其中数莫大牛最积极,也最热情,不仅从其他村找来几个吹鼓手,还从家里翻出两串鞭炮。
丁香也在人群当中,接到林毅今天要回村的消息,她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计,飞也似地跑了过来。
站在村口人群中,她心中期待,但同时也有一丝淡淡的忧虑。
上次林毅因为科考只是拒绝了她,现在林毅已经是举人了,可她有担心林毅会看不上自己。
想到这些,原本期待的目光中不觉带了一丝黯淡。
接近正午时分,当林毅一行人出现在村口,几乎是一瞬间,乡亲们的热情立即被点燃。
人群中有人吆喝一声,几位吹鼓手会意,奋力鼓动腮帮吹奏起喜庆的旋律。人人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为了林毅庆贺,同时也为了林家沟,为了自己。
早有村民围了过来,问长问短。林毅几人被围在中间,寸步难行,最后还是莫大牛上前解了围。
仗着身强力壮,莫大牛几下就挤进人群中央。拉着林毅的手,激动道:“林小子,好样的!大叔没有看错,你没辜负乡亲们的期望,你是我们村最有出息的。”
林毅也有些激动,乡亲们的真情他感受得分明,这让他有了一种家的感觉。
整理了一下情绪,林毅朗声道:“有劳乡亲们热情的迎接。此次能参加乡试,得中举人,全靠大家的帮助。我林毅在此,谢谢大家!”
说着,朝着周围众人躬身一拜施了一礼。
众人赶紧侧身避过,不敢受林毅一礼。
林毅现在已经是举人了,还是举人里的第二名,那就是天上文曲星下凡,今后是要做老爷的人物。他们这些乡野村夫,怎敢受文曲星老爷一拜?
“林小……林…公子,这万万使不得,我们怎敢受你的一拜?这不是折煞我们嘛。”一名瘦高的中年男子说道。
他本来想叫林小子,可话已出口又惊觉不妥,急忙改口又不知道怎么称呼才好,最后挠了挠头,叫出了林公子三个字。
“易大叔,你叫我林小子就好,莫叫我什么公子,听着生分。”林毅笑道。
“使不得使不得,你现在是举人,今后就是老爷。怎么还敢叫你林小子?”这名姓易的男子连连摆手,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就是,你今后就是老爷了。”另一人接口道。
“林公子以后就是我们林家沟的老爷,我们大家都指望着你呢。”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对林毅是各种吹捧。自打出生以来,这还是林毅第一次受到如此关注,但这种带有巴结姓的称赞,却是他不喜欢的。
“什么老爷不老爷的,我林毅再出息,也是林家沟的人,还是大家的林小子。”林毅正色道。虽然他如今是举人,但他始终不喜欢封建世俗这一套。
“众位叔伯都是看着我长大的,都是我的长辈,大家还是像以前一样,叫我林小子,这样才亲切。”
众人没有说话,他们还是有些不敢。
莫大牛道:“就是,不管林小子再怎么出息,那也是咱林家沟的林小子。日后要是敢在我们面前装老爷,我莫大牛第一个不饶他!”
林毅也道:“莫大叔说得对!”接着又补充了一句。
“大家教训的时候轻一点....我还小....”
众人都笑了起来,这才放开拘谨。
“小毅看来很受乡亲们喜欢啊。”一旁的秦定远见到这一幕也受到感染。
程金道:“那是你不是知道一个举人的含义。”
“切~”
莫大牛早就注意到秦定远三人,见他们身着华贵,一看就是有身份的人,他心里不禁为林毅高兴。
这林小子现在是真的出息了,就连身边的朋友都非富即贵。但同时他心里又有一丝忐忑,自己女儿怕是离林小子越来越远了。
正想着让林毅介绍一下这几位,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娇羞的女子声音。
“林大哥!”
众人听得真切,知道是谁,都纷纷朝两边让开一条通道。
只见通道的另一端,一个娇俏女子一脸娇羞,正是做小女儿状的丁香。
见众人都盯着自己,丁香原本就绯红的脸颊,此刻几乎快要渗出血来,低着头,站在原地不停地搓着自己的衣角。
偷偷抬起头来,见林毅这个定定地望着自己,又慌忙低下头不敢看他。
林毅看见丁香也有些呆住了,一个多月不见,丁香原本就清丽秀雅的面容,此时却多了几分坚韧。也正因为多了这些,原本还有些瘦弱的身体,竟然有些曼妙了起来。
丁香的心意他知道,虽说之前因为科考的原因拒绝了她,但此刻再见到她,林毅心里忽然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
来到丁香身前,心神激荡的他情不自禁地握住了丁香的手,开口想说些什么,但却忽然发现自己好像无从说起,只得呆呆地看着她。
丁香的脸更红了,头也埋得更低。
林毅之前和丁香切磋学问一事,村里人大都知道,所以看见他俩这个样子也不觉得奇怪,反而有些起哄。
“你们说...林小子这次回村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打算啊?”
“那还用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当然是要好好打算一下自己的终身大事了。”
“可林小子现在是举人老爷,谁家姑娘能有这个福气能嫁得林小子?”
“当然是丁香姑娘了。”
“哦~原来是丁香姑娘啊。”
众人起哄,说得林毅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丁香更是羞得满脸通红,大庭广众之下,手被林毅握住,感受着从林毅双手传来的触感和温热,她没有来的感到一阵眩晕,眼神也有些迷离。
“啧啧啧….小毅真是艳福不浅呐!”秦定远啧啧说道。偷偷看了关月儿一眼,见她虽然面带微笑,但这笑却有些勉强,眼神深处似也有一丝失落。不由得再次赞道:“艳福不浅呐....”
程金忽然说道:“老秦也不用羡慕,以你的家世,将来你一定能比他更有福气。”
这一句话直接把秦定远噎得说不出话来,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比林毅更有福气,难道还要娶三个不成?
他的家世是好,但是好家世并不意味着他就可以找到自己的良配。像他这样的家世,良不良配,喜欢不喜欢不重要,重要的是门当户对,对家族有帮助。
正郁闷着,就见一个中年汉子走了过来。
“老朽见过几位公子,几位想必都是林小子的朋友吧?”莫大牛问道。
“在下秦定远。”
“在下程金。”
两人举止大方,气度不凡,莫大牛心中暗道林小子果然今时不同往日。
又问道:“这位姑娘是....”
“奴婢是公子的婢女关月儿。”关月儿欠身一礼。
听见关月儿是婢女,莫大牛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
这时,林毅也走了过来。
“莫大叔,这是我的几位朋友。”林毅介绍道。
“这是莫大叔,从小到大对我多有照顾。”
“见过莫大叔!”秦定远、程金抱拳道。
莫大牛道:“使不得使不得,几位都是大官人,老朽一个庄稼汉,怎敢受公子大礼。”
林毅笑了笑,又道:“这几位都是我这一路上认识好友,如果没有他们,恐怕这次乡试我也不会这么顺利。”
“我们都别站着了,回村吧。正好我们赶了这么久的路也饿了。”
莫大牛赶忙道:“是是是,大伙儿都先回村,今天我们好好为你庆贺一番!”
秋日正午,阳光正好。这个偏远的小山村,因为出了林毅这么一个举人,变得异常的热闹。
同样“热闹”的还有远在千里之外的安石城。
城门破碎,城中火光四起,街道上随处可见躺倒的尸体和残肢断臂,整座城犹如人间炼狱。
安石城陷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