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若灵有时间为雾月准备,深怕在宫中不如意。雾月上车时,若灵还好生叮嘱。
车远去,府上又只有她们二人,前几日的欢声笑语,犹如一场梦。
若灵全部注意都在弋妧身上,劝说弋妧上学,若灵如同有任务在身,每日睁开眼就说这事,而弋妧像纨绔子弟般,每日端着小人书,书都堆的比人高。若灵见弋妧‘油盐不进’的样,便放弃劝她读。
“妧妧,可喜琴棋书画或是刀枪棍棒都行,娘希望你有可傍身的,总会有用到之日。”
若灵不信弋妧学不进,之前那聪慧劲,可不像愚笨之人,只是不用心罢了,不喜读书还有别的可学,练武学医都可,多学一样不会错,前提是自己要喜欢,别人逼着学也学不进。
“那就看医书。”弋妧回应,后面可是要用到的,不知道这世间的医术。
若灵见她选了,脸上难得笑容:“好,娘这就为你去找个先生来。”
“娘,我想自己看,要是不懂再去问,可以吗?”
“这,也行。”总比什么也不学好,若灵思量:“娘叫人去拿些名书来,有些可是绝迹,都是你外公在外得来的。”
说到若灵的爹,也就是上一任将军,白将军是他亲手带出来的,他逝世前将最不放心的若灵托付于白将军,那时白将军与若灵彼此早已暗生情愫,一切水到渠成。
一日,弋妧逗着鸟,如兰在一旁捧着谷饲。
春苓从外回来,弋妧都是让春苓出去,美其名曰熟悉下京城。
“我听人都说,青轩堂新来的说书郭先生讲的书奇特,为听先生说书,雅间都客满,大厅更不用说了。”
如兰好奇:“春苓可听到什么稀奇故事?”
“都是些情情爱爱的,如兰要听?”春苓忍不住逗如兰。
如兰哪不知,红着脸,跺脚跑开了。
春苓哈哈大笑。
“别逗她,她脸皮薄,不似你。”弋妧笑道。
“我脸皮厚,不怕。小姐,我们什么时候也去听听。”春苓摇着脑袋问。
弋妧也无事,这种事情怎么能少她,在镇上带着春苓也是经常听的,春苓能说奇特想必是真奇特,当即同意,让春苓隔日选好雅间。
弋妧与若灵打了招呼,带着春苓与如兰往青轩堂去。
到青轩堂大厅内人坐满,吃着茶嗑着瓜子,谈着昨天讲的故事。
三人上了二楼雅间,伙计送上了茶点,春苓点了上好的茶。
茶上了,底下安静下来,台案上上来一人,折一把纸扇,着一身青衫,模样清秀,说书竟是个少年。
少年喝了口茶,轻咳嗽一声:“今日要说的是……”少年声音雌雄莫辨。
弋妧在楼上蹙着眉越听越不对劲,旁人听不觉得,她可是听出些名堂,因这就是这本书的内容!
讲的事还未发生,都是在雾月及笄后发生的,以女子的视角说的,视野窄但够听了。
春苓听的满脸愤恨,为女子不值,男子薄情,后悔来听书了!如兰却是眼泪直流,听的有感触。
“如兰你先整理,一会去帮我买些糕点回来,在马车上等便是。春苓陪我去净手。”弋妧对二人道。
如兰也知自己这模样不好出去,便应道,待缓片刻出去。
春苓跟着弋妧出去,不是去净手而是借着店伙计散客人,转身去了后院。
说书少年消失转角,弋妧追了上去,他进入屋内,弋妧直接也跟了进去。
少年一怔,疑惑道:“两位姑娘可有事?”
春苓默默关上了门。
少年忍不住后退几步,脸色微变:“你们要干嘛?”少年想难道自己长的清秀,二人想非礼自己?
春苓擦拭凳子,弋妧顺势而坐,友好的看着少年:“郭姑娘。”
少年,不!是少女眼瞪大!
坐在弋妧对面:“你怎知我是女子?”
春苓也没看出她是女子,还不忘多看几眼。
弋妧一眼就看出来的表情。
“问郭姑娘今日这故事哪得来的?”
“原来是问这个,我无意听到的。”
“那请郭姑娘告诉我在何地听到?”
“这个嘛。”郭姑娘转着眼睛,想到什么又摇头,来回重复数次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我也忘了,就是听到了,自己添几笔后作出来的。”郭姑娘说罢起身:“我还有些事,两位姑娘要待着便待着。”
“春苓。”弋妧喊。
春苓快步拦住要出门的郭姑娘。
郭姑娘灰溜溜的坐回位置上,不是没想过要喊人,只是她的屋太里面了,人都跑前厅去了,喊了也无用,还能感觉到春苓武功不低。她笑的为二人与自己倒了水,自己先喝了起来。
弋妧低头看着‘清澈’的水,没要喝的意思。
郭姑娘缓慢喝水期间偷瞄面前的弋妧,见她没喝,再开口让她喝就会怀疑。
“两位姑娘,我真的不知道,而且每天都讲不一样的,哪还记得在哪听到。”郭姑娘向前探了探:“难道说这故事应了验了?哎呀,都是巧合!姑娘太当回事了!”手还不停的左右摆。
“我不管是不是巧合,我只想知道你怎么知道的?”
“姑娘我都说了这么多遍了,就是一时听到的,你怎么就不信呢?”郭姑娘见她不信,语气急了起来。
“你喝了这水我就不再问了。”弋妧用食指推到她面前。
郭姑娘看了眼杯中水,道:“我喝了就可以走了?”
弋妧点头。
郭姑娘起身拿起水杯走到侧边,往弋妧身上洒,春苓暗道不妙,上面挡在弋妧面前,水夹杂的白色粉末洒了一片。
郭姑娘听到咚的一声,得逞一笑,拍着手要去开门出去。
“郭姑娘要去哪?”弋妧的声音从她后面传来。
“你!”郭姑娘大惊失色,又看向里面,是春苓昏倒在地。
“我这人就喜欢多问几遍,没想到问急了你。”
郭姑娘看弋妧也只是个小姑娘,没了春苓,她也不再怕,对着弋妧眨眼:“小姑娘,你拦不住我的,下次再见啦!”想着下次要重新找个地,离京城远远的。
弋妧拉住了她,郭姑娘这么拽都拽不掉,总不能脱衣服,暗道这孩子明明没感受到内力,力气如此大。郭姑娘一狠身子一拽,衣角从弋妧手中溜出,快步几步要去开门,弋妧拉住她的手,中间郭姑娘在空中一翻,四脚八叉的倒在弋妧身后。
弋妧自己也是一惊,自从醒来后,这具身体变了好多,就像刚刚的迷药对她一点效果也没有,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如果这次让她走了,在找就找不到了。
郭姑娘疼的龇牙咧嘴,暗叹出门没看黄历,这孩子怕不是妖怪吧!这一想,必须逃出去。郭姑娘起身看弋妧没关注她,起身冲出去。
弋妧哪能让她得逞,回忆自己在医书中看的穴位,试着伸手在郭姑娘身上一点,郭姑娘向前的姿势停在那,眼睛瞪的老圆,发出诉控。
“想说了就眨眼睛,可别耍花样。”弋妧靠在椅子上。
郭姑娘不停的眨眼睛。
“你说就行,没点哑穴。”
郭姑娘忍不住想翻白眼,这样说话很累的,一只脚尖朝地,一只脚跟朝地。
没见过如此无赖之人,想在最后挣扎一会:“姑娘,说了多了会遭天谴的。”
“你都讲了这么多故事,也没见你如何?”
“我这不是改编了一下,又没说是谁!不算透露天机。”
“这么说你就是半吊子算命的?”
“谁说半吊子!我师父明明可厉害了,没有她算不了的卦!算卦都能算出细节的那种!”郭姑娘没发现自己被带坑里了,还在那自豪着。
“哦!”
“你不信?你解开我,我给你算足够了,还不需我师父出手,我可是她亲传弟子。”郭姑娘看弋妧不信的表情,燃起了斗志,必须拿出看家本领让她瞧瞧。
“那我倒想看看如何准!”弋妧解开她的穴。
郭姑娘解开后,立马舒展身子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八字告知一下。”
“没有八字就看不出?”
“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会更准些。”
“你只要有点沾边,我算你有本事。”
“这还不容易!”郭姑娘从兜里掏出一个布袋,袋中倒出不少卦具。
郭姑娘一顿操作,面露惊诧,又是重复一遍,还是一样。
“怎么?算不出?”弋妧看她有模有样不像是有假。
“我也不知道,奇了怪,我还是首次遇见。”郭姑娘把桌上东西一收,对着弋妧严肃道:“姑娘待我回去请我师傅来,姑娘给我住处地,我带师傅来后好方便找姑娘,姑娘这事我郭语苏包了,必会办妥。”
“西郊东南角一处宅院,你说找姓弋的就可。”这宅子是弋妧买的,除了春苓没人知道,她想等稳了,接老媪与刘妈进京住。
“好!弋姑娘放心,这事就算你不愿,我也必须给你算。”信誓旦旦说着急匆匆拎着布袋离去。
弋妧看着风风火火的人消失转角,弋妧回想之前她严肃样子不像装的,许是棘手,便信她一次,‘郭语苏’三字在弋妧脑中记下。
屋内响起声,弋妧差点忘了春苓还躺在里面。
春苓睁开眼,目光扫四周,见弋妧出现在视线内,确认她无事,身体突然变轻,头晕目眩,弋妧忙扶住她,使她坐在椅子上。
春苓扶着头,缓过来,再次确认弋妧无事,才放心,没想到自己松懈了,要是出事了,绝不饶恕自己,看来要加强训练了。
自从这事后,春苓只要出府,对生人一副警惕,生怕有后手。
惊蛰一过,春寒加剧。
时而淅淅沥沥,天潮地湿,今日却是艳阳高照。
白将军与白绪云今日到达京城,先面见圣上才回将军府。
若灵与弋妧早早就等着他们回来,若灵见丈夫与儿子,眼圈止不住的泛红,泪水顺着脸颊滚落,白将军下马,用手轻拂去她脸上的泪珠,搂着她:“这不是安全回来了?”
“心疼你与绪云在如此荒凉之地。”若灵说着泪珠又掉落下来。
“这次比之前好些,要说多亏弋妧,那膏药不错,风沙大刮着脸手皲裂,之前那膏药涂的再多,也不及裂的快,可这次倒是完好。”
若灵看了二人脸是比以往好。
“之前娘铺子里卖的,我不过又添了几种药进去,果真是学医的料。”弋妧语言俏皮,谦虚又有些骄傲,矛盾在她身上略带好笑。
几人嬉笑进了府。
“月儿如何了?”白将军关心问。
“都妥当,算下日子再过几个时辰便可回来了。”
“回来?”白将军惊疑地问道。
“公主垂爱月儿,许月儿一月可回来两日。”若灵想到这个不由笑道。
“那可真是好事。”白将军点着头。
“是啊,每月都能见到月儿,要之前都不知道何时才相见。”若灵不由感慨道。
弋妧上前:“如今爹与长兄回来,应当还需休息,便不再叨扰。”
白将军点头,若灵轻声说了去吧。
弋妧撤身。
白绪云也告退,步伐稍微跨大步,追上了弋妧。
弋妧侧头,阳光透过游廊照在他脸,轮廓忽明忽暗,如黑曜石般澄亮的黑瞳,闪着凛然的英锐之气,倒映着面前之人。
“那膏药不错,我想买些。”男子声音清润。
“要多少?”
白绪云沉思片刻:“有多少?我都要了!”
都要?弋妧不明为何要如此多?
“将士们镇守边关,如今天冷,难免会皲裂,碰了水又疼夜里又是一阵痒,便想送些去。”
弋妧点头:“既然是给将士们的,哪还需花钱,我便送与,也算小小的献礼了。”
男子清冷的眸光微动。
“如若有需要用到我的地方可与我说。”
“别的也可以?”
女子双眸似水,一双朱唇,语笑若嫣然。
男子思虑一息:“可以。”
书中与白绪云还有婚约牵绊,白绪云一直把她当妹妹,对聂妧的示好爱慕回避,扬言只把她当妹妹,可聂妧觉得白绪云对她有求必应,是白家最宠她的,如若得了他的心也是个好归宿,一切不等人,直到那人出现,聂妧有了更好的出路。
所以对于白绪云的答应,也是在弋妧意料之内,有人宠还不好,该吃吃该喝喝。
“就不打扰长兄了。”她眸含清波如春水,心情甚好走了。
弋妧的心情似染上了他,他想起明日,她整日呆在府中想必无趣,道:“明日上巳节,往年都带着月儿,明日也一同去吧。”
“好。”
蓬飞从远处走来。
“绪云,看什么呢?”蓬飞顺着他的视线看到远处走着的主仆。
白绪云回神:“你怎么来了?”
“我有事找白叔。”蓬飞走了几步,又折回不由好奇道:“你说那春苓武功如此厉害一直跟着二小姐,二小姐有什么招人的地方?看样子不简单!”
“她简不简单还需你看?你很闲?”
“我忙!”蓬飞飞溜进院内,就怕白绪云拉他去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