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沉思着,那边蓝旬喊道:“轮到你们了。”
白绪云先站出来,沉声片刻开口道:“华枝承满意,云歇春正浓。”
白雾月想让弋妧多时间想,自己踏前一步:“玉嶂换绿望春痴,游云悬卧揽花枝。”
“好一个春正浓、望春痴!”林文渊夸叹道。
“这才子佳人都被你白家给站去了!”任承言笑着指着二人。
“你这话说的,林小姐的诗也不错。”蓝旬笑着看林文华道。
“蓝兄谬赞,吾妹的诗小家子相,谈不上!”林文渊谦虚道,对于别人夸奖自己的妹妹,心里窃喜自豪。
孟珏想着弋妧应该差不到哪里,之前说不会应是谦虚,他展颜笑道:“二小姐也抒发己见,吟诗一句。”
弋妧想着不能太好,随意脑中组合了句:“枝如箸,白云糕,遥望而饥。”
诗一出白雾月看她那成竹于胸的模样还不担心,这诗一出,她后悔,应该在弋妧身后教她。
其余人都是一怔,蓝雪拿起桌上她最爱的浮云糕:“妧妧说的我还没想到,这浮云糕真的与那枝芽上的云那般像,如此一说真有些饿了。”拿起盘中的糕,咬了一口,解除了尴尬与难堪,反倒觉得弋妧的诗直接更抒发所想。
“那这轮诸位且过,再比上一轮,必分个高下。不如我们提个位,限韵如何?”林文渊道。
“这倒是让我兴。”任承言点头同意。
其他人没意见。
林文渊一手从桌上拿起纸笔快速撕了两张,写上七律和五律,折好放在深杯中,如抽签般摇杯,忽而掉下一个,打开笑道:“是七律!”
又转向弋妧:“弋小姐第一次来,就由此出,请弋小姐随口说个字。”
弋妧望着远方山谷道:“谷。”
林文渊拿出《昌韵》,随意一翻后又问:“可说第几位,四位便够。”
“第二、第七、第十三、第二十七。”弋妧也未多想随口道。
林文渊边数着边写出:“曾、峰、逢、生。”
大家伸头望去,庞默率先开口:“这也太难了些吧!”
“这样才有趣。”林文华自然帮自己兄长。
蓝旬点头附议。
“有趣归有趣,可弋小姐怕不能作赋。”庞默饶有兴趣的看着弋妧表情,虽美艳却空有其表。
弋妧挑眉:“有何难?”赢他,但不能出风头,虽有些难把握,但她可以一试。
“哦,赌一把?”庞默一时兴起。
庞禾君看了眼白绪云与白雾月,拉了下庞默,小声说道:“你喝多了。”
“谁喝多了!我清醒着呢。”这时让庞默收是不可能的。
庞禾君好心提醒,怕庞默惹了将军府,虽大家玩一起,可身份毕竟在,怕不好收场。
白绪云见弋妧也是收不回的性子,暗暗无奈,不过是玩,不要太过火皆可,这些人什么性子他也都知道,毕竟都是多年好友。
白雾月心道到时帮弋妧作诗,赢庞默她也不用费力。
庞禾君见白家二人静静看着,也只能在一旁候着,生怕这没脑弟弟惹出事,别牵扯庞家就好,不然回去看爹如何教训他。
“赌什么?”弋妧问道。
“赌,赌你输了对着山下喊,你是蠢人。”庞默经过庞禾君一拉,也回了心,本过嘴的话顺了溜。
反正说朝山下喊也没说喊多大声不是。
庞禾君默默扶额,退到美人栏上坐着,望着远景让心静一下。
“这真无趣,不如输了的人将诗写下挂在京城各诗社中,任人批判。”弋妧道。
“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庞默面上一喜,这可不怪他,他都给她台阶下,她偏要上去。
弋妧点头道:“我说的。”
“那不许旁人帮忙。”庞默可知白雾月的才识,自己如若与她碰,必输。
弋妧点头示意。
白绪云神色一紧,但又相信她没把握是说不出如此话。
白雾月面色有些急,可话说出去了,急也无用,只能到最后私下说事。
“蓬飞兄你监场。”庞默道。这里一行人便只有蓬飞闲着。
蓬飞只能恭敬不如从命。
林文渊道:“既然如此,一炷略粗的香为限,时候一到停笔交于蓬飞。”
大家忙想诗,庞默偏生要挨着弋妧,就怕有人给她递纸条。弋妧看看远处水天相接处,又望着枝头的云歇,早已远去,拿起果子吃起。
庞默见她如此,冷笑一声,用手捂着纸在上面写起来,生怕她瞧见抄去。
一炷香已过半,只有庞默与弋妧没交,庞默起码还写了两句,弋妧宣纸上空白一片。
庞默两手提起纸角,在风中提留干透交给了蓬飞。
“再不提笔,就来不及了,那香快灭了。”庞默笑道。
弋妧斜眸瞥香快燃完,抬起手在纸上写着。
大家都因交了诗,凑上前观看。
‘迟日金光漫山谷,疏影湘娥浅消曾。’
看她落笔写了这一句,众人频频点头,就是字写的差了些。
白雾月松了口气,白绪云知她有把握,饶有兴趣的往下看。
‘淡客攒雪悄来寻,若得乘云厉五峰。’
任承言点头评论道:“是雪又似雪,妙哉!”梨花开花像冬日还未化的雪积在枝头,但细看雪早已化了,是梨花盛开,春来到。与前面弋妧写的诗句来说,这两句远远超出,很是不容易,任承言真心夸赞。
庞默见她这句一写出,就知自己完了,他写的都不能细看。暗忖该如何脱身。
庞禾君见他面色一变,就知他输了。心中暗暗白了眼这个意气用事的弟弟,他那诗贴出去,她都不想认他这个弟弟。
弋妧继续挥洒写道:
‘嵩云春树首相见?许世四时必交逢。’
‘浮生友聚岂常有,把筵欢娱不负生。’
大家一看,称赏一回。
本都不认为她能写如何,写的不好,众人也会看在白家兄妹的份上说些客套话。不过,这诗应能写的更好,用词意普通与好参半,想必这是弋妧最好水平了吧。该夸的还是夸上了。
林文华夸赞:“别有雅致,到真如她那般心性。”
蓝雪笑道:“这一看,我到开始担心我的了。”
孟珏点头道:“好一句人生苦短难相聚,不如趁着当下把酒言欢不辜负生的洒脱。”
众人应付道。
蓬飞拿出交上来的诗,先是拿出上面第一张便是庞默的。
‘朝雨丝丝阻行谷,随春踏歌几时曾。
群山无处觅人家,远眺绿嶂万里峰。
漫步游至干霄亭,情到喜处朋相逢。
浮现浮云压花枝,举杯挥洒意人生。’
“也好,娓娓道来。只是这与妧妧比少了韵味,也无典故,论起来妧妧的出色些。”林文华道,她说的还是客气了。这诗也就最后一句点名了下,前三句与题不符。
庞禾君也不是看不出,自己的弟弟种不能说差,只点头认同她的观点,其余的不说。
“庞兄这比下来,可谓是输了,我也帮不了你。”孟珏道。
庞默哼了声,坐下来,猛喝杯酒。
“既然我赢了,庞公子要履行承诺,我希望哪日出去时,能见到公子风采。”弋妧笑道。
庞默沉默不说话,庞禾君作为长姐笑道:“那是肯定的,岂有说出不算数的。”
林文渊站出来道:“我们继续,别将好诗埋没了。”
蓬飞依次拿出诗,一番论比下来,白雾月站首,其次林文渊、白绪云、任承言、林文华、孟珏、弋妧、蓝旬、庞禾君、蓝雪,庞默为底。
双柑斗酒,酒酽春浓。
众人纷纷谈论起对方的好句,又为一字之换而争论,这要改的最多的属弋妧的,不是不好,而是好的再改动一番,能比得白雾月的诗。改动完反倒不枉这次聚会,意义非凡。
弋妧的诗经过改动传了出去,大家都叹诗的好。诗与白雾月的一同挂在诗社中,供人欣赏品读。
若灵也是听说,出去还被其他夫人夸的合不拢嘴,心情不错当晚亲自下了厨,也不再多问弋妧学习,只是书还是要多看,学可以不上。
细雨如丝,天也阴沉沉,这种天气着实讨厌,风把雨飘的七零八落的,打着伞也不知朝哪边斜好,还弄的一身湿。
春苓端着盆进屋内,放置盆架,掀开床帘,轻唤起弋妧。
弋妧翻身继续睡。
“小姐,宅子那边来人了。”
弋妧揉着眼起身坐起:“什么时候来的?”
春苓一面为弋妧更衣,一面说道:“一炷香时,人已在宅子内等候。”
弋妧手捧水过脸,接过春苓递来干布擦拭。
春苓为她梳发,她知弋妧急,手快的将发扎好。
如兰端着早点,看着二人急忙的背影:“小姐,吃些早膳!”
春苓不慌不忙的拿起一小碟小包子和豆浆,对如兰道:“我给小姐拿去。”
后知后觉的如兰才发现,两人要出门,把她给落在府中,急忙赶去门口时,马车已远去。
如兰只能折返回去。
“如兰,你怎在这闲逛,不去照顾二小姐?”如画手端着盘。
如兰嘟着嘴:“二小姐前些时候出门,却不带我!”
“为何早早便出门了?”
“不知。”如兰摇着头。
“行了,小姐必有事,走的急些,你也不跟上,还需做主子叫你?再是就是主子不愿,你要跟也不带着你。你且回院中,别让底下人乱了,还以主子不管,钻了空子偷懒。”
如兰点头认为也是这理,回了院。
这边马车停在宅院前,这时人几乎没有,宅院门被敲响,探出头后发现是春苓便开了门。
“小姐,来了一姑娘和一妇人,在大厅等着。”开门的门子说道。
穿过游廊到了大厅。
郭语苏如今换成女子装扮,俊眼修眉,没有宽大的衣服遮掩更显羸弱,眼神倒是炯炯有神,明丽动人。旁边还有一妇人,神情肃然,不苟言笑,有道人风范。
“你可来了!我师父等你好久!”郭语苏可是看她师父喝了好几杯茶了,神色越发暗沉。向来都是别人等她,今日反了过来。要不是她好说歹说,师父可能摔杯而去。
春苓看见郭语苏,上前拦住她,警惕的看着她,春苓只知道这宅院来了人,却不知是她。
春苓暗暗手弹出银针,只要有别的动作,今日就是二人忌日。
弋妧自从上次上山后就知道春苓会武功,不知为何要在她身边当婢女,按春苓的身手在她身上就是浪费,春苓也是老媪选的,所以二人有什么她不知的秘密。
这么久以来春苓第一件事就是保护她,信任她,所以她也没拆穿春苓,等春苓想说了便说。
“抱歉,平常不住在这宅中,离这有些远。”弋妧道歉,手推了下春苓发暗箭的手,春苓怕无意伤了弋妧,立马收了起来。
弋妧不过听郭语苏如此一说又有些怀疑,不应该算算挂就可得出,可郭语苏的故事让她不得不相信。
“既然来了,便开始吧。”妇人看着眼其他人最后落在弋妧身上。
弋妧懂她的意思,叫其余人都在外等着。
春苓哪能让她们如意,她的任务就是保护弋妧,上次被她们得逞,这次不容出错,她死可以,小姐不行。
其余人都出去了,连郭语苏也出去,厅里就三人。
妇人看春苓在无任何动作。
“春苓你先出去,不会有事的。”
“小姐,上次……”春苓有些急。
“没事,我上次不也好好的在吗!”弋妧定定的看着她。
春苓蹙眉看着妇人,武功虽不及她,可她徒弟都用药粉,她难免也会用这手段。
对于对她好的人,弋妧耐心劝导:“春苓没事,郭语苏也在门外。”
春苓知道弋妧说要是她们图谋不轨,就先拿下郭语苏作为要挟。
春苓与弋妧对视,看着弋妧眼中明白了,瞪了妇人一眼让她别做出格事后,关了大厅站于门外。
“你这丫头倒是忠心。”听不出妇人的语气,像叙述正常的事般。妇人拿出六枚制钱,这钱不是平常用的,上面的花纹刻着万物,只有一枚正面是龙,反面四字,上古文字。
“你滴一滴血在里面。”妇人又拿出文盘,上面花纹诡异,害怕弋妧担心:“放心,不会对你有任何影响,只是需要你的身上的,血是最好的,当然头发也可以。”
弋妧用手揪下一根碎发放入盘内。
随着妇人动作,文盘渐渐变亮,包围这发丝,妇人缓缓闭上眼,嘴里念着听不懂的咒语,越念越快,六枚制钱发着光悬浮空中,不停绕着文盘,形成阵法。
没想到这人有些能耐!
话本子中可是没写这些玄幻事,只是普通不过的虐文。
或许这就是她能回去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