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黑夜来的晚,一日都在赶路,草乌年纪大,坐了一路嘴上没说,弋妧还是知道她吃不消,几人选在河边休憩,看着漫天繁星明日又是大晴日。
白绪云生了火,春苓拿出干粮,都是容易口干之物,弋妧吃了几口,又因天热便不饿了。
有宝撸着裤脚从河里跑上岸,两手拿着两条大鱼,和他人的一半大,笑嘻嘻的将鱼扔到地上:“我抓到鱼了!吃鱼!”
春苓与刘妈笑着起身将鱼拿到河边处理干净,又用树枝插好,把鱼架上慢慢烤了起来。
有宝眼睛亮亮的盯着烤鱼,闻到香味时不时咽了咽口水。没有带任何调料,只能这样吃了,看有宝吃的香,弋妧也想尝尝。
春苓正帮弋妧割一块下来,这边白绪云已经将去掉刺的鱼肉递给弋妧。
弋妧看着鱼池都去了,笑着说了声谢谢,她吃不了鱼刺多的鱼,这鱼肉她放心的直接入口,也不担心白绪云会不会没弄干净。她吃完后发觉一点刺也没有,暗暗夸他挑鱼刺的功夫不错。
因还是有些腥,弋妧吃了一块,漱了口不再吃了。
春苓在草地上铺了毯子,可以躺着睡。
都是女子,白绪云主动值夜。有宝想与弋妧一起睡,被白绪云拉了过去,说男女有别。有宝耷拉着脑袋,手里拖着毯子到白绪云身边铺好,然后躺下,不一会呼呼大睡起来。
白绪云不禁好笑,还为他拉了拉薄毯。看向火光对面,正闭眼睡着的人儿,不由的看的入迷,最后一丝火光灭时,他才发现青灰亮的天,他才闭眼休息。
又是一日,到达天青县,这县城里只有一家客栈,只是还未进去,路上的人时不时看着几人,欲言又止,特别是伙计出来时,都纷纷绕道而走。
伙计在店里见有人来了,打眼见清醒,见来者模样极好,衣着也是上等,两男子一女,还有孩子两个婆子,饶是伙计想了许久也不知他们关系,索性不想了,眯着三角眼笑着迎接:“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白绪云为了安全起见:“上房三间。”
“好咧,客官这边请。”伙计见几人因出手阔绰,也没先要个押金,笑眯眯地主动领着去了后院。
中间天井,回字走廊,分上下两层,上房在二楼,而整个客栈没见到一人。
春苓与刘妈将马车上贵重之物都拿了下来,马也被伙计拖去后门喂草。春苓点了些菜,并给了一小锭银子,只多不少,让伙计好些好菜,每房一样。伙计笑着掂了下银子,走到后厨去,又躲在暗处看着春苓刘妈搬东西。
透过窗外,街上都点上了灯笼,黄晕光照亮黑暗中的一切。
弋妧是住在头上,窗刚好对着街,而其他房窗外是后院。
门被敲响,春苓去开了门,伙计手里端着同样的菜,放好一盘后,又去敲了另一屋的。
弋妧夹菜放入嘴边,就觉得味道奇怪,放下了筷子。
春苓见弋妧没吃,问:“小姐可有什么问题?”
“菜被放了药。”
春苓眉头锁紧,推门出去,就见被绳捆着的伙计,被倒挂在梁上,旁站了白绪云。白绪云看二人出来就知她们没事,春苓去敲草乌的门,里面没动静,她推门而入,那木凳就要砸向她头顶时,春苓快速一侧,躲了下来。
草乌见是春苓也松了口气,那饭菜里有迷药,伙计一端进来就闻到了,她想看看这店卖什么药,一有动静就动手,还好春苓反应快。
伙计见所有人都没事,自己还被倒挂,脸充红又被涨红着,尖细喊着:“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难怪没人,原来是黑店。”弋妧知道为何外面路人的神情如此。
有宝这时端着菜来,手里拿着筷子,惋惜道:“这些菜好浪费,我们都吃不了了,要不你都吃了吧。”
伙计眼瞪得大,本来就六人坐一桌,放一次迷药就好,他还花了大价钱,每份都放了迷药,要是都吃了会死人了,一包都可放倒一头牛了,这可是整整三包!不得吃死他。
有宝才不容他说,看他嘴巴张着,就往他嘴里塞,伙计忙吐出来,有宝眼瞳霎时黑色奇异花纹金色瞳孔显现,只有伙计看的清楚,有宝笑着甜:“不可以吐掉哦!不然不是乖宝宝!”
伙计看着有宝的眼加上那诡异的笑,让他准备吐的拼命往里咽,虽是倒挂,还是忍不住尿了裤子。有宝嫌弃的快速塞进他嘴里,然后退到弋妧身边时,眼瞳已经恢复原样,仰着头道:“姐姐有宝乖不乖?”
弋妧轻拍他的头:“有宝最乖了,还知道不浪费粮食。”
白绪云从后出来,绑了四个魁梧大汉。那四人在后厨等着消息后,出来欲杀人夺财的,没想四人都不是白绪云对手,几招之下,四人束手就擒。四人见伙计被吊着,翻着白眼,嘴里吐着白沫,看这样是死了,四人吼着:“五弟!”其中一人道:“你们把五弟怎么了!”
有宝拉着弋妧的手道:“他可能吃撑了。”
那人凶横的对着有宝:“谁弄的!”他完全忘记了自己也被绑着。
有宝委屈道:“他自己吃的。”随后又看向白绪云:“大哥哥他好凶。”
白绪云踹了那人一脚,那人半跪在地上才稳住不倒,恶狠狠的看着有宝。
有宝似害怕的躲在弋妧身后。
白绪云道:“报官吧。”
春苓也得了弋妧的示意,走出客栈。
那四个听见他们要报官,似乎身子骨都直了许多,一脸不带怕的,一看就是阿党相为。
果然客栈外被围了起来,随后一个领头的问:“你们报的官?”
“是。”白绪云道。
“那便走一趟吧。”领头吊了郎当的挥了手,完全没有官样,反而像混子。
却发现只有他们走,那四人被衙役松了绑。
“他们也去。”白绪云语气冷漠如寒铁,无形的威慑,让领头的不禁打鼓其来历。
领头的暗想可没有什么官爷路过,上面也没交代,想来是哪个阔家少爷,在家里学了点蛮横的,出来也跋扈惯了。
不过现在他也拿不定主意:“人被你们打死了,他们定然要去。”对四人使眼色,四人心领神会,也不多说,跟着去了。没了捆绑,走在前面很是嚣张。
跟着衙役前去衙门,路上不少人指指点点的。
别说这官,弋妧还是认识的,不就是之前北县的县令,没想到调来这,似乎更加胖了。春苓见他们来,走到弋妧旁:“小姐,刚我来报案,他们听了后让我在这等着。”
县令看着下面乌泱泱一群人,惊堂木一敲,问:“谁杀了赵五?”
有宝软糯开口:“没有人杀哦,是他自己吃撑的。”
有宝这开口,让县令想到了几年前的女娃娃,在他官涯中,没有像那丫头能说的,一个个都是胆小的话说不灵清,看见这小子又想到了那时候,这次他可不能被他着了道。
“放肆,自己怎么可能吃撑死过去!”县令眦目,断然不相信他说的。
四个壮汉跪下,一人道:“回大人,小的看见赵五被他们吊着,口吐白沫,定是他们下毒了,如此歹毒之人,定要斩首示众。”
外看戏的百姓,一阵唏嘘,却没人开口说,只是默默看着,似见惯了如此。
县令一听,问仵作何在。师爷小声说了句,县令只能等着,又见下面六人没下跪,脸上难看:“见了本官为何不跪!”
白绪云与弋妧未动,其余人也都站着。
师爷一眼神,那些捕快上前要压他们跪下,选了草乌这个年纪大的先,准备给草乌踢一脚窝,弋妧抬脚将人踢了老远,敢动她的人。
那捕快诶呦了一声,晕了过去。
还没人敢在衙门里动手的,县令横眉嗔目,指着他们,嘴里反复:“反了!反了!”随即就要给他们定罪。
这时仵作上前,表示的确是有迷药,分量不少,又因倒挂惊吓,食物堵住了嘴鼻窒息而死。
县令一听了然,拿起那令牌就要定死罪。
“你们就是这样判案的?”白绪云冷目灼灼看着上面,脸沉如水。
无形的压力压在县令身上,刚刚那幕就让他没了威严,他顶着压力,不看白绪云,“你们目无官府,又做出伤天害理之事,还有什么不好判的!”
“他们才是下毒之人,我们不过路过,又不认识他们,为何要毒杀他们?”
县令倒是被一问,一顿:“平白无故杀了人,所以你们更有罪!他们开了客栈多年,也没见的有事,为何你们一来就出了事?”
师爷在他耳边说了句,县令也没工夫听白绪云讲,直接道:“将几人关进大牢,择日问斩。”
在四个大汉高呼英明下,县令急忙忙的就走了。
白绪云欲上前,弋妧拉了他。六人进了牢,男女各间。
白绪云见人走了问:“为何?”
“他们经常这么做,我来时就听路上人说了,他们迷晕抢钱,倘若有人报官,还是会判无罪,都是常事,那钱是跟县令分的。我虽不是多管闲事之人,可这事落到头上,扯不干净,不如来个大整顿,长兄觉得如何?”
白绪云也是同意:“如何做?”现在他就算说自己是将军之子也无用,没有人会信。
“我们断然不能动他们,动了反而事情弄得更糟,当然如若拿到什么证据提交于知府,便也方便许多,只是这知府…”
白绪云回想,这知府是与白将军有些交情,也认得他,这事也是好办。白绪云想着对策,只听链锁轻扣声,弋妧将门打开,笑道:“走吧,我可不想在这里过夜。”
还好牢头担心小孩子哭,想着在老妇那,能不吵闹些,将有宝与女眷关在一起。
白绪云起身,便与她出去。
弋妧脚下跟着一条小蛇,白绪云正要杀了它,弋妧立马阻止:“没事,它不会伤害我们,反而帮我们。”
二人大摇大摆的跟着小蛇出去,小蛇将他们带到门外,就又溜进去了。
听有人来了,白绪云抱起弋妧往另一边飞去,实在危险,白绪云将她放一安全地方:“你在这等我,我很快就来。”
弋妧点头,事情就让他去做。
白绪云到县令府内,就听那县令笑道:“这易公子出手就是大方。”
师爷道:“听他说做好了,我们还有!”
“什么我们,是我!”县令打了师爷一下,随后又看着金灿灿的银子傻笑。
师爷谄媚道:“姐夫说的对。”
外面来了一人,道:“大人,那几人包裹内,有一万两,赵二说只能给三千两。”
县令虽手里抱着金锭子,但眼里对这很是不满意,平日说好的对半。
那人小心说道:“那赵二的说,因赵五死了,就算是补偿他们的。”
县令猛地站起:“管他死活,又不是本大人杀的,之前说好的,一子也不能少,不然本官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是。”那人麻溜的出去。
“钱对半都不说什么,平日被他们打劫的人中,女的都供他们享乐,要不是你姐不同意,还有他们什么份!白捡了便宜不说,还要多拿,哼!”
师爷笑着应和道。
白绪云左等右等,县令好似准备抱着金子在书房榻下了,不能在多等,牢中会被发现,到时有宝他们必会被拷问。白绪云等差不多了,决定用武力打晕县令时,外有人跑来,敲了门。
县令四肢都在用力,硬生生没了力气,还好师爷在旁边扶他起来。
“大人,夫人听说你又得了笔钱,正往这来呢。”
县令慌忙的看着一床的金子,喘着气收拾:“快帮忙收拾,别让你姐看到了,不然连你的那份没了。”
有了师爷帮忙速度快了许多,县令看了没什么问题,连忙出去等人,他怕内出了名的。
屋内没人了,白绪云才进了屋,快速查找起来,找其他的难,但关于姓赵的有十几起案子,都是无罪,还有他在暗箱里找到一瓶东西,定然有问题,便拿走了。
白绪云快速与弋妧碰面,“他藏的好,只找到一证,不过钱挺多。”
弋妧指着绑在树上的马:“刚买的,来的时候顺便报了信,你快去快回。”
白绪云才知刚刚县令夫人就是弋妧让人传到她耳朵里,才让他有机可乘,随即上马扬程而去,不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