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牢狱安安静静,没人发现关押的两牢房空空如也,牢头再送他们进来时,全部看了眼后,没什么问题就不再查。
再次发现就是第二天,牢头慌忙的跑去,县令在睡梦中惊醒,命捕头去抓人。捕头还没出衙门,就见弋妧几人坐在对面馄饨摊上悠哉吃着早餐。
县令夫人随着县令一同,她想看看到底是何人能逃出牢狱。一看不要紧,就听县令要杀他们,她就反对,特别是看到弋妧的样貌,虽年纪小,可要是大了就不得了,养在身边多养眼,加上她女儿都及笄年纪了,还没人提亲。她拼命的咳嗽,在师爷耳边说了声,师爷听了一顿,她拍了下师爷后背,师爷对着县令耳边一阵说。县令看了眼他夫人又看了眼弋妧,嘴上说一堆,最后只是继续关押,没任何惩罚。
就这样除了弋妧,其余人又回牢中。
这时远远一个粉球跑来,一身亮粉长裙,手里提着卤鸭腿,五官普通,但白白嫩嫩的,看的出来给她养的很好,一嘴的油光,她见到弋妧,眼放光:“真好看,你叫什么?”
弋妧没回答,她欲将油手摸到弋妧身上,弋妧冷冷看了她一眼,她吓的将手收回,躲在了县令夫人身后。
县令夫人将其护在身后道:“我告诉你,你要不死,要不就下嫁我们家,可以说你的命是我家宝贝救的。”
“书房内有一箱金子。”
“你别给我转移…”夫人一听,一梗,狠狠的看向缩着脑袋的县令。
县令越是挡着,她越少肯定,刮了县令一眼,县令与师爷缩到一旁,她吼道:“是我来找,还是你们自己拿出?”
县令敦厚的身子没半点挪动,料她找不到。
弋妧将书房门打开,不一会搬出一小箱,打开金灿灿的金锭子。
县令夫人怒气上头,将金锭子拿起砸向县令,嘴里喊着:“让你藏,让你藏!”
县令被砸的反怒:“钱都你管着,我就不能留了!本官可是县令!”
县令夫人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竟然在我面前提身份,你可知你这官如何来的!之前你出了事,还好我存留下来的钱救了你,不然按你那样子花,还有什么钱!”说着坐地上放声哭,县令女儿也同她娘一起,一时间府上嚎嚎声。
弋妧堵着耳朵站一旁,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县令怕她们了。
这边还没哄好,下人说的话又听不见,急的县令大吼,反而母女俩哭的更响了。
县令一阵头疼,左右都哄不好,自己弄的满头大汗。
下人也在旁边急,好不容易安静了,正说着,一行兵涌了进来,将几人包围,县令吓得不敢动弹。
这时知府与白绪云一同进来,县令扬起笑,跪地行礼。
知府似看不见他,看着一地的金锭子,明显不是他这官位能得到的,严厉道:“给本官查!”不一会人分涌至各屋,很快找出了大量钱财。
知府看着这摆着的银子,眼底暗色越来越沉,可想贪了多少!
后面知府返还了钱,欲邀几人一起同行,当日便睡在知府府内。
春苓见白绪云来了,屋内说了声后,便在外等候。
白绪云跨进屋内,因是客房,没有里外屋,进门就见了床榻,弋妧坐与窗前吹着凉风,发丝柔顺的披在身后,薄衫遮的严严实实的,白绪云还是躲避视线。
弋妧好笑的看着他头掷一边,便故意站他眼下,淡淡地雅香钻入鼻尖,红晕从耳爬上脸颊,手往腰间欲掏什么,头一疼,往前扑了去,实实压在弋妧身上,头垂在她肩,那瓶落在地上霎时发出声,碎了一地。春苓匆匆进来,也不顾地上,忙上前扶起白绪云。
“将他放床上吧。”放榻上委屈了他个子。
二人放好后,春苓才快速收拾了碎渣,因夜里下了雨,脚底的雨水混着粉末已经拿不起,只有扫到了屋外花丛中。
弋妧细查他已经无事了,暗道为何还会晕倒?又或许两日一夜没睡的可能。
当晚弋妧带着春苓去睡他的客房。
次日,白绪云醒来,见陌生环境一脸茫然,连忙穿了鞋,开门出去,屋外路过的下人行礼正要走,他问道:“弋妧在哪?”
下人不知弋妧是谁,想必是昨日一同来的男子,那应该在旁屋,便指了一下,然后就去做自己的事了。
白绪云敲门,是春苓开的,他警惕问道:“你是谁?弋妧可在?”
春苓摸不着头脑,不明白:“少爷我是春苓啊!”
白绪云还是不认识的神色。
春苓想着昨日他晕倒了,可能有这关系:“小姐还没醒,少爷稍会再来。”
“我们现在在哪?”
春苓疑惑的看着他,但嘴里还是回答道:“中州城。”
白绪云喃喃自语‘还好’。春苓更是不明白,但白绪云这样定然会吵到弋妧,便要寻个好让他先回去。
弋妧还是被吵醒了,她整理一番,让人进来。
还打着哈欠的弋妧,睡眼惺忪的她看着眼前的白绪云:“你又犯病了?”指的是失忆。
又是一查,什么毛病也没有,可白绪云这样子根本不能与人多接触,一下就能看的出来。
“一会我们走的时候,见到人少说话。”
白绪云慎重的点头。
知府大人热情挽留几人在住几天,弋妧说一句,白绪云点头表示也是这意思,知府也不好挽留。
弋妧不知白绪云什么时候会再次醒来,这两次也没有征兆,上次是因为施针了,她准备夜里在为他施一次。
只是这次,白绪云有些抗拒,不愿再让她施针,弋妧只能罢了。
直到到京城的前一晚,弋妧躺下心想明日就要回京了,就算不治好,回京也是一样要治,还不如她动个手。想着就偷偷进了白绪云屋内。
白绪云睡的沉,丝毫没觉得有人进入,弋妧点了他睡穴后,点了灯……
第二日,白绪云醒来神色不大好,自己又在陌生地方醒来,而且忘记了自己如何来,所有的记忆似乎沉于深海处,抽丝都剥不上来。
有宝敲门问:“醒了吗?”
白绪云打开门,有宝一看,眉眼弯弯:“大哥哥早!”他能感觉到白绪云是原那个。
有宝拉着白绪云到弋妧门前敲门:“姐姐,大哥哥又回来了!”
房门开启,弋妧早已收拾妥当,今日就要到京城了,早早准备。
弋妧伸手,白绪云不解的也伸手,她搭在他手上,半晌点头道:“没事了,至于你会不会再次失忆就无法知道了。”
“我一点印象也没有。”白绪云沉吟道。
弋妧为了妥善起见,又让草乌看看。
草乌也是说了一样的话。
这事便只能放放。
不久后,一行人到了京门口。
守卫目不转睛的看着白绪云,确认自己未看错,还拉来了另一守卫,在点头下,也未拦住让白绪云一行人直接进了京。
白绪云出现在京城引起轰动,主要是人都死了不久,如今一模一样的人出现在京城,难免猜忌。
将军府也得了消息,看越来越近,若灵有些激动,紧紧握着刚赶回来白将军的手。
“是绪云回来了!我就说死要见尸,我的绪云活着回来了!”说着扯掉了头上的白花。
“是回来了!”白将军也叹道,眼却直直盯着远处马儿上的人儿。
白绪云翻身下马,见二老因自己憔悴万分,便下跪请罪:“孩儿不孝,让爹娘担心了。”
“快起来,让娘好好看看你!”若灵上下看,轻摸他的手臂,碰到那一刻,相信自己的儿子回来了!又流下泪来。
弋妧下来便见到此景,白雾月看见便说教道:“妧妧,你怎跑出去,不知娘为了担心受怕,后又因哥哥之事,还病了几日。”
若灵也看向弋妧,眉眼皆是因她私自出去的不满:“妧妧,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你让我下去后如何有脸见你娘亲。”说罢又细细端详她,没问题才安心,拿着手绢抹泪。
“让娘担忧了。”
“你下次再敢如此,别怪娘家法斥候,如今看似太平,可人心谁知。”若灵见她无事,便开始放心数落起来。
这时有宝跑下来,直直抱着若灵,拦截了她对弋妧怒火:“姨姨!”
若灵还未发火,见有宝,知他小,说了也无用,便抱起心疼道:“我的有宝,乱跑出去,你姐姐跑了,你也跑!发现有宝是不是胖了,也高了点。”
有宝嘻嘻笑道:“大哥哥与姐姐带我吃了好多好吃的,当然我吃的时候也想姨姨和月姐姐,还有白伯伯。有宝出去可是有写信的!姨姨可看?”
“看了,就是看了才生气!”说着捏他小脸解气。
白将军见一家人和和睦睦,笑道:“好了,先进府再说,外面天热。”
弋妧道:“之前与娘说的,去北县接人回京,需临时暂住将军府,后再安排到外去。”草乌在哪都不安全,不如与刘妈先住将军府,只是将军府她也寄人篱下,不是万全法子,也不可能一辈子都在这。
若灵知老人家对她好,道:“去外干嘛,将军府地大,不差再加两人的,在外也不放心。”
都在说着,也没见人影,怕还在车上,对着车内说道:“老人家别怕,下来便是。”
春苓上前掀帘子,刘妈扶着草乌下车,草乌站稳有些胆怯,毕竟是官家,她一乡下妇人哪见过如此阵仗,个个华丽,连丫鬟都能比的上镇里那些小姐们,这门也是如此高大。草乌又见白将军与若灵忙跪下,话还未出,若灵不嫌弃的扶起草乌,刘妈也顺势起。
“老人家不必如此,要说还是我们的不是,多亏了当年您救了弋妧一命,这礼不应当啊!”
“不过是天寒地冻,弋小姐又年小,我又是失去子女的人,不忍心啊!”草乌道。
“老人家,我们进去吧。”若灵也明白她孤身一人,亲自扶她进去。
府中大的让草乌看不过来,草乌停顿之处,若灵一一说道。只是府中的白布还未撤去,门外虽已去,府中还挂着白灯笼,得知白绪云归来,还来不及撤,堂厅也才刚撤完,众人就此坐下。下人上了上好的冷茶。
“这竟凉水泡的,怪好喝的!”草乌喝了口咂咂嘴,一次又喝完了,笑道。
“这茶需凉水泡才别有滋味,热水倒是普通了。”若灵道。
吟竹在若灵耳边说了话,若灵笑道:“也不知老人家叫什么?”
“姓王,都叫我王寡妇。”草乌直言道。
若灵笑道:“那就叫王婆,可好?”
草乌点头连说几个好。
“王婆年纪大了,我就不让您一直陪着了,下人们都备好了房,西处客房,也与妧妧院近,可好?”
草乌亦是点头。
若灵让吟竹带草乌与刘妈去。又让人带有宝下去,有宝走时还说不可骂弋妧,见大家都点头,才跟人走。
人走后,若灵脸色骤变,对着弋妧与白绪云问道:“说吧,怎么回事?”
白绪云先一步,想着自己先说明,后如果娘亲对弋妧发火也会收敛些:“坠崖时本我想我会死,多亏了弋妧救了我。”
白雾月之前听白绪云坠崖身亡,伤心欲绝,认为自己还是没法改变命运,一度想放弃,可又见爹娘尚在,便强忍。没想弋妧救了他,不管弋妧有意无意,可这事是真,也对她的恨又少了一分。
弋妧要是知道平日如何对白雾月顺着,也抵不过救她亲人消恨意的快。
若灵还以为二人是回来时碰到的,没想她竟救了白绪云,听白将军说那悬崖掉下去必死,后来派了不少人去找。弋妧如何救,若灵疑问,如何想都觉得不可思议,还是说冥冥之中注定。
至于如何救,白绪云也不知细节,有记忆是在那一对老人家开始的,而后断断续续,弋妧与他说他头之前受伤失忆,如今已经痊愈了。
“我本到北县的,可心终归不踏实,战我亦未见过,便想到高处看爹、长兄与多北打战,也能让有宝担当起保家卫国的责任。却发现长兄不在,那时想长兄不可能丢下爹的。我站的高,发现长兄落崖,蓬飞晕倒,我想长兄要是有事,爹娘姐姐必会伤心难过,我便寻了远路下去,平日里都不敢如此,许是长兄在下面给我安心与勇气,长兄命大只是挂在树枝上。后又遇到一个老人家,便在他帮助下,长兄醒了过来。”她说的轻巧,至于真假也只有她与有宝知道。
没提春苓,故而让听的人潜意识认为春苓也在。
说的真要推敲,站不住脚,但没人再问下去。
“蓬飞可是你治了的?”白将军问出疑问,那日战胜,见蓬飞被包扎上药躺在悬崖不远处。
“嗯呢,刚好带着药,再不治疗便会丢了性命。”
“难怪!”白将军说完便沉默了。
“而后回来到北县,办好了事,便回京了。”弋妧继续道。
除弋妧外,都被她的说辞震撼到,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带着有宝下悬崖,夜里又该如何,下去不得一两天,二人吃何物?虽有春苓在,可她也是娇贵小姐,难能受得住风沙吹,还将白绪云完好无损的送回来,有何理由怪她!里面的苦轻描淡写的,又有谁知!将军府又欠人家一条命!都说弋妧攀上将军府是运气好,可他们却认为弋妧才是他们的福气!
蓬飞接到消息急赶将军府内,见白绪云站在那,上前抱住,沉默无尽话语。
“我没事,你怎样?”他记得他坠崖时的情景。
“没事了,多亏有人救我一命,太医说晚一步我就完了!”蓬飞松手站那隔着衣服摸了下已是疤痕的后背。
“那就好,是弋妧救了你,亦救了我。”
蓬飞看着瘦小的弋妧,一时觉得她身后有金光,真是菩萨显灵了!
“虽男儿膝下有黄金,但这一跪是谢弋小姐救命之恩。”蓬飞成心下跪,既是谢救他亦是救白绪云。
弋妧见他跪没加阻拦,一他也不可能当着一会人的面扶起他,二如若不让他跪,怕他加之难受不安。索性先跪,她不在他正前方便可,随后扶起他。
只是蓬飞死性子,弋妧往左一步,他膝盖往左移。
好吧!就挨了这一跪!
一家人又说些关心身子的话,便散了让他们快去修整一番,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