弋妧回院,如兰早早在院外等,见她来道:“小姐可回来了!出门都不带奴婢,奴婢也想出去!”如兰跟在她身后进院中。
“有机会带你出去逛逛,知你在府里闷。”弋妧道。
“小姐,最好了!”如兰笑道,又道:“今日府中有一事,怕小姐还不知晓!”如兰将早已准备的瓜果小食拼盘备齐与旁桌上。
“何事?”弋妧叉了块瓜问道。
“工部尚书之女听闻少爷去了,那真是哭的比大小姐还伤心,不顾尚书大人的阻拦执意要与少爷成婚。夫人任是不同意。硬是让夫人成全,会好好替少爷照顾公婆。夫人说没必要毁了自己一生,晚年必后悔当初选择。所这事便就此罢了!如今少爷回来,又不知如何。”
这林文华不会被人夺舍了吧,如此真爱?连自己亲生父母都不顾,来他人府上任劳任怨做寡妇?还愿意冥婚!脑子有多少泡才能想出这一出。之前见她也是体面人,根本不会做出这种玩笑事,拿自己的一生来赌。
如兰又道:“还有一事,就是国子监丞张大人来府上几次,还有玉大人也是,都是来一会便走,倒是奇怪。按时日算,不出两日还会来。”
张大人?是叫张子初的,她记得。玉生来府是因为白雾月吧。张子初来有些说不过去,国子监与将军府毫无联系。
而后,奇了怪了,两人再也未出现,也就林文华上门来。
京城皆知弋妧为救兄长,孤身将人从万丈悬崖下救回,都为这事议论,越传越夸张。
文昌帝为死去的白绪云封的封号,如今他活着了也不再收回,加之这战也胜了,本该嘉赏。玉生深得龙心,只是升官不宜快,文昌帝许明年给他封官。七殿下也记大功,有人受赏有人愁。皇后与容贵妃各自寝宫与各自儿子发怒,皆说没个自觉主动揽了这事,不然就是他们的大功。皆是贪生怕死的,是可与白将军一同作战,这如何作战,便是在军营里等消息。而不是单枪匹马的冲进多北部落,杀首级,镇多北!这事他们干不出。便各自安慰母亲,说文昌帝本就不喜七皇子,记大功又如何,朝堂之上只有两派,何来他淳于濯锦一派!
第二日,将军府迎来林尚书一家,本要出去的白将军也折返前厅。
四位长辈互相寒暄一番。
“不知林大人来为何事?”白将军心里有预感是为林文华之事,毕竟带着林文华来的。
“也不怕将军笑话,我这不孝女前几日做了那等子事,弄得人尽皆知,怕是不好嫁人了。”林尚书看着白雾月旁坐着的林文华低着头那样,恨不得上去打两巴掌,怎养出个不知羞耻的东西来。
“那林大人的意思是?”白将军手挡在若灵面前,示意稍安勿躁。
林尚书道:“我这老脸也不要了,便直说了,想让绪云娶了文华。就可断了这流言,再说我们两家也算门当户对了。”
白绪云与弋妧刚进来,便听到这句。弋妧斜眸皆是打趣,白绪云眼底骤沉,面色冰冷。
“我不同意。”
正厅几人皆往向外,林尚书蹙眉:“绪云啊,你就为文华着想,她如今为了你,名节已损,也没人敢要她了!你们不是从小玩到大的,文华如何你们皆知,样貌出色,通文知理,多少贵胤相争。”他言语中逼迫白绪云必须娶林文华。
极少动怒的白绪云阴沉着脸,神色紧绷,眸若寒冰,目光移动到林文华身上:“我不会娶你。”
林文华还想着自己爹这样说了,她如何都可以进将军府,没想他竟说不会娶她,那她该怎么办,外面都知道自己喜欢他,她急忙道:“我哪里不好?我可以改,绪云我从小便爱上你,那时知道你去了,我多想陪你一同去了!可又想你定会担心爹娘,我自愿进将军府为你照顾二老。”随后她满眼爱意又卑微哭腔说道:“我也不求名分,只求在你身旁。”
白雾月这世提前与林文华交友,就是前世林文华真的为白绪云守寡,她觉得如此一个好姑娘埋没了半辈子,想着提前为二人相识,倘若对眼上了,也能成为伴侣。看不上了,亦能让林文华死了心。
林尚书听了恨不成声,快忘了这是将军府,起身要去打林文华,林夫人连忙将她拉在身后:“老爷息怒。”
林尚书见白将军也来拦,回神想这是哪,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那没落下的手直直打在自己大腿上,又指着林夫人:“都是你惯的!好好一个姑娘!唉!”
“我白绪云一生只娶一人,更不会有妾室。”白绪云嚷声道。
如若是以往的白雾月,她必回恳求他娶了林文华,可这世有若灵的灌输,她觉得一生一世一双人才是好归宿,与自己喜欢的人和喜欢自己的人在一起,那便是美好,倘若是为了世俗眼光而绑在一起,那和那些守寡有何不同?为了一个男人争宠,为了得到关注拼命的生娃来巩固自己,这是何苦?所以她便坐那,一句也未吭声。
弋妧也是这一番理论,对白绪云没有被旧俗染指,不为男性隐在的恶根本性所迷惑而感到欣慰,望他能坚持自己的原则。
“不!绪云那你娶我!娶我好不好。”林文华没有撕心裂肺的喊,而是被林夫人扶着,面含着泪,希冀地望着,期待他说一句,娶她,她什么都可以做。
然而她失望了。
白绪云淡漠扫过林文华,转过视线望向林尚书:“林大人,此事恕难从命。”
林尚书看这事都成这样了,十分气愤:“这桩婚事,你不答应也得答应,否则我决不罢休。”
白将军掷地有声:“林大人如此强硬,只会害了文华。”
若灵也点头:“是啊,文华这孩子我也从她小看到大,喜欢得紧,可没必要硬把人推一起,硬要绪云娶了她,只会适得其反,绪云会更加不喜,今日这事我看我们当没发生就算了。”
林文华一直摇头,她不要这样的结局。
“等婚结了,不就有感情了,哪个不是父母之命的,都是婚后才互喜。将军你便答应就行。”林尚书没有退让可言。
“绪云的意思便是我的意思。”白将军拒绝了。
林夫人见林尚书语塞,转向若灵:“白夫人对文华的喜爱我也看在眼里,只是这事关文华清白,女孩子家最重要的就是清白,不清不楚地何人敢要!”
若灵烦闷,感觉越讲越不拎清,清白是在这个年代固然重要,可孤寡一生就是好的?与不爱的人琴瑟不和是好?
林夫人又道:“哪有什么爱不爱的!再说男子三妻四妾是在正常不过的,文华进将军府后,绪云要多少妾室都不会过问。日子不就是二人多磨合。”
白绪云觉得无理取闹,都说了只娶一人:“我只娶自己心爱之人为妻,一生便只有她一人,如同爹与娘一般。”
“绪云话不可说的太满,你爹娘只是独树一帜,到时候你便会身不由己,总会娶自己不喜欢的,还不如娶个知根知底的要好。”林尚书当知哪个不是为了利益用女儿来当做物品交换,他执意要将军府,第一是因林文华大闹,第二是觉得能进将军府,林文华也算有好归宿,白绪云什么样的人,他心里清楚,比那些个官宦子弟好太多,家中也无子弟争夺,偌大的将军府便就他一人的,又是圣上钦点平北将军,前途无量。最重要的是,如果联姻了,将军府便要站在丞相这边,丞相到时候说不定还会给他升官。
便是这个想法才来的,至于能不能成,也看将军府的态度。
“婚姻是关乎终身幸福的大事,岂能随意撮合,将就过?”若灵不赞同,受过良好教育的她,实在没法逼迫自己的儿子,其他人她管不着,可这是她的儿子,她还是有权利去争取他想要的爱情。
“那你们说文华怎么办!”林尚书双手摊开,将问题抛给他们。
“我觉得这事也不是没有回头之路。清白是他人定的,那就用悠悠众口化解再不过的。”弋妧在众人沉静之后开口。
他们都想着如何让林文华好嫁出去而愁,还不如让他人改变对她的看法,既能保全清白又能彰显她的品性。
“那如何化解?”林夫人问道。
“这个我自有法子,只是需贵府拿出些银两也好办事,毕竟这要不少人。”弋妧说完,林夫人方要说,弋妧又道:“这钱也不多,对文华只有好没有坏,也就一千两罢了。”
林尚书睁着老眼,这还不多,一千两啊!
“你什么法子,哪需要这么多钱!你和我说,我自己去弄。”
“这法子和林大人说了没用,我自有我的方法。林大人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了,托人办事不给甜头,下面谁为你办事!人越多,传的越快,难道林大人不想快点了结此事?”弋妧道。
“那这钱也不能都林家出,文华被说也有你们的份!”林尚书完全倒打一耙,在他看来白绪云娶了,什么事情都没有了,还要什么一千两。
“既然如此两千两!”
“你坐地涨价啊!”
“这是原价,本就不关我们家的事,还想着对半算了,林大人这样说,那都拿了算了。”
“一千两给她!”林尚书咬着牙说道,让林夫人给钱。
林夫人搜身半天也只有两百两,放桌上:“这两百两先给,剩下的一会让人送来,这事弋小姐要是没办好,文华必须嫁给白绪云。”
“行!”弋妧爽快的答应。
若灵还要说什么,白绪云眼神阻止。
林尚书一家也不再候着了,直接就离开了。走的时候林文华还不依,林尚书直接拽着她走的。
没多久送来了剩下的八百两,弋妧留了一百两,剩余钱都给了白绪云。
“你的精神损失费!”
白绪云没有接,弋妧塞进他怀里。
“妧妧,这些钱不是要拿去办事的吗?”若灵见她大部分都给了白绪云。
“根本不需要那么多,长兄平白无故的也被人冠上,这损失用这点钱算便宜他们了。”弋妧折好一百两银票入荷包。
“那不管如何一百两怕是不够吧!”白将军道。
“爹可听过三人成虎。”
只要几人听者便能信以为真。
“话有理,可法子呢?”
弋妧勾唇一笑:“等着看吧。”
才第二日,外面都在传,说林文华幼时与白绪云玩输了,在众人写的纸条中抽取一张。如若白绪云出了意外,她便要照顾他的家人。本以为是个玩笑话,大家笑笑便抛在脑后,未料她认真履行,甘愿受罚,将此事放在心上。
如此看来林文华是蕙心纨质,言行信果,天人共鉴。不少人都夸林文华,都忘了之前讨论她放浪形骸之类的话。一时皆拿林文华为标杆,不少孩子都会拿她来说一番,掀起一阵风气。一连宫里也听说,文昌帝还提过一嘴。林尚书连连笑的合不拢嘴,觉的一千两值了。
……
北县。
“老爷,这样奴家可不依。”穿着暴露的女子趴在肥胖的中年男子身上。
“我的小心肝,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啊。”手却不老实,摸到后一脸满足,色眯眯的盯着女子。
“叩叩叩。”
里面的嬉笑声越来越大,敲门的人胆战心惊,又敲了一遍,外面那人可等不起。
“老爷。”
男子衣衫不整的开门:“敲敲敲,没看到老子办正事!”
“老爷,易公子在外等候着。”下人也不想,可如果这事没办好,他肯定会被打。
那中年男子,将衣服快速拉穿戴整齐。
“老爷,你不陪人家了吗?”女子娇滴滴声从屋内响起。
“乖,等我回来。”中年男子安抚屋内女子匆匆离去。
中年男子快步到堂厅。
“于县令让我好等。”男子见他来了,喝了口茶说道。
“有些喝多了,来迟了。”于县令因走的急,加上男子的话,让他一直再擦额头上的汗,发出的汗味让男子有些厌恶。
“可有消息?”
“我让人看着,只要有一只出现,便打下来……”于县令被看的毛骨悚然,擦汗的动作都慢了许多,知道自己说的废话让男子不开心,简洁明了说道:“还没。”
“放吧。”
“啊?”这消息还未收到,要是放早了,这事没做好,到时候会变成无法挽回的地步。
“差不多时间了,放。”
“是是是。”反正只要他完成任务,他们便会给他加官,到时候有无数的美女,管他的平民百姓。
易公子起身,于县令在后面恭敬的跟着送出,易公子突然停下,于县令为了不撞上他,因肥胖身子不协调,向后倒,还好底下有下人垫着,没在滚远了。
于县令在下人拉扯中,起了身,带喘息道:“易公子还有事?”
“办好了会更多。”易公子拿了叠银票,往他身上扔。
于县令两眼放光,忙点头:“我肯定完成好。”
送走了易公子,于县令将钱放入怀里,与得力下人说了声,美滋滋的去找美人,这走在半路上,被人拦截。
“老爷。”
“又怎么了?”
“老爷上面来人了。”
“这怎么会突然来,来的有谁?”他还没放呢,应该不是关于他的。
“太守。”
“有说什么事?”
“还没,小的就来找老爷。”
太守做在主位上,于县令刚干透的衣裳又因急的走湿了,还好深色看不大出来。
“见过太守。”于县令跪下请安。
“起来吧。”
“不知太守大驾光临有何事?”
“接到消息,说北县要严格查百姓的吃住情况,不得有误。”
“这,下官愚钝,这如何查?”
“上面说特别是水源一带,别让人下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如果北县百姓有什么问题本官拿你是问。”
太守的话让于县令大汗淋漓,点着头表示知道。
“能问问这是哪位大人下的命令吗?”
“这不是你管的事,小心你的脑袋。”
“是是是。”
你说这事巧了,都凑到一天,一个让他做,一个不让他做,都是要命的活。
于县令在太守走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老爷你说这如何是好?”
“你问我,我问谁?”于县令拍了他脑瓜一下。
“要不要问问易公子?”
“还不去问。”
“是,小的这就去。”
下人很快回来。
“易公子如何说?”于县令这事没弄清楚,抱着美人也不是滋味。
“说,可以往河流上端一点的村庄开始,如果那里开始了,到这也差不多,老爷也不用担心。”
“行,就这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