弋妧让春苓与族长留在昌都,将家园建好,没钱让春苓找十娘要,随后就离开了。不是她不想见白严与若灵,怕的是二人哭诉她,这事还没办好呢,来回几次,着实她还是受不了家人如此。
当即就骑上马,策马疾驰,趁城门关闭前出了昌都。
弋妧想着他两个月前就出发了,那还没到代叟岛,最快也才到南方,她放弃了马。
月朗星稀,孩子指着一朝影落婵娟,山中鸟雀群飞啼:“娘,我看见仙女姐姐了!”
妇女蹙眉望着漆黑深山,拉着孩童边说边往屋内走:“胡说什么,快进去。”
只听门被栓上声。
弋妧无须休息,只是身边的鸟儿叽喳叫不停,不得让她加快速度。
一日两夜的飞行,她不乱丝毫,抵达南方,原南陵境内。
国土辽阔,总有管不周到的地方,正骑着马儿的弋妧,被一男子拦了去路,男子手中扇子一展,那三角眼色眯眯的看着她:“小娘子长得如此标致,跟本少爷回府吧!”
弋妧没理他,她骑着马,路两侧已经站满了看热闹的人。那男子每看一次弋妧的脸,都倒吸一口,眼跟长在她身一般,下人牵来了马儿,都未发觉。
下人唤道:“少爷,马!马!”
男子被吓了一跳,推了他一把,翻身上了马,追了上去。
“小娘子从哪来?这儿可是来寻亲戚的?找人的话,本少爷可是在行,在这峰林城,还没本少不知道的!”
弋妧连眼神也没给他,在人群中快速看着是否有白绪云身影,当然二楼的窗户也没放过。
男子见她不理,更是来了兴头:“小野猫,怎么不说话?跟了本少爷,这峰林城都是你的了,还寻什么亲!”
弋妧既烦又恶心,她手一挥缰绳一拉,飞奔而去。男子要跟上,可马不知道怎么回事,病恹恹的,刚刚还好好的,气得他用马鞭抽了它一下,马儿应激,将男子甩了出去,滚了长袍上都是灰,惹的众人哈哈大笑,下人指着他们:“都不许笑!”
其他人忍着笑,都散开了。
男子瞪圆了三角眼:“别管我,快去追啊!”还踹了准备背他的下人屁股,大吼道:“快去!”
下人没站稳,往前数十步,两手抻着地才起身,嘴里还应着声,往前跑。
男子大骂一句道:“反了!”
下人连忙转身往一处跑去。
“没给本少爷找到,你今天别回来了!”男子大吼道。
马蹄踏过青石板的路,发出沉闷有力的声响,在落日之下划过道道橘光,一直延伸到她身后……
月色夜阑珊,微风细雨夹着花草香,弋妧手空中一划,天然的气成隔绝了细雨。天灰蒙蒙的白亮,雾气低沉,看不清四周的路。
身下的马儿叫了两声,奔在小道上的马儿,从丛林中去。
弋妧拍了它的马头道:“春天到了,你也发春了?”
马儿叫了两声应道,尾巴开始摇摆。
弋妧无奈的扶着头,随它吧,一时半会也找不到人,周围也找不出第二匹马了。
弋妧飞身上树,告诉马儿解决完来着找她。马儿应两声便消失在雾中。
待大雾散去,就看见两匹马到她树下,她垂头一看,马儿有些熟悉,就听有人而来,身姿挺拔,依旧一袭玄衣,面色略微疲倦,他似乎感应到树上有人,抬头望去,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住了,想的人就在眼前,嘴上却不知如何开口。
弋妧从繁花树上一跃而下,少年接住了慕想的姑娘,抱的满怀,却隐忍着放开了手,看着半年不见越发脱俗冷艳,似如火中淬炼般,她还是她,多添了神秘。
“见你没事便好。”
“回去吧,别让爹娘担忧。”弋妧退了一步,二人恰似有过不去的鸿沟。
“你不回去吗?你不是说走了,会和我说?”少年目光灼热的落在她脸上。
“我答应过你,定会亲自与你说,至于去哪,随意而行。”弋妧翻身上马,语气间在赶人回去。
少年仰着头,眼神微微闪动了一下:“我陪你。”
她的眉梢带桃花,斜长的眸子流转,自成媚态:“你有你的家,有你要做的事,我亦是,不希望因为对方而放弃自己该有的生活节奏。如若是担心我走不与你说,这点你且放心,我弋妧是说到做到。”她拉起缰绳,将母马的头拉回。本来亲腻腻的两马,不舍的看着对方。
马还没走几步,远处来的不少人。
“少爷就在里头!”是那个下人的声音。
“快点,快点,别让人逃了。”
立时,将弋妧与白绪云团团围住。那少爷见白绪云身材高大,气质卓然,眉眼英俊仪态端方,哪哪都是自己比不上的,又护在弋妧跟前,越发看不惯白绪云,大手一挥:“男的给我打死,女的绑回府上。”
底下人齐齐应是,便抽出长刀,一步一步靠近二人。
白绪云护着弋妧,眸光深敛,下颚紧抿,浑身都被杀意裹挟着,却对她语气异常轻柔:“你坐在马上别下来,将眼睛闭上,听到任何声音别睁眼,很快就好。”
弋妧看着他那宽厚有力的肩膀,好似能够挡住一切风浪。她这次听他的,将眼睛闭上。
白绪云从马儿上抽出长剑,他一脚踹来者的胸口,身仰后躲过夹击而来的刀,长剑一挥,双双毙命,数十声的惨叫,浓郁的血腥味蔓延开来,那少爷看情况不对,放下狠话,撒腿就跑了。
白绪云低头见自己身上没血才放心,刚刚他尽量躲避血的喷出,他将剑上血擦拭干净,拉起两匹马的缰绳往外走去。看不见任何血腥才让弋妧睁开眼。
弋妧开口道:“走吧,差不多饭点了。”
白绪云神色一滞,连忙翻身上马跟随,眉眼间尽是笑意。
二人缓慢骑着,弋妧道:“你可想清楚了,跟着我可没出路,如若想回家,自行离开便是。爹娘那边我传个消息去。”
白绪云嘴角上扬,骑在后头,嗯了声。
这一游,就是十年。
二人若说进展如何,那是毫无进展,但一眼神一神情皆能明白对方心中所想。
白绪云得知她寻有宝转世,也不知自己能与她一同多久,一旦有宝找寻,她便要走了,这也是他任性与她一同走了十年。
每年都会写信寄昌都报保安。
白雾月的回信让他们断了继续的遨游,急切的往昌都赶。
还好离的不远,紧赶慢赶半月到达昌都,白雾月信里头说是若灵生了病有半年,可这时日越发严重,时不时嘟囔着要见白绪云与弋妧,至于什么病没说。白绪云猜想定是母亲故意如此,想让二人回去,但有担心是真。
马一停二人齐齐翻身而下,门外管事见二人,脸上难得的笑容:“少爷,二小姐!”看着二人,真是感叹郎才女貌,天生一对!更加的成熟,有着洒脱之感。
“娘如何?”白绪云问。
管事边走边说:“夫人这时日身子每况愈下,看了不少名医,连宫中太医也瞧过,都说不出何病,老爷近日有着退官的打算,想是陪着夫人。”
主院外站一及到他腰的孩子,白净的孩子睁着大眼看着前头走着的白绪云问道:“你就是舅舅?”
管事的笑道:“是世子。”
算是知道是白雾月的儿子,没想这么大了。
白雾月听到声出来,看着二人,眼眶杵着泪,眸色复杂,夹杂着太多思念埋怨……
“你们回来了,爹娘在屋里等你们。”白雾月尽量忍住,转身默默抹了泪,进屋内。
弋妧进屋,屋内的中药味也能得知若灵身子快不行了,白严坐床边小心喂着若灵吃苦的难以下咽的药汤,白严看也不看二人,板着脸喂完若灵。若灵虚弱一笑,就知他会这样,面上责怪,心里还是期望二人回来。
若灵擦拭嘴角,缓缓招手,弋妧与白绪云走上前。
若灵好生看了二人,笑道:“都成熟了,绪云反倒还白了些,是刚到吧,吃了没有?”话语间都没怪罪二人不辞而别。
白绪云跪在床前,垂着头,心里反复多变的话,到嘴边也说不出。
若灵想伸手扶他,可怎么也够不着,白严将她手拉回,对着白绪云吼道:“还不起来,还想你娘扶你起!”
白绪云起了身。
弋妧上前:“我为娘把一下脉。”
白严没有对弋妧表现不满,但疏离感她能感觉得到。白严让了位置,若灵笑着将手伸出,让弋妧把脉。
弋妧神力探了一圈,并未发现不妥,身子竟然是大好,这就奇怪了,她还是将一缕神力传入若灵体内,护住她的心脏。
若灵对着等结果的三人:“你们出去,我有话对妧妧讲。”
白严最听妻子的话,带着两孩子出去,顺带关了门。
“妧妧,你说吧,我自己的身体自己也明白,我撑的住,我还想看着你与绪云成婚生子呢。”若灵笑道。
弋妧没去纠正,她也不能保证若灵能不能撑过这一年,“身子没什么问题。”
若灵笑容一僵:“那为何我会……”
弋妧没答的上,她也不知。
若灵望着帘幔道:“许是我要回去了,我还是很喜欢这里,有夫君有孩子,还有你妧妧,只是你这婚不成,我回去也没法与弋然交代,我这最后一愿望就是你们二人的亲事。”若灵拉过弋妧的手:“妧妧不是每个人都有十年,他的心思你应该也知道,你与绪云都是我的孩子,私心还是希望你们两个在一起。”
弋妧不希望她将愿望寄托自己身上,道:“我也是要回去的。”
若灵侧头转向她:“你瞒的也太好了,我竟然没有发现,你是从哪穿来的?”
弋妧记得弋然留下书中有大概写到便答:“二十世纪前期。”其实书中内容还是与实际有些差距的,都是围绕男女主,故事背景含糊。
若灵抬手摸着她的头:“辛苦你了,若是女子回去,还不如在这好,不过离解放也近了。”
“我找到有宝就回去,只要看他平安就行。”
若灵苦笑:“我就知有宝出事了,那日在昌都都听到他的声音,我每日祈祷菩萨保佑你们二人,到底还是出事了。”
“他不会有事,这十年就为了找他。”
“你为了找有宝是对的,可不能耽误自己的一生……还有绪云的。”
弋妧道:“我已经与他说明了,我不会与他成婚的,是他执着。”
若灵若有所思点头:“不怪你。我这病是治不好了,哎,心中还是不舍,只你也是乱世来的,想法还是与这里不同。”又问:“我还有几日可活?”
“这还还不准,您本就身子无大碍。”
“我就怕我走了,原主就回来了,她定然会受不了这突然的一切,孩子夫君一时都有了,白白流逝了几十年,她有怨是正常的,若如她真的来了,你给我带句话……”……
弋妧打开了房门,外头站着四人齐齐看向她,白雾月问:“娘她是不是没事了?”
“娘唤你们进去。”
一切还是让她自己说吧。
弋妧离开了主院,管事的上前说门口有人找。
弋妧抬脚出了门外,一抹红袭来,她侧身躲过,弋轻随险些没站住脚,委屈的看着弋妧:“小妹,不是说一起游山玩水的,你这一去可是去了十年,一点消息也不给哥留。”
“我怎么听说你在昌都活的很是潇洒。”
弋轻随尴尬的摸摸鼻尖。
“你接下来如何打算?”
弋轻随随意一站,手枕着头靠在门框上,无所谓道:“还能如何,不如我们兄妹两撮合过一辈子算了。”
“你倒想得美。听十娘说你常去楼里。”
“不过是听曲,顺便看看美人儿,你哥我洁身自好,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啊!”
弋妧不想再说这事,严肃道:“娘当年尸首不见踪迹,这些年我也在找,你说会不会在南陵皇陵。”
“不可能,那老东西可不是痴情的种,绝对不可能。按老妖婆的气性,知道的定拉出鞭尸,断然不可能。”
“可娘的尸体不见,只能等白夫人死后才知。”
弋轻随哇了一声,左右看有没人,随后指着她道:“你也太没心没肺,好歹人家照顾你几年,诅咒人死,还好没人听见。”
“她快不行了,这是事实。”
“好好好,是事实,你也没必要这么绝,心里知道就好,嘴上说些好听的,你还在人屋檐下。”弋轻随瘪瘪嘴。
“我这不是和你在说事。”弋妧示意他跟上,她带着他准备去见若灵,不知道若灵知不知道有弋轻随的存在,若如不知道,见一面回去也好与弋然说,他过得很好。
弋妧带着弋轻随出现在院落中,刚好他们都出来,白严将门关上。白严不认识弋轻随,指着问:“这是?”
“这是弋轻随,亲哥。”弋妧道。
白严打量是与弋妧相像,点头:“是要进去?”
弋妧发现白严态度改观,想必是若灵说了不少,她应道。
白严打开了门,让二人进去,又吩咐道:“别太久,她刚喝了药。”
弋妧颔首,领着人进去。
若灵听见门再次开启,转头看着进来的人儿。见是弋妧欲要撑起身子坐起,弋妧快步上前,扶她靠在枕上。
“这公子容貌与妧妧相似,是何人?”若灵心中有一大胆想法,但还是问问为妙。
弋妧再次介绍弋轻随。
弋轻随行礼拜见长辈的礼数。若灵笑着让他起来:“轻随不出现,我都快忘了,弋然刚来时说过一句,可后面没提,一换几十年,我也都快忘了,这一见也是心满意足了。今晚就留在府上,一起吃个饭吧。”
“好。”弋轻随见了长辈,不再是吊儿郎当的模样,恢复了矜贵,“那先不打扰,灵姨休息了。”
这声‘灵姨’唤到了若灵的心坎,连连点头笑着说好道。
夜里灯笼高挂,如白昼,堂厅外十几个丫鬟端着菜依序往里放,空荡的红木桌霎时摆的满当当,人也都起了,上两桌。
若灵一侧,白雾月、淳于兖、弋妧,白严一侧,淳于濯锦、白绪云、弋青随。
若灵与白严开动,其余人跟着夹了起来,若灵还给淳于兖夹了菜:“这是姥姥今日做的,直到我们兖儿喜欢。”
淳于兖乖巧道:“谢谢姥姥。”随后放入嘴中,夸道:“好吃!”之前就想吃了,可若灵身体不好,就没再做了。
白雾月含着泪不敢看若灵,只能假意摸着淳于兖的头,偷偷抹泪。
若灵指着一盘,吩咐吟竹端起:“这盘是妧妧爱吃的,十年没做了不知道会不会生疏做的不好吃。”
弋妧夹了一口入口,笑道:“还是以前的味道,我很喜欢。”
“绪云,也有。”若灵看着弋轻随笑道:“不知道轻随爱吃什么,这姨也没准备周全。”她今日为了准备有些仓促了。
“灵姨还说准备不周全,这里都是我爱吃的,我刚上桌,还以为灵姨偷偷去打听过。”
若灵笑的更欢了:“你这孩子,喜欢多吃些,今日不吃撑不许走。”
“不用灵姨说,我都准备怎么打算的!”
弋轻随的话让若灵开怀,面色也红润许多。
一家人齐齐热热吃完了一顿。
弋妧回到院内,春苓也已经回来了,为弋妧更衣:“那村就在昌都东面,地方虽不大,但也宽敞,离昌都又近,来回也方便。这十年,村里已有百人居住,由族长们选出一个村长,管着人,看谁用了蛊毒,就拉出斩首示众,这权利也是官府给的。”
又道:“聂家早在圣女出事那回,便砍了头,因贪赃枉法,官越买越大,上头就等着这一下,断了他发财的梦,聂明远也因此受了牵连。”
春苓说着事,突然顿了一下,弋妧也看着她,春苓突然毛骨悚然,刚刚那话她为何要说?她不是早就传消息时就说过了!
弋妧发觉不对,立马穿上外衫,往主院飞去,就听白严在屋内喊着若灵的名字,下人们都乱了阵脚,管事的已经去请太医了。
随后白绪云也来了,两人进了屋内,弋妧神力入她体内,依旧无半点异常。
淳于濯锦抱着白雾月一得到消息,白雾月就等不及,淳于濯锦心疼她,从摄政王府立马飞身而来。
若灵在白严怀里,众人的视线下,身子慢慢变的透明。
弋妧明白自己为何寻不到弋然了。
白严哭的声大,看着怀里的妻子走了,也不给他留下身体来怀念,喊着她的名。
若灵半透明的手抬起试图抹去他脸上的泪,笑着看着他们最后一面,心满意足的走了。
那夜刹那灯火似乎被抽了魂,没了灯火,暗淡无光……
若灵的离去让白严白了发,他主动辞去了官,带着爱妻的遗物去往庄上,那是他们相识相爱的开始。
也是史上第一位女将军的出现——玉缨,那也是后话了。
白绪云身子也是疲惫,若灵的离去是一事,还有他也知道弋妧亦是如此。他每日昏昏沉沉浑浑噩噩,他不想那一日出现,这样混淆日子,也是不敢面对。
“你每日喝的酩酊大醉的,今日莫要喝了,陪我出去走走。”弋妧抢过他的酒杯。
白绪云晃了下身形,跟着她身后出了府。
二人不说一句在人群中走,一孩子撞上了白绪云,本就有些醉,身子要倒,弋妧快速扶住他,看着地上因自己撞人,很懂事的鞠躬道歉。抬起头时,弋妧灿然一笑,她找到了。
“小弟弟,你是谁家的?”
孩子正要说,身后走来一男子,看清是白绪云,道:“白兄青天白日就醉成这样,可是为伯母之事?人必有这劫,莫要顾前不顾后,说不得他日转世,还能相见。”
男子看着弋妧:“想必是二小姐吧,在下东里桓郎。”
弋妧颔首,便问:“这孩子是?”
“是在下犬子。”
白绪云也看清了孩子的面貌,那不就是有宝的样子,心中有想,便问:“夫人是?”
东里桓郎一笑:“是你见过的,聂兰。”
果真是她!
白绪云现在没有任何心思在身,脑中便是弋妧可能要走了。
……
“你要回去了,我舍不得你……”消散在凤尾森森,龙吟细细中。
“绪云,这里不是我想,如若你也能从中苏醒,应该能明白,亦能走出。”
“假假真真,是真是假又如何,梦里梦外,何不是一场虚无。”他低沉的声音仿佛穿过千山万水而至。
弋妧踮起脚尖,在他唇边轻轻点下,“我走了。”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已在手中悬浮盘枝刺红琉璃珠,缓缓神气注入,漫天金光四面而涌,世间一切停止,光愈发刺眼,笼罩着这个世间万物,直至化为一点,世间又恢复原样。
一切似乎不圆满,一切似乎又圆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