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教会医院)
“医生我女儿动了!她动了!”
陆陆续续的脚步声停至床前,冰冷的仪器声,消毒水味,手腕的疼痛感,无不刺激着床上的弋妧醒来。刺亮的光让她睁不开眼,她的眼珠不停地在眼皮下转动,拼命挣扎的想睁开,勉强睁开一点缝隙。
“妧妧!我的宝贝女儿!”旁边穿着旗袍体态丰盈,蓬松时髦的卷发的妇人哭喊着。
金发碧眼的德国医生护士检查完,确认身体一切正常后出了病房。
弋妧枯哑的喉咙发出水声,妇人听见后,十分不熟练的倒水。扶她起来,放在她嘴边。
弋妧本能的喝着,全身许久未动,有些僵硬,刚医生还说了适当做些康复运动。
喝了大半杯,弋妧想起面前妇人是自己的妈妈。
“妧妧,还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和姆妈说。”妇人略带哭腔:“你说你怎么这么傻,不过是个男人而已,要怎么的都有,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那白绪云个没良心的!都要与妧妧谈婚论嫁了,冒出一个不上台面的歌妓,勾了他的魂!”
弋妧看着面前的亲妈一身打扮,那金镯金戒指闪闪发亮。
妇人见弋妧盯着金手镯,以为她想要,将金手镯摘下,戴在弋妧手上:“妧妧太瘦了,胖了戴着好看!有福气!”
弋妧昏昏睡去,再次醒来时,红日染红整个房间,白色的被子异常的耀眼,床前却一片阴霾,亮与暗的对立。
“你醒了。”那人见她醒了,坐了下来,挡住了她面前的光辉,才让她看清了人,是白绪云。
她撑着身子起身,白绪云正要起身扶她,她率先说道:“不用。”
刚离椅子的身,又坐了下去,半空中的手,放回了腿上。
她还不至于身子弱的起不了身,余晖下的她似镀了层金光,那样的美好,但说出的话却是让他难受。
“你竟然能来去自如,是不是也能出去?”
出去哪?不就是出他们现在在的这个世界,这是真真实实的书中。
是不是依旧用琉璃珠就可以。
白绪云垂眸没有说话,影子已经拉的老长,短暂的光辉在二人沉默中悄然流逝,房内能看清人影,却看不清细碎表情。
他的沉默她能肯定,他有办法。
她要开口,就在这时,两人脑中响起“滴——”的声音,一瞬二人皆消失在病房。
寒风萧瑟,冬日的梧桐树早已虬枝光秃,在灯下傲然挺立,旁边洋房二楼的玻璃窗暖光四溢,能感受到里面温暖如春。
弋夫人挽着洋装晚礼服,手提着细高跟,敲响了弋妧的房门。
弋妧屋内喊着:“进来。”
弋夫人笑着把门打开,将高跟鞋放下,笑道:“你看看这礼服,之前定制的今才做好,不愧是外国设计师做的,妧妧你试试看,如若不合身还有时间去改改。”
弋妧穿上后衬托着她纤瘦高挑的身材,开叉的裙摆,再穿上细高跟,更显得玲珑有致。
弋夫人相当满意,但转移到弋妧颈间:“我记得,阿爸给你拍了一套珍珠宝石首饰,你戴上看看。”
弋妧拿出一红丝绒大盒,打开里面放着项链、耳饰戒指,她将其戴上,越发显得肌肤细腻润泽。
“姆妈如何?”弋妧站在镜中前比划。
弋夫人点头:“到时候再做个头发,我的女儿必定是全程的焦点,让那白绪云知道自己瞎了眼。”
“姆妈!我就只要绪云一人,其他人我才不稀罕。”弋妧嘟着嘴不喜。
弋夫人点了一下她脑袋:“死脑筋!那张家的就不好?人家哪不如白绪云。”
弋夫人知女儿倔脾气,不再说这事了,将视线移到下方,又道:“哦,对了,到时候琉璃袜也穿上。还有配上百货商场买的真皮夹……”
说了不少,听着大堂内的大钟,响了一下,明白很晚了。弋妧脱下衣服,弋夫人小心放好,见弋妧弄完躺下后,说了句晚安,关了灯,顺带关了门。
门一关,原闭着睡的弋妧,睁开了眼,刚刚那一切都不是她,就好像有个镜头,一旦镜头对到她这,她就不是她,反而是个演员,按照剧本在走。没了镜头,她又变回了自己,可以随心所欲,但前提是不影响剧情或出现在镜头内。这些迫使她,更快找到白绪云,问清琉璃珠的下落。
她没有一丝困意,穿好衣服,摸黑出了洋房,遇见刚好拉完可得黄包车,便上了车,说了白家的地址。
车夫一听是大人物,就拉的小心谨慎。
车就这样拉着,就在一处巷口,停着一辆道奇汽车,这辆车车牌她记得是白绪云的车,她让车夫停下。
车夫道:“小姐,这还没到地方呢?”
“就这里停吧。”
弋妧给他一块大洋,车夫擦了擦手,接过准备找钱,弋妧没理会起身就下了车,车夫还想找给她,见她走的急,就想着下次见到就不收了,他便继续去歌厅拉人去了。
弋妧合了合长大衣,往道奇车方向走去,就见白绪云坐在车内,她敲了一下窗,白绪云听见转头看去,正开摇下窗,巷口外走来江轻烟。
弋妧还未反应,眨眼瞬间,自己又回到了床上,依旧是出门前的样子。她暗骂一声,决定先睡再说。
晨曦下的薄雾渐渐散开,弋妧洗漱完,将窗推开,树上的鸟儿叽喳叫着。她下楼,管家笑着迎接:“小姐,先吃早餐吗?”
“我先出去锻炼,一会给我准备油条甜豆浆。”
管家恪尽职守应道,似乎没什么不妥。
一女佣正端着咖啡与淋了果酱的面包,管家让其换掉,上油条甜豆浆,女佣好奇一问:“这不是都这样吃,小姐之前不是还说,油条太油容易胖,这会怎么改了?”
管家蹙眉:“小姐的事那是你能揣测的,主人说什么就做什么。”
女佣垂头不语将东西换了下去。
弋妧在花园内稍做了锻炼,回到餐厅内坐下,拿起炸膨胀金黄酥脆的油条,浸泡香浓的豆浆内几秒,一口咬下,酥脆与香滑交织,甜浓淡咸互补了口感,吃的她很是满足,嘴角微微弯起。只听楼上开门走路声,旋即她手里的油条变成了面包,豆浆变成了浓郁的黑咖,嘴里刚还残留豆香也变成了嚼面包。而站在旁的女佣没发现不对,好似一切正常。
弋夫人与弋督军从楼上走下来。
“妧妧,早。”
餐桌上依旧弋督军看着今日报纸,弋夫人交代今日事情。电话铃声响起,弋妧起身走到客厅,拿起听筒顺势坐在沙发边。
对面响起好听的女声:“是妧妧吗?”
“嗯。”
“妧妧!我告诉你,昨日阿爸找哥哥谈了,今日得到消息,他同意了,而且一大早去百货买了钻戒,想必今晚舞会向你求婚!你不知道我有多激动,可是万分确认才给你打电话的!说你怎么谢我!”对面白悦兴奋努力压低的声音。
“不就那条项链,我这就打电话定。”
“谢谢嫂子!”白玥快压制不住了,对面似乎有人叫她,她对着弋妧道:“不说了,有人叫我。”就快速挂了电话。
一切都打扮好,天就暗了下来,弋妧穿着那日的夜里试过的一身,外披着皮草大衣,波浪大卷乌黑秀发,墨发红颜,高贵典雅。
三人坐上了车前往白家,门外站了不少人,是军阀或是商业大佬,见弋家的车停下,皆摩拳擦掌等着一见面如何留下好印象。
弋夫人与弋督军先下了车,弋妧的出场,让众人倒吸一口气,都说安城名媛内最是容貌的就属弋妧一人,且又是外国留学归来,莫不是白家定了婚,那门槛定给踩烂了。
舞厅内水晶吊灯熠熠生辉,外国乐队拉着提琴钢琴奏着乐,乐声飘至舞厅的每个角落。
白参谋与其太太立马上前迎接。
“恭喜督军,那事我们可是听说了。”
弋督军一笑:“这是还没谱呢!”
白参谋谄媚道:“不是板上钉钉的事!”有看向弋妧很是喜爱:“弋小姐越发漂亮,难怪绪云……”随后哈哈几声。
白玥见弋妧来,上前招呼,那乳白色的短蓬礼服映衬下清丽俏皮,短短的头发上带着钻石发箍,带着白色蕾丝手套的手挽着弋妧手臂上,甜甜的打了招呼,就拉着弋妧走了出来。
“还好我早到了,不然你又怪我没救你出来。”
弋妧拉长了雪颈四处望:“他怎么没出来?”
白玥也四处看:“哥哥下午就没回来,我还以为这时候回来了。”心里有个猜测,但怕弋妧不开心,便没说出。
大美人站着,就有不少人围了过来,说些奉承话,弋妧标准式微笑回应,时不时碰杯抿口酒,心里焦急的等着人儿。
白玥本就对着门口,见一人进来,慌张笑道:“妧妧我出去一下,你们先聊。”踩着高跟小跑出去,还时不时看看身后弋妧有没有转头。她将人拉到花园内,不喜道:“谁让你来的!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是你一个歌女能来的!”
此人就是江轻烟,高级的礼服穿在她身上,白玥不可否认的确很美,可再美连弋妧的一半都不及,有时候不明白男人不都喜欢美人,有个为你不顾一切的大美人在身边不选,选什么清纯小白兔!
白玥今日说死也不能放她进去,她认为弋妧有自己的高傲,根本不屑与歌女争。白玥就不是了,因为江轻烟的存在才使二人感情破裂,就是第三者,现在还有脸上门来,她内心只认定的大嫂就弋妧一人,江轻烟当个姨太太都不行。
“我本就不想来。”江轻烟知道自己来了也是被人当笑话,就没打算来,可耐不住白绪云的说辞祈求,她只能答应。现在不让她进,她也巴不得,反正自己也算是来了,没毁约。
江轻烟走出大门还没几步,一辆车停在她身旁。最后还是与白绪云一同进入舞厅内,所有人都噤了声,有的还偷偷看了眼弋妧。白绪云跟歌女的事,安城谁不知道,只是都不说罢了。
弋妧眼中的妒恨压都压不住,她上前不看江轻烟,挽着他的手:“你去哪了?”刚刚她是看见了江轻烟一人来,白玥那模样一看就有问题。
他眉眼冷峻,抽出了手:“你没必要知道。”便拉起江轻烟的手越过弋妧。
舞厅内的安静,让本在屋内谈事的四人走了出来,白参谋就见自己儿子拉着一女子的手走了,一看就不是弋妧。又想弋督军在旁,默默擦了把额没有的汗。弋督军没怪罪他笑道:“你去忙吧。”
那笑容里的危险,更是让没有汗的白参谋热了出来,他心里一疙瘩,面上尴尬笑道歉,连忙去追那二人。
舞厅内,又恢复原处,没人谈论刚刚的事,好似不曾发生。
弋夫人拍了拍弋妧的手表示安抚,刚刚弋夫妇二人在里面谈时,又谈到婚约之事,白参谋打包票没问题,一出来就看见那样。要不是弋妧喜欢白绪云,这时候早就走人了。
不一会,舞厅灯一灭,射灯齐聚于二楼凸出的半圆檐台上,白绪云从黑暗中走到了光束下,面前有立着的麦克风。
所有人都等着他下一步动作。
白玥不知哪里钻到弋妧旁边,对着弋妧一笑。
“今天,我白绪云要向心爱的姑娘求婚!”话都还没说完,在场所有人都热烈鼓着,一些少爷小姐在起哄,纷纷看向弋妧。
而一支光束恰巧也移到她这,白玥向左移了一步,出了这光圈内,笑的异常灿烂。
白绪云下了楼梯,在众人的注视下越过了弋妧,停在弋妧身后的江轻烟跟前:“轻烟嫁给我好吗?”
本心里难受的江轻烟眼眶的泪还来不及收,嘴角的笑意又那么明显,好在白绪云已经为她戴上了戒指并搂入怀里。
弋妧看着相抱的两人,走了过去,已经丢失的脸面看来都不及白绪云的背叛,吼道:“白绪云你可记得你的海誓山盟,就一个千人枕的歌女你宝贵!你要护着那你就一辈子护着,我看你能护多久!你别忘了你的一切是谁给的!”红着眼的弋妧不听白绪云说,直接踩着高跟出去了。
弋督军与弋夫人深深看了白绪云一眼,就跟着出去了。督军都走了,一些要讨好督军的人,暗骂一声,说了个借口就走了,一时间舞厅只剩下白家的亲友。
白参谋还碍于面子,笑的很吃劲,都是出来混的哪能不知道,在一会儿,厅里就剩四人,白参谋当即咬牙一巴掌打倒白绪云,文弱书生扛不下这一下。江轻烟立马抱住他,小心的抚摸白绪云的脸。白参谋越看越来劲,一脚踹在白绪云身上,江轻烟实实为他挡下这一脚。
“啊——”
“轻烟!”白绪云满眼心疼,对白参谋的恨溢满,就要为了江轻烟拼命,江轻烟看出了他的想法,拉住了他,默默摇头。
白参谋叫佣人将江轻烟扔出去,又叫了孔武有力的仆人将白绪云绑到暗房。
一听到暗房,白玥也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
这边弋妧没了镜头,烦的要死,本来想着问几句话就好了,什么都没得到。
弋夫人见她如此生气,不停的安慰,心中想着,让娘家人出手,杀了江轻烟,不是因为她夺了白绪云,而是让弋家失脸。
弋夫人娘家是青龙帮的,混着黑白两道,这也是为何如此多的人巴结弋家,外加上弋老爷是都督。
回到家后,弋妧将自己锁在了房间,谁也不见。
夜里弋妧偷偷出了门,如若白绪云有发现口袋里的纸条,定会出来。
依旧还是那日的车夫,车夫笑着问去哪?
弋妧说了地址,车夫拉起车就往咖啡馆去。
到了地方弋妧要给钱,车夫忙摆手:“不用了,上次给了都够了。”
弋妧手没收回,惊讶道:“你还记得?”
“这怎么不会记得,我什么都不好,就脑子好使!小姐又生的如此貌美,要在记不住啊,就是我老刘脑子出问题,再说那日也才两角,您又给了一块大洋的,更为印象深刻。”
弋妧记得这些人都是没有记忆的,所有人都是围绕男女主,今日早吃油条豆浆就一下变了都没人发现不对。或是这车夫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她便直接问道:“你最近可有得过拳头般大红色的琉璃珠?”
车夫眼神躲闪:“小姐别乱说,我就一个车夫,那有钱地那贵玩意儿!”
弋妧直接报价:“你要是有就卖我,那东西见过的人都以为是玻璃做的,值不了多少钱,我给你一套洋房如何?”
车夫没想还有这买卖,当然做啦,当即就要往回去取。
弋妧还是不放心,上了黄包车:“我与你一同去吧。”
弋妧前脚刚走,没多久白绪云捂着严严实实的到达,没发现人影,想必还没来,只能按了按帽子,不安的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点了饮品等着。
弋妧这边也不怕车夫骗她,这个世界随时都在变化,不过车夫拿着这琉璃珠能不被影响,可见琉璃珠的厉害。
很快弋妧拿到了,现给了块昂贵的手表,她不能确定她一回去,世界又变了,作为抵押,那手表都能买两套的洋房了,所以车夫开开心心的收下了,还要送她去咖啡馆。
弋妧到咖啡馆时,里面已经没多少人了,白绪云在那等了一个小时。弋妧一眼就看见他,裹得如此严实。
白绪云伸手叫服务员上饮品,弋妧眼尖的看到他手上的伤口,很新红色血液才干枯没多久结的疤。
“你怎么了?怎么身上都是伤?”弋妧算是关心的问。
白绪云冷笑一声:“没办法,从小被打习惯了,说来我都适应了。”他按了按嘴角的雾青。
“后面剧情我不知道,但也不想知道,我叫你来是想问你,如果我走了,这里应会如何?”
他指腹摩挲着咖啡杯上的纹路,平稳道:“刚开始是短暂的暂停,世界停止在那一刻,到后面为了剧情的发展,还是会出现一个你的替代,这个世界依旧会继续。”白绪云那时候就想两人都在古代,脱离这边,那样世界又会再有白绪云与弋妧的人。
“你之前是怎么找到琉璃珠的,还有怎么运转它?”
弋妧一系列的问题,让白绪云抬头看她,那脸上都是被打的乌青,能看的出白参谋真是气急了,敢打他的脸。
“你是找到了。”不是疑问是陈述。
弋妧也没隐瞒:“是,我找到了。”
“弋妧,我让你有血有肉不是为了脱离这里,你能知道外面的世界如何?你就有把握外面不会是书中?”他语气有些激动,引起服务员的侧目,他猛的喝完最后一口咖啡,苦涩的味道蔓延心口:“我就不该让你清醒!”说罢,放了一块大洋,起身遮着帽离去。
弋妧追了出去,寒风刺骨,她说的话却是热血,“你既然给了我鲜活的生命,我便有自己的思想,体现它的价值,我不想被动的在这里。”
他背对着她,闷声道:“昌于不好吗?它没有限制你,那是我为你创的天地,你想如何都可以……”话没说完,弋妧接道:“可它依旧是虚幻,如若外面还是书,我便认了!”
“这世间都是虚实结合,何必看清它,人不就是为了下来体验生活,体验完便会回去。”他转过身来。
路灯下细雨飘落明显,夹着风的雨打在脸上透骨冰冷,此时路上已经没有行人了,只有几辆划过的车,卤素昏暗的车灯晃过二人,消失在街头转角。
弋妧坚定的看着他,他满脸伤,走上前,拥住了弋妧,在她发丝中道:“想必我是真的爱你。”手从弋妧的口袋内摸出琉璃珠。
退了一步,从腰上拔出小刀,在刚刚伤口愈合的地方刺了进去,血迅速的滴答滴答留在地上,他将琉璃珠放入弋妧手中,再将血滴在上面,他面色苍白,琉璃珠裹满了红稠液体。
弋妧明白他在让她离开这个世界,只是这个方法她突然不忍了,她正要捂住他一直流的手腕,白绪云另一只手死死的立马握住,狠狠的看着她,眼中血丝布满:“都到这里了,不去可惜了。”
话音未落,街道顷刻安静,雨丝也悬在空中,弋妧的身影也消失在短暂的缝隙中,也随之一句话飘到他耳畔。
“抱歉,我许是缺情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