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诗雨!
临时指挥部里一片沉寂,所有人都没想到,许琪会提出她来!
首先是陈嘉柔,要不是许琪连连冲她使眼色,她早就跳出来反对了。
于涛则完全懵了,不过转念一想,他明白了,这是许琪认同宁诗雨身份的婉转表达——在家里时,许琪可不止一次埋怨过,冯辉那么多女人帮他看着各个部门,可他于涛就只有许琪一个,怎么看的过来呀。
现在许琪主动提出让宁诗雨担任人事委员会主任这么重要的职位,那不是认同她“二房”的身份还能是什么?
而对于冯辉而言,这里面的意思就更多了。
首先是替于涛的不讲规矩善后——事先没和冯辉商量是我们的错,既然你否定了罗勇,那么我们就换一个人,这该给够你面子了吧。
其次是宁诗雨符合对等原则——现在的人事委副主任是你的女人,那我们相应的推出于涛的女人,大家都一样。
既然许琪做得漂亮,那他冯辉也就正好就坡下驴,要是这次他再否定,那不讲规矩的可就是他了。
冯辉点了支烟,瞅了一眼还在发懵的于涛,点点头道,“行,我没意见,看大伙儿的吧。”
他和于涛都通过了,其他人自然再没什么意见了——有意见也不会再提了,比如陈嘉柔。
例会开完后,许琪把于涛拽到了一个没人的地方。
“涛哥,人事委主任这事儿你没跟冯辉商量?”许琪盯着他问道。
于涛揉了揉鼻子,“……忘啦。”
“嗐!”许琪手抚额头,“你这人怎么这样呀!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常委会上其他人不说,你和冯辉要说的事儿。开会前一定要沟通好!要不就得出大事儿!”
“……”
于涛没说话,抽出支烟点上,说实话。他对于官场上这一套很不感冒——开会开会,不就是要讨论要争辩。现在可好,什么事情都要会前沟通好,开会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
“我知道你看不惯这套,可中国就这么个现状,”许琪知道他老毛病又犯了,苦口婆心地劝说着,“人的脸面比天大,得罪人就是从不给面子开始……你这次不给我面子。那下次有机会了我一样要驳你的面子……一来二去,梁子越结越深,最后就会发展成凡是你想做的事儿我就拆台,凡是我要提拔的人你就坚决反对……最后什么事都干不成!末世前那么多一二把手之间的矛盾,不就这么来得嘛……我知道你推崇的是美国两院那种自由辩论,用道理说服对方的做法……可在中国行不通呀,我的涛哥,中国从来就不是一个就事论事的社会!”
于涛有些心烦的把烟头一扔,“咱们这是从头开始,就不能改改这些不合时宜的玩意儿吗?”
“不能!”许琪直视着他的双眼说道。“今天你不就看到了吗?没了面子就要发作!”然后她又把自己换人背后的意思给于涛解释了一番,最后自问自答道,“你当时知道该怎么做才是正道吗?不是直接向游飞解释什么。而是马上宣布休会,然后下来把冯辉这个疙瘩解开。可我当时一看你那表情,就知道要糟,所以才出此下策……你看,把嘉柔也给得罪了,回头我还得跟她解释。”
“唉!”于涛仰天长叹了一声,“我真是怕死这些弯弯绕啦。”
低下头,看到许琪不依不饶的盯着他,于涛只得撇撇嘴。举起双手说道,“好吧好吧。以后我一定注意,保证遵守规矩。行了吧?”
“重要事情一定要沟通好!”许琪不失时机的再次叮嘱。
“嗯,”于涛点了点头,接着涎着脸凑到许琪跟前,“那啥……老婆,诗雨这事儿……?”
“什么事儿?”许琪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我这是为了救场才把她推出来的……你想干什么?”
“没!……没什么!”于涛赶紧改口,“那啥,走,我带你到湖上兜一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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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宁军曾经停留过的多彩山庄大门外,一个身影正踽踽独行。
他肩上背着一把八一杠步枪,身上的迷彩服看起来很长时间没洗了,皱巴巴的满是汗渍。
看到多彩山庄后,他明显加快了蹒跚的步伐,朝着大门奔来。
他正是在榨油街丢下一个班兄弟独自逃生的祁老三。
从榨油街出来后,他不敢再回一中队——临阵脱逃可是死罪——所以他一头扎进了油小线旁的莽莽大山中。
在山里几天转下来,除了少许野果勉强果腹外,他就没正经吃过什么东西,撑到今天他再撑不住了,只得从山里出来,结果一出来就看到了规模宏大的多彩山庄。
跌跌撞撞一头扎进门里后,他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大院的情况,就感到一个硬硬的东西顶在了自己的后脑勺上。
“别动!”一声轻喝在耳边响起,声音很年轻。
“饶命!饶命!”祁老三腿一软就蹲在了地上,举着双手喊道。
肩上的枪被人摘掉了,然后屁股上挨了一脚,“起来!你是什么人?”
站起身后,祁老三这才看清楚,围着自己的是三个半大小孩,一高一矮一个眼镜,年龄大约在十六到十八岁之间。
高个男孩的手里拿着把五四式手枪,而祁老三的八一杠现在则握在矮个男孩手里,正低着头熟练的检查着。
眼镜男孩两手空空站在一旁,上身黑色体恤衫,上面印着个格瓦拉的头像,下身则是满是破洞的牛仔裤,怎么看都是一副宅男模样。
“我是从榨油街逃出来的。”祁老三随口就撒了个谎,“我们团队被打散了,我孤身一人跑出来的。”
高个男孩枪口须臾不离祁老三脑门。刚想说什么,就被检查完八一杠的矮个男孩打断了。“跟他废什么话,带去见邓叔!”
三人押着祁老三,来到了山庄里那个巨大的餐厅中。
一进门,祁老三就看到四个年纪不一的男人正围坐在一起,比划着。
矮个男孩紧走几步,冲着其中一个四十来岁,满脸络腮胡的中年男人边说边比划,“邓叔。我们在大门那儿抓到个人,说是从榨油街逃出来的。”
接下来,他再不说话,又是一通比划。
中年男人听完后,呼的站了起来,祁老三看着他那又高又壮的身量,一股威压感不自觉地冒了出来——不仅是因为身量,更因为对方那种迫人的气势和眼中射出的精光。
“大哥!我没有恶意的,只是路过,只是路过!”祁老三赶紧点头哈腰的解释道。可中年男人却不再看他,扭头看向了矮个男孩,后者赶紧一通比划。
敢情这什么邓叔是个聋子?祁老三心惊肉跳的想着。
“嘿!邓叔问你。叫什么名字?”一通比划后,矮个男孩问道。
“我姓祁,人家都叫我祁老三。”祁老三赶紧坦白。
又是一通比划。
“祁老三,你说你们团队被打散了,有多少人?被谁打散了?”矮个男孩当起了祁老三和中年男人的翻译。
祁老三眼珠滴溜溜的转了会儿,继续编着谎话,“我们团队有十三四个人,在榨油街遇到了一支部队……东西全被他们抢了,我一个人逃进了山里……哎哟!”
他边说。矮个男孩边给中年男人比划,说着说着。中年男人上来就给了他一个耳刮子。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矮个男孩上来也是一个耳刮子。“你tm哄鬼呢?邓叔让你说老实话!说!”
捂着肿胀的脸,祁老三知道今天遮掩不过去了,一咬牙,把他怎么进了一中队,怎么驻守钢厂办公楼,怎么被偷袭,怎么逃出来说了一遍——这次他学精了,大方向上都是真的,到了关键时刻,比如他扔下兄弟不管这些事,就含糊过去,还好没被发现。
“……丢了办公楼,就再不敢回去了,回去就是个死,”祁老三说到后来也动了感情,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所以只能逃出来,这不,在山里几天了,肚子都饿瘪啦。”
见他说了老实话,中年男人脸色缓和了许多,示意其他人扔了包饼干给他,继续让矮个男孩问道,“攻打你们的是什么人?”
接过饼干的祁老三饿鬼般的撕开包装,抓起饼干就往嘴里塞,含混不清地回答道,“是东站那帮家伙,额,不,还有北宁军。”
“到底是东站的还是北宁军?北宁军是干什么的?”矮个男孩继续翻译道。
“北宁军听说是在牛郎关那边的,很凶,已经打了我们司令几次脸了……东站那帮家伙和北宁军勾结起来了,就是要对付我们,哦,不,他们一中队……有水没,给点儿,”祁老三边说边塞饼干,噎得直翻白眼儿,找其他人要了瓶水灌下去后,这才缓过劲儿来,“谢谢,谢谢!……听说北宁军现在正在阿哈水库那边和二、三中队干仗呢,也不知道谁谁输谁赢。”
中年男人佯怒,作势欲打,吓得祁老三直缩脖子——我的个亲娘诶,这哪儿又说错惹着他了?
“邓叔说你又撒谎!北宁军怎么能一边在榨油街打你们,一边又跑到阿哈水库?”矮个男孩翻译后,祁老三才知道原委。
祁老三松了口气,这才把他道听途说来的北宁军的情况统统倒了出来,在他说的过程中,中年男人脸色几次变幻,频频看向其他几个人,打着手势“交谈”着。
等他说完,四个男人三个男孩全被叫到一边,围成了个圈“交谈”着什么。
留下祁老三一个人站在原地,心中直打鼓。
要死要活给个话呀,这算什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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