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着先前陆齐昌的话,魏重明白,要想得天下就要先得民心。
在裕昌的举动,的确是有所不妥,当即也就下令让众士兵不再滥杀无辜,只是尽可能的安抚。
可百姓们却不会这么轻易认账。
失去的那么多血亲,不是几句安抚就能够相抵的。
“你们现在说什么和平,早干什么去了。”
“就是,我爹娘可都死了,你们这些杀人不眨眼的禽兽。”
“我要为我哥报仇,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
各种声音不绝于耳。
魏重听着,是皱了皱眉,越发觉得这些百姓们是不识好歹,都说了不会再动手了,可偏偏如此的固执。
百姓们说说,也是付出了实际行动,争相上前是想要教训这些士兵。
得到了魏重的命令,不能杀人,士兵们奋力抵抗,也好在兵器精良,勉强能够不相上下。
魏重站在高处,是将下面的情况看的清清楚楚。
百姓们这么突然的暴动起来,肯定有猫腻。
“指不定是那薛钟楼前来救人了。”魏重喃喃道。
毕竟宁娇在他手上,他们夫妻情深,如今宁娇是奄奄一息,不管从哪方面来说,那薛钟楼都是要出现的。
魏重扫视了台下一圈,根本是认不出来薛钟楼在哪儿。
百姓众多,又不可能一个一个的找,必须想办法逼薛钟楼亲自现身才是。
而后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宁娇,转念想着,这黎王送过来的礼物,可是能够派上用场了。
随后让两个士兵退开,是亲自捏住了阿越的脖子,打算亲手杀了她,逼薛钟楼现身。
“你们可是看得清楚,这就是违反王法,还试图行刺我,她今日的下场也算是给你们做个表率了。”魏重大声喊着,也是看着人群,想看看谁会有此举动。
薛钟楼和宁娇两人的目光是紧紧的盯住了台上,拳头都是紧握着,恨不得将魏重千刀万剐。
可奈何他身旁有重兵把守,一时之间,是奈何不得。
阿越也是撑着最后一口气,睁开眼看着台下。
目光触及到宁娇两人在的位置,是愣了一下。
即便是他们易了容,可阿越依旧是能够认出他们,那种熟悉的感觉,还有眼神,是没有错的。
魏重是一点都察觉不到,只是看了一圈,没有发现薛钟楼的身影,有些恼怒。
“我知道你就在下面,要是想要救她,就乖乖出来,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不然等待你的可就是她的死无全尸。”
可以断定薛钟楼一定是在台下,魏重沉声说着,也希望薛钟楼能够乖乖走出来,他也好就此收手,将他们两人一网打尽。
宁娇红着眼眶,看着阿越的面色越来越难看,是有了想要上前的冲动。
“你不能去,魏重这般举动,就是想引我们出来,可千万不能上了他得当。”薛钟楼拉着他,劝着。
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宁娇才往后退了。
察觉到他们的冲动,阿越神色凛然,她知道自己绝对不能成为拖累,也不想让魏重得逞。
努力的挣开魏重的束缚,往前踉跄了几步。
“你这是要干什么?难不成是认出了谁?”魏重忙问着,也是顺着阿越的目光往下看去。
阿越是扫视着台下的百姓,用尽最后的力气,大声喊着诉求。
“我从不后悔我做的一切事情,心里也抱有对平等世界的渴望,我相信,总有一天,所有人都是能够看到的。”
话音刚落,就抽出了魏重手上的剑,毫不犹豫的刺向自己。
最后对着宁娇所在的方向,无声的说着,“别管我。”
尽管没有发出声音,可宁娇还是听懂了。
整个人险些站不住,还是依靠着薛钟楼的搀扶才没用露馅。
阿越突然自尽,这一切都是在魏重的预料之外。
没有引出来薛钟楼,还丧失了一个筹码,怎么看都不划算。
“真是晦气。”魏重神色难看的说着,很是唾弃的拿起剑。
阿越一死,他接下来所有的计划可就被打乱了,需要重新制定。
让士兵和百姓们争相闹着也是没用。
“好了,去下面吩咐一声,撤兵吧。”魏重和一旁的手下说着。
“是。”
手下吹起号角,下面的士兵都明白什么意思,如海水退潮一样离开。
虽然宁娇死了,可魏重细细想着,这一波也不亏。
宁娇可是薛钟楼的挚爱,两人之间的关系绝对不是简单的情爱能够描述的。
如今宁娇死了,说不定薛钟楼是在台下亲眼看着,被人强拉着才没有出来,肯定是会意志消沉。
这也就等同于太子丧失了两员大将,身旁也是没有了帮手。
这样的太子,是折腾不出来什么浪花来。
想通以后,魏重的心情是好了不少。
士兵们退去,百姓们也不会自讨没趣,纷纷是离开了街道。
宁娇站在原地是许久未动,薛钟楼在一旁柔声说着:“我们先回去吧,有什么事回去以后再说。”
“好。”宁娇呆呆地应着,任凭薛钟楼拉着自己走。
出城困难,还好记得阿越曾经带他们离开的小道,薛钟楼带着宁娇从小道离开。
看着这熟悉的路,先前是阿越领着走的。
可这不过短短几天的功夫,就已经是物是人非,没了阿越,这条路却依旧存在。
想着想着,宁娇就又红了眼眶,阿越就这样死在自己的面前,却是什么都做不了,甚至连上前收尸都不行,真是有愧于阿平阿越他们对自己的帮助。
一路上都是强忍着情绪,本来薛钟楼就行动不便,宁娇不想给他添更多的麻烦。
一直是到了山中营地,回到了房间,宁娇终于是哭出了声。
“她还那么年轻,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做,怎么就能没了呢。”宁娇失声痛哭。
“我相信她的在天之灵会保佑大梁的,你别难过了,她做了想做的事情,此生也是无憾了。”薛钟楼劝着。
“如果不是她,那出事的人肯定是我啊。”这一点正是宁娇的意难平。
宁娇最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可欠阿越的实在是还不完了,而现在,就算是想还,也不知道该找谁。
“没事,一切都过去了。”任何的语言在这个时候都是苍白的,薛钟楼只能尽力的劝着她,安抚着她的情绪,将其揽入怀中,轻轻的拍着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