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谙世事的少女被他诱骗留宿,这让修宴归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欺骗少女献身的鬼火黄毛,有些忍俊不禁,“我不会做什么的。”
像是在对她保证,也像是在自语。
哪曾想,奚茉竟说:“你要做吗?”
修宴归瞬间变了脸色,错愕地握着奚茉的肩膀,拉开一点距离,怀疑人生的模样,“等等...”
他在怀疑自己听到的东西,又在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或者想多了,也许奚茉说的不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踌躇了几秒,望进奚茉干净明亮,没有一丝杂质的眼神。
果然还是自己听岔了吧,这么想着,但还是略显警惕地开口:“做什么?”
“我们现在是学生,只能做作业,对吧。”
可惜奚茉不会装傻,“不对。”
修宴归被噎到,这也证明了就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只能快速地扯开话题,还板着脸,先发制人。
“从哪学的?”
“我不是不让你看小平头写的东西吗?那东西看不得,你怎么这么叛逆呢。”
潜意识里修宴归认为奚茉还是个小孩,性知识的科普固然重要,但不是让她付出实践,现在覃瑞已经被修宴归判定成罪大恶极的犯人了。
叛逆的奚茉为自己辩解,也为无辜的覃瑞辩护:“我没有看,不是覃瑞同学。”
“那是谁?”
“薇薇。”
修宴归都在心里把覃瑞大卸八块了,结果六月飞雪,小平头本就脆弱的脊背都要被天杀的黑锅压弯成拱门了,没想到罪魁祸首竟是秦心薇,真是防不胜防。
光想着小平头的文,忘记了秦心薇这个人。
真是极大的疏忽。
“不准听,奚茉茉。”
“她一个班长应该在积极正面的地方做好表率作用,而不是在这方面指引你。”
话是这么说,但这也不能怪秦心薇同学,她只是一枚热爱吃瓜也乐于分享的小女孩而已,每当吃饱了瓜回来,她就有满腔热血想要倾诉,而奚茉,就是最好的听众。
哪个男生从初二开始就不是雏儿,哪个女生看上去放荡其实私底下巴拉巴拉,哪一对小情侣多次在学校里面干柴烈火,被抓包后屡教不改,因为这是他们的情趣......
在楼道里,走廊里会与许多同学擦肩而过,秦心薇会时不时偷偷扬起玩味的笑脸,然后悄咪咪给奚茉科普这位或那位同学是哪个八卦里的主人公。
八卦聊天怎么不算是校园里消遣时光的一项活动呢,奚茉也因为秦心薇的缘故越来越接地气,有时候还会主动提起话题,让秦心薇无比欣慰。
奚茉也不是爱听那些八卦秘事,她就是想活得更加青少年一些,关于性这一方面,她作为重来一世的人,早就不陌生,也不会害羞,他们现在也已经是成年人了,你情我愿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
这种事情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有好处,能够让人放松,减轻压力,奚茉虽然目前没有太大的压力,但修宴归说不定有,他这几天看着愁容满面,可能是因为这次他的月考成绩退步了一些,生出了压力,有压力自然要疏解。
奚茉不为所动,把话题重新拉回来:“你不做吗?”
她真的是在认真提议,而且真诚,给修宴归气笑了,“奚茉茉,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知道要做什么吗。”
修宴归好像忘了她是重生这件事,竟然还在质疑她,“当然知道,是做...”
“哎!”
奚茉话没说完,就被修宴归大呼小叫地拦住,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巴不放,另一只手竖起食指置于唇前,做噤声状。
“别说。”
“现在谁都不要说话。”
“我们来玩一二三木头人的游戏,不会说话不会动,谁动谁是小笨猪。”
这个游戏很好玩,但也不是很好玩,在安静的环境下,呼吸声太沉或者心跳声太重是难以隐藏的。
奚茉不受影响,保持平稳,听着修宴归剧烈如鼓点的心跳声,撞入他水光潋滟,似桃花般绚烂的眼眸里,他的耳尖和脖颈处泛着明显的粉色,颜色随着他的情绪渐渐加深。
于是,修宴归落荒而逃了。
“操。”
奚茉孤零零坐在沙发上,捞起旁边的小猫咪轻轻抚摸,看似是她被修宴归留下,但其实修宴归是经受不住她的触摸。
在那十几秒的一二三木头人里,奚茉犯规了,她是没有再说话,但她动了。
软若无骨的手悄然抚上了修宴归的腰胯,虽只是放在裤子的腰带上,一根指尖稍稍触碰到了衣物以上的皮肤,随之而来的猛烈战栗让他头皮发麻,嘴都张不开就赶忙往房间躲去。
只是指尖轻点就让他敏感成这样,外表潇洒不羁的酷哥,私底下俨然是一个纯情少年,可爱极了。
奚茉望向阳台外的景色,虽是漆黑的夜色却带上了别样的神秘感,好似蒙上了女神的面纱,其实并没有什么好看的,就是一个寻常的夜晚,但奚茉出奇地享受。
已经晚上十点十五了,奚茉的作息一向规律,即使是放假她也犯困得早,整个人侧躺在沙发上,旁边的小猫也困倦地窝在她的身前,打着小呼噜,不吵闹,也着实温暖。
意识模糊间,一道散发着凉意的身影趋近,挺拔伟岸的身躯遮住了灯光,随即投下一片阴影,熟悉又好闻的沐浴露味道萦绕在鼻息之间。
“哥哥...”
修宴归倾身的动作一顿,已经浇息的火光又死灰复燃,从胸腔中发出低哑,藏满炙热气息的回应:“嗯。”
“去床上睡。”
奚茉跟困意作斗争,嘟哝着:“洗澡。”
“没事,哥不嫌弃你。”
奚茉借着修宴归的力道起身,已经困极了,还在坚持,“洗澡。”
“好好好,洗澡,能走路吗?要不要抱你过去?”
“要。”
“真是娇气。”
嘴上抱怨,又控制不住笑意的修宴归抱孩子似的将奚茉从沙发抱到身上,怀里的女孩依恋地窝进他的脖颈间,轻浅的呼吸倾洒在他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上,似羽毛轻扫,让他感觉刚才的澡都白洗了。
奚茉在倦意之间隐隐约约听到了猫叫,分出心神,“茉狸...”
都困成这样了,还不忘记猫咪,很难评,这就是真爱吧。
修宴归冷哼一声,侧头朝着四仰八叉躺在沙发的小肥猫看去,“它好得很,睡觉呢。”
“不许三心二意,你把我当成司机啊,靠在我身上还想别的,给我点尊重好吗。”
少年清朗的声音轻柔悦耳,一字一音似小提琴与钢琴合力演奏出的动听乐章,语调悠扬,使人不由得飘浮于云端之上。
走进了房间,修宴归就这么抱着迷迷糊糊的奚茉去衣柜拿她之前留在这的睡衣,还有换洗衣物,一个大衣柜被人特意空了一大块地方出来,专门放置这些一看就属于少女的物品。
平时往衣柜里拿出自己东西的时候都羞于查看,看一眼都觉得是亵渎,现在抓在手里,偏薄的纯棉布料就像烫手山芋,浑身不自在。
等待奚茉洗完澡的过程更是煎熬,坐在床边单单听着浴室里传来的水声都会呼吸不畅。
修宴归也不想这般敏感,谁叫奚茉在刚才说了那样的话,他当然招架得不住了,他一个青少年,无病无灾,功能健全,正值火热青春的时光里,自制力和忍耐度是破绽百出的。
“可恶。”
正好晚上十点半,奚茉披散着乌黑柔顺的头发从浴室走出,洗过澡后被热气晕红的脸蛋娇柔旖丽,略显迷蒙的眼神通透纯净,让人忍不住心生怜爱。
如此秀色可餐的一幕正好被从阳台吹风回来的修宴归看到,下意识顶了顶腮帮,接着移开视线。
这下好了,先是澡白洗,现在凉风也白吹,他现在决定去和茉狸抢沙发,连地铺都不打了。
但是奚茉不让,不让他睡沙发,也不让他打地铺。
“我想和你睡。”
这句话当然就只是字面意思,毕竟奚茉说话不会拐弯抹角,修宴归十分欣赏奚茉打直球的性格优点,与此同时,对他来说也是一种折磨。
“可以吗,哥哥。”
还想强硬拒绝的修宴归没了硬气,“你是在考验我吗,奚茉茉。”
“我没有,我就想和你睡。”
“...”
心中的天平已经朝不可言喻的地方倾斜,只能悻悻发声:“叔叔阿姨知道了怎么办?”
奚茉转转她的小脑袋瓜子,“不告诉他们。”
“如果他们问了呢。”
“告诉他们。”
“......”
修宴归深吸一口气,他决定还是保险起见,“你都困成这样了,就别坚持了,去睡吧,我睡沙发。”
“不要。”
奚茉蹙起眉头,原本就因为犯困,情绪不稳定,现在修宴归又一直在拒绝她,不愿和她一起睡,于是开始生气了。
没有办法,泥人尚有三分火气呢。
“我就要和你睡。”
修宴归看似还在与奚茉对峙,坚守清白,实际心里面正在忏悔:对不起了叔叔阿姨,是您家的千金胁迫我一介布衣,天地可鉴,真不是我不怀好意。
“唉,真是黏人啊。”
修宴归故作头疼地给奚茉拉开被子,“行了,躺下吧。”
一阵悉悉索索的布料摩擦声在房间里响起,接着就是寂静无声。
关了灯后,眼前一片灰暗,致使其他观感变得敏锐,难以忽略身旁躺着的人,本来应该是一个人睡一张床,现在变成了两个人,虽然两人中间还有一些空隙,但修宴归也只敢平躺,手也安稳地放在腰腹上,整个人如死了般安详。
他尽力地放空自己,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还背起了元素周期表,学习总是一件能够让人快速冷静的事情。
但那不属于自己的馨香总是悄无声息地偷溜过来,扰乱他的心神,不仅是奚茉身上的香味,还有她自己,也一起靠了过来。
奚茉已经快要睡着了,在步入梦乡前,觉得还有些事情没做,往修宴归那边挪动,伸手横在他的身上,感受到他僵硬的身躯又绷直了几分,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臂,“晚安哥哥。”
她只是想抱抱他,再说一句晚安而已,手刚要收回来,就被修宴归重新按了回去,比自己大许多的手掌,强硬地搭在她的手背上,干燥温暖。
“晚安,奚茉茉。”
月亮是夜空中最皎洁的存在,跟随在旁边的星星非但不嫉妒,还会因为月亮而感到骄傲和自豪,甘愿当月亮的小尾巴,为她保驾护航,驱散妄想遮挡月亮光芒的乌云,只让月亮做天空的主宰者。
这一夜,月明星稀,月亮与星星同眠。
和奚茉字面上睡过一觉的修宴归就是十分庆幸自己当时没有因为过分追求矜持,而失去一次宝贵的同床共枕的机会,因为在返校的第三天,他感冒了。
得和奚茉保持适当的距离,除了普通版的拉拉小手以外,连拥抱都做不了,更别提亲吻,他现在苦得不行,喝药喝得嘴苦,心里也苦,只能以回忆抚慰自己这颗寂寞的心。
换季本就是流感的高发期,同学们在放假的时候也是无所顾忌地到处跑,人多口杂,作息也不规律,病毒就在体内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发动。
现在才是返校的第四天,班级里起码有十个人都在咳嗽和擤鼻涕,记得返校的第一天也才两三个,大家那时候还沉浸在假期的愉快中,也没注意到这一点现象,叽叽喳喳地和邻里同学分享自己的假期,唾沫乱飞,现在各个戴上了口罩,蔫了吧唧的,话都说少了。
随便路过一个班级,听到的再也不是热闹的说话声了,可见这次的流感来势汹汹。
修宴归为了不传染奚茉,自习的时候都不坐她旁边了,两人之间空了一个座位,修宴归愿意吗?他当然不愿意。
坐在位置上也不学习,苦大仇深地盯着挂在教室墙上的钟,看时针秒针移动都比看书有趣,他很惆怅,偏偏奚茉已经进入到知识的海洋里了,没有给他一点眼神。
“唉,咳咳咳。”
“咳咳咳。”
咳嗽是不可避免的,但肯定没有这么夸张,感觉肺都要被他咳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