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褚之已经十岁了,不再像以前那样调皮贪玩,已经变成个小大人模样了。
他也觉得自己长大了,与此同时,他觉得他的爸爸没有长大。
吃完晚饭,爸爸就出门聚餐了,至于为什么出门聚餐了还得吃个晚饭,当然是因为今天的晚饭是妈妈煮的。
其实他感觉没有爸爸做的好吃,但这不影响他们父子俩对妈妈夸夸夸。
爸爸出门后,他看了会电视,等妈妈回复完工作消息,就到书房给他辅导作业。
妈妈自己忙起来就不管时间,但对他的时候,就会严格控制,学习四十分钟就休息十分钟,闹钟设得准时、合理。
因为更多的需要他自己理解加分析,还是初中的奥数题,所以学习的进度迟迟到不了下一个阶段。
即便如此,妈妈也极有耐心,不像爸爸,总是时不时刺激他,说一些妈妈以前的丰功伟绩。
例如:“你妈妈以前这种题目都不屑于写的,属于她一眼就能看透的送分题,你怎么一点也没遗传到呢?”
还例如:“不应该呀,应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才对,你现在就应该做高中的数学题而不是初中的。”
要知道,他还是一个小学生,只是长得着急了点,高了点,不代表他就能做高中的题目,但也是因为他是个小学生,不敢跟教大学生的爸爸顶嘴。
而且,顶嘴不好,虽然他成绩比不上以前的爸爸妈妈,但这不代表他是个不礼貌的坏孩子。
不过,他算是看出来了,只有在他小的时候,长得还像妈妈的那个阶段,爸爸才对他最好。
现在慢慢长大,变得跟爸爸一个模子里刻出来后,他就失去了许多宠爱,爸爸的,还有爷爷的。
哭唧唧…
哦,对了,他喊妈妈的爸爸妈妈为爷爷奶奶,至于爸爸的妈妈,不喊奶奶,要喊琳琳美女。
要问为什么的话,就不解释了,因为琳琳美女说,这是美女的事情。
思绪跑远了,说回他的爸爸,爸爸出门聚餐已经两个小时了,这两个小时里他和妈妈一直在书房学习,他在写作业,妈妈在看他的课本,不像爸爸那样一直玩手机。
就在这时,妈妈的手机响了,上面的备注是“亲亲老公”,这么恶心的称呼当然是爸爸自己改的,有时候感觉妈妈比起宠他,更宠爸爸。
“喂,老公。”
“你在干什么。”
稀奇了,爸爸怎么是这个语气,听上去有小情绪,难道是喝多了吗?
妈妈好似没察觉,语气轻柔,“在辅导小褚写作业。”
电话那边的爸爸不知是沉默了,还是信号不好,所以没声音。
过了十几秒,“哦,这样。”
语气稍稍没那么冷硬,但也好不到哪去,让他不禁从书本中抬头看着妈妈。
只见妈妈展颜一笑,“怎么了?要我去接你吗?”
“不要。”
嗯,听上去有点委屈,就算他是爸爸的儿子,也搞不懂他这个爹到底是怎么想的,怪叫人困惑的。
接着电话就挂断了,不免让人觉得他爸爸就是在发小脾气,不知道在气什么就是了。
又过了半小时,外面传来响声,是家门关上的声音,按理说他们家的门不会发出那么响亮的声音,由此可见,回家的人是使了多大的力气,才让门发出如此嘹亮的惨叫。
“你爸爸回来了,不用写了,休息吧。”
妈妈说完就开始检查他的作业,没有理会还在客厅制造噪音的爸爸,那他只好先去看看了。
“妈妈我去客厅。”
“好,顺便给你爸爸倒杯水。”
“好的,妈妈。”
在他出书房后,他清楚地看到了他爸爸变脸,从隐隐的期待变成了大大的失望,不过这种一目了然的失望,在知道他倒的水是妈妈特意吩咐他给爸爸倒的之后,就减少了许多。
“我头好疼啊,你去问问你妈妈,家里还有没有醒酒茶。”
爸爸看着像装的,但也不用问妈妈,他知道。
“在茶几下面,爸爸。”
他也知道在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爸爸的脸色是什么意思,就是嫌他没用,可他就是不想打扰妈妈,有什么错。
爸爸见这招不行,只好自己出击,“哎哟!啧!”
“唉!”
“唉哟!”
其实他爸爸去演戏也不是不行,但听说演员很忙,这样的话,爸爸就不能老是围着妈妈转了,难怪爸爸以前没去当演员。
爸爸哀嚎了多久,他就看了多久,妈妈终于出来了,于是爸爸嚎得更惨烈了。
“今晚喝了很多吗?”
“小褚,再去倒杯水,加点蜂蜜。”
他乖巧地去了,谁说他没用,他可以端茶倒水。
就在当服务员的这么一点时间里,他的爸爸窝进了妈妈的怀里,但爸爸比妈妈大了一圈,只有脑袋能感受到温暖,其他的想挤也挤不进去,除非爸爸和他换身体。
水送到了,他就在一旁充当父母的电灯泡,别的家长都会嫌弃孩子碍事,但他的父母不会,因为他们眼里只有彼此。
那句话说的对极了:父母是真爱,孩子是意外。
妈妈问了几句爸爸聚餐的事情,爸爸说着说着就又生气了,这次他听见了原因,是因为妈妈没给爸爸打电话催回家,所以爸爸不高兴了。
“我们明天都有课,他们就说谁先接到电话,谁就能先走!”
爸爸像疯了一样,而他的妈妈超级温柔,安抚着像野兽一样大只的爸爸,“他们都走完了吗?”
“没有!但我就想先走!”
他虽然还是个孩子,但也知道什么叫无理取闹,就是他爸爸这样。
“我下次早点给你打电话,好吗?”
可惜他爸爸是笨蛋,还是喝了酒的笨蛋,“不好!”
“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我都出门两个小时了!我要被人贩子拐卖了怎么办!”
“你一点都不关心我!”
好吧,这下他想主动离开了,因为他的爸爸开始无差别攻击,确切的说,攻击他。
“你眼里只有你儿子!什么都以他优先!他每次出门,你都让他到目的地了给你发消息,饭吃的什么,你也让他给你发。”
苍天可鉴,他还是个十岁的孩子,跟妈妈报备日常出行不是再正常不过的吗。
“我呢!你管过我没?你要是不爱了就直接告诉我,不用这么拐弯抹角的!”
就这么一番无中生有,再好的脾气都被惹恼,但他的妈妈还是温婉恬静的样子,只是看他似乎待不下去了,就让他先回房间。
“小褚,回房间去吧,晚安。”
“晚安妈妈,晚安爸爸。”
就在他离开客厅往楼上走的这段距离,他又听到他的爸爸说起了打电话的事情,什么“不在乎”什么“不在意”什么“心寒”,巴拉巴拉的,语句中好像还带上了哭腔。
他爸爸爱哭,早就不是稀罕事了,听爷爷奶奶说,他的爸爸以前不这样,但就在妈妈生完他以后,爸爸得了产后抑郁,才变得多愁善感,也变得爱哭起来。
往往这时,妈妈总要放下手头的一切,把重心全放在爸爸身上,在这个时间段里,他的妈妈甚至不能表现出对他的重视,明明他是爸爸妈妈的孩子,但爸爸更像那个孩子。
就像薇薇干妈家三岁的弟弟一样,不给糖就捣蛋。
看吧,他早说了,他的爸爸还没长大。
这个家里不仅是儿子这么认为,作为修宴归的妻子,奚茉更是深有体会。
也不知道为什么年纪越大,行为就越孩子气,难道这是心态年轻的一种外在表现吗?
叫完儿子回房间,奚茉就搂着修宴归一直哄,“我也有让你给我发呀,只是你平时除了去学校以外,就很少去别的地方,让我很放心。”
“去学校上班的话,我有你的课表,知道你什么时候上课,什么时候下课,如果你要代课或者调课,我也有叫你跟我说一声。”
“我如果不关心你的话,怎么会新学期到了,每换一次课表,我就保存下来呢,对不对。”
修宴归埋在奚茉的颈窝间不吭声。
“不知道你们聚餐有这个规定,我现在知道了,下次我早点给你打电话,好吗?”
“难不难受,要不要再喝点水?”
好说歹说,终于能回房间休息了,就在各自收拾洗漱完,熄完灯准备睡觉时,奚茉感觉身旁悉悉索索的动静不断。
接着睡衣被人拉扯着,还挺暴力的那种,奚茉叹了口气,“老公,不用扯,衣服有纽扣。”
解开她纽扣的动作也算不上温柔,为了避免衣服平白遭受迫害,奚茉只好自己上手,“我记得你明早有课的。”
“不上了。”
这么任性啊,奚茉被逗笑了,抬手抚上他的脸,使了点力度阻止他贴近,类似于请求地说道:“可以轻轻的吗?”
下一秒,手被拉开按到床单上,他用行动告诉她,他的回答是:不可以。
既然如此,奚茉也没什么好说的,她既不挣扎,也不抱怨,修宴归知道她不会推开他后,就不再保持压制的动作。
说不去上课是开玩笑的,课还是要上,但该讨的还是要讨回来。
奚茉不知道为何他总是如此坚持,明明一点味道也没有,若是在哺乳期的话还好说,可孩子都十岁了,哪还有剩下的。
果然不是轻轻的,奚茉都疼得倒吸凉气了,摸着他的发尾,只希望他能快点消气。
当然也是不可能的,仗着现在天气转凉,就恶趣味的往身上可能会裸露出来的肌肤上留印子。
她在外面自然会包裹严实,可在家里的话就会穿着宽松一下,但家又不只是他们俩的家,还有个孩子呢。
等嘴瘾过完了,修宴归才探出头,现在的目标是脸和嘴。
又过了一会儿,修宴归搂紧身旁的爱人,但语气绝对算不上眷恋,“周日别加班,把你儿子送到阿年和余澜那打游戏,或者送到阿震那打拳击。”
“阿泽那里不行,他只会惯孩子,还叫儿子小哥。”
“实在不行,送到a市去,那里我有人。”
奚茉不回应,修宴归也有办法,一副无赖样子。
“那你就待在公司,反正周日公司没多少人。”
“哥哥,我...”
“别扯那没用的,选吧,想在哪?开房也不是不行。”
“...在家。”
修宴归爽快地同意了,给奚茉掖了掖被角,留恋地亲了亲她的额头,一副对她用情至深的模样。
不过的确也是。
用情,至,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