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申报如常转载乔都日报的重要新闻,但转载的那一版,却无任何乔都八城的信息,只有一篇排版很稀疏、刻意放大字的连载小说。
栖蝶细看刚从侯云帆很慎重的表情里递来的报纸,上面是大大的标题写着《他们》
作者——兹心
栖蝶在看到作者署名的那一瞬间,心惊肉跳致惯性从沙发上跳起。
兹心!
《他们》?
这?
栖蝶瞪大了眼睛往下看:
第一篇(第一章)
故事还得从二十九年前说起。
民国2年的江城县陆家巷子,是倚着县城心最热闹繁华的新城大街一条同样热闹繁华的巷道,位处新城大街南街角,这里因为有着王廷这个首富之家的庇护,家家户户的男人女人们并不需要一大早就背着各式自家产出的手艺品外出叫卖,他们每天只需按照规定的时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即可。
那时,父母与同一巷道西头的江家感情很好,一来二往,也就无话不谈,相互依靠了。
他和她,就是这样的两家要好的邻里关系。
那一年,他与她的姐姐间隔三个月出生,又因母亲奶稀,他便与小三个月的妹妹同时承着江家妈妈的哺乳……
栖蝶看到这里再也不敢往下看,她不敢置信,紧张得一颗心怦怦上跳,快要破喉而出,垂下手垂下报纸,靠在旁边姚安怡的肩上,闭紧了眼睛,使自己沉静,沉静……
姚安怡心里有谱却也不敢妄自猜测地愕愕抚着栖蝶的背心,看向呆呆靠在床尾垂头沉思的侯云帆问:“你们怎么了?这个兹心到底是谁?”
侯云帆严肃道:“你觉得整个乔都八城,除柳秦伦之外,能够劳动乔都日报用四分之一的整版版面来连载的,还有谁有那个面子?”
姚安怡凝神想了一会儿,想到一个人,可左想右想都觉得不太搭,懵懵地朝侯云帆摇头:“乔都八城最近出了哪个特别有名的文人?”
侯云帆郑重地娓娓道:“莫、宸、曦。”
姚安怡很是吃了一惊,低呼:“莫宸曦?!怎么说?”
侯云帆道:“你把这个作者的‘兹’和‘心’合在一起,看看读什么?”
姚安怡再凝神一想,莫名其妙叫了一个:“慈?”
侯云帆重重点头道:“就是‘慈’,莫慈的慈,莫宸曦的本名。”
姚安怡大吸了口冷气:“天!”方才拿过栖蝶手里的报纸,认真看起来。
栖蝶沉静得抬起头来,眼中泛出感动的泪光。她走到窗边,记忆开始随着莫宸曦的叙述回到从前,她还没出世的前几年,也是从莫慈口中了解到他此生都会铭记刚出生时,受过江家妈妈的哺乳之恩。
无疑,莫宸曦用这个点作为故事的开篇,字字戳在人心最柔软的一处共鸣上,也戳进了她的心。
一段长时间的安静里,姚安怡认真看完故事,抬头对栖蝶说:“我没有参与过你们的故事,只从看电影剧本的角度来看这个故事的开篇,就已经十分吸引我了,莫宸曦这一步,是要把你们的故事传播出去,要你们爱得光明正大。”
侯云帆靠在床头双手环插,皱着眉思考半天才看着栖蝶道:“意外是意外,不过这的确符合莫宸曦的霸气不是吗?他决定做,就一定要做到最好。你们看看最下面。”
姚安怡目光下移至故事的最下方:未完待续,2月1号再会。
“他是要以每周连载的方式来登载吗?”
侯云帆道:“看起来是的,从电影艺术的角度来看,这种方式就是最直接地让大众了解柳栖蝶的故事,可柳栖蝶,柳秦伦,莫宸曦的故事,不是一个月两个月,一年两年就能说得完的,莫宸曦是要把这个故事打碎了,以每周一篇的形式来连载,既能吊起读者胃口,又有充分的时间来续写,他那么忙,每周三千字,不是刚好吗?还能观察一下市场的反馈。开篇就是江城、陆家巷子、王廷,这些实打实的名字,现在传到了上海,毋庸置疑,这份乔都日报,已经轰动乔都八城,乃至口口相传至西南片区其他城市了。”
“他用‘他们’来作为叙述的主角,也是在保护你,让外界去猜测故事里的‘他们’到底是谁,如果市场反馈好,他就顺理成章地公开‘他们’是谁,相反,它就是一个单纯的故事,就算江城的人民有对号入座的代入感,那也只是猜测,没得到当事人认可的,都归属假想范围。”
姚安怡皱皱娥眉:“我怎么觉着还有一层意思呢?”
“柳氏夫妇在乔都八城一直都是模范情侣的代表,是千千万万的老百姓心中最完美的结合,只要这个故事一深入,人们就会知道,这是两个实实在在存在的人,江城百姓就会深挖故事里的‘他们’到底是陆家巷子里的谁。”
“根本没有悬念,一个‘江家’就很容易知道女生的“她”是谁?因为陆家巷子能有几个江家?猜出了江永念,男生的‘他’再回到陆家巷子,也就是一目了然的事。这样一来,如果他们不被外界所接受,那就打死不承认,反正莫宸曦的‘莫慈’早就被童静峰对外封锁了,现在整个乔都八城都要仰仗莫宸曦生活,谁会没事找事去得罪莫宸曦。”
“那么,柳秦伦这个让爱的举动也就不成立了,栖蝶最后……”姚安怡越说越偏了话题,纠正道,“不过我还是赞同云帆说的,莫宸曦从不打没把握的仗,这个故事一定会掀起一股拥趸柳栖蝶和莫宸曦的狂风大浪。”
莫宸曦这样陡然的举动实在是大出她的意料之外,栖蝶的心口和胃口已经同时成功地被莫宸曦高高吊起,忐忑不安,却又无限得热切期待他下一回又会怎样写,是按照他们真实的过去写,还是进行一些艺术加工。
莫宸曦的读书资历虽然没有柳秦伦那样丰富,但以前格外珍惜的机会,他的成绩在学堂里都是最高尖的,他教会她锻炼后生过目不忘的本事,能够记下很多课本上的内容,再加上他脑子里足以胜过课本的社会阅历和经验,可堪一本给底层打工者的教科书,所以对于他后面遣词造句的功力,她只会更加期待他的后续。
栖蝶抹了一把感动泪回身,忍不住对姚安怡笑:“那日我说我宁可他在行动上多一些,今日他真的做给我看了。”
莫宸曦真的做到了。
柳秦伦和夏家兄妹坐在书房,人手一份申报,入迷地从第一个字看到最后一个字,夏怡惑然抬头:“这个作者用江城、陆家巷子、王廷这些实实在在的名字,是想告诉读者这个是真实的故事,这个兹心,是否是莫宸曦?他写的是否就是他和柳栖蝶?”
柳秦伦心痛地在嘴角扬起一抹祝福的深笑,看着夏怡道:“是,兹和心合在一起是‘慈’,就是莫宸曦的本名,莫慈。莫宸曦从不做没把握的事,栖蝶未来,稳了!我做不到的,莫宸曦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