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匆忙赶到航运行时,门口围堵的一大群工人还在互相撕拉,一个个凶神恶煞的吃人样,就差抄家伙把对手撂得无力可争。
“都给我住手!”柳秦伦怒喝的狮吼破空而去,众人以迅雷不及耳之速闭了嘴,停了手,分开两列站开,各自归到各自的队伍里。
几人走近,只见夏怡额头上,挽起衣袖的手肘上,都挂了破了皮的血口,脸上也有一个若隐若现的五指印,整个人晕晕乎乎地伏在桌角,旁边角落里,武经理也被殴得怏怏倒在地上,门口围了好多带着行李前来见工的工人。
众人见状大惊,柳秦伦一个箭步,焦急上前打横抱起夏怡。站在门口的莫宸曦迅速招来两辆黄包车。栖蝶也叫道:“永泰,扶武经理上车,跟着去!”
江永泰半背半抱地拖走武经理,又招了一辆车尾随而去。
栖蝶再回看现场,桌椅板凳歪七倒八,她厉色环视一圈,片刻前还群起激昂的工人们,一个个都恹恹地低下头,战战兢兢地你看我我看你,那些畏惧她发怒的人当中,还有好几个脸上被打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栖蝶回头向莫宸曦递了个眼神,再回头道:“受伤的都跟莫董事去医院。”
四周看热闹等生意的黄包车夫立刻围了上来,莫宸曦安排一人一辆坐定,车夫们也是格外卖命,拔腿就跑。
该走的走完,栖蝶走到厅中心,怒喝:“不是喜欢打吗?继续打啊!我们就来看看,打架伤的到底是自己还是别人?”
离她最近的男人嘤嘤道:“柳小姐,我、我们不敢了?”
栖蝶冷笑,厉色道:“不敢?呵,那之前怎么敢了?”
她看向应征大众:“今儿是我王廷招工的日子,各位都是乔都八城的居民,对王廷多少都有了解,怎么到了这儿反而不懂什么叫先来先到了?你们晚来的还要欺负先来的,岂非没把我王廷放在眼里?在江城,在王廷,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撒野!”
“夏小姐是我们王廷的贵客,你们反抗她,也就是反抗王廷,你们说说,一群反抗东家的工人,东家还会不会用呢?”
男人急道:“柳小姐,这不关我们的事啊,本来我们排队报名都是好好的……”他怒指旁边人马,“是他们那伙人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一上来就想占人家姑娘便宜,人姑娘挺老实的,也是看王廷的面,不想小事闹大,那帮流氓就看她好欺负对人家动手动脚。”
那人所指的栖蝶右手边,为首的一个面相就粗暴丑陋的男人大吼:“我呸!你别在这儿恶人先告状啊,一口一个流氓说谁呢,明明是你们要枪占人家的名额,人没到名字先要求人家写上去,人家好心讲道理你们不听,我们才看不下去,推推拉拉,难免磕磕碰碰,怎么到你嘴里就成耍流氓了?”
“嘿,咱们今儿来这儿的都是大老爷们儿,你怎么还敢做不敢当了?柳小姐,你别听他的。”
“你还来劲了是吧?”丑陋男人举拳欲挥。
栖蝶伸手一个重力抓住男人举拳的手,用力一掰,男人呼的大叫:“啊!痛!痛!”
栖蝶想起夏怡脸上的指印,反手一个耳光甩上去,抓着男人的手一松一放,再一脚踹出去:“知道痛就给我滚!磕磕碰碰是吗?那我也让你也尝尝磕磕碰碰的滋味,敢在王廷的地方撒泼,你选错了地方,以后别让我再看到你,滚!”
男人猝不及防地在众手下眼里,败给了柳栖蝶,面子无碍,可里子不好过,不堪狼狈地爬起来,怒气攻心攻红了眼,欲要滴出血来,怒指她:“柳栖蝶,你有种,你给我等着!我倒要看看,你这王廷能不能顺利建好!走!”
男人踉踉跄跄,在两名手下搀扶下,连走带跑地远离出栖蝶视线。
栖蝶低头,看了看身后夏怡准备的记录本上100名,月薪50的内容,抬头看着剩下的一半人员,道:“王廷向来秉持择优录取原则,愿意留下的,我们会有一个月的试用期,试用期内工钱50块不变,大家排好队,我一个一个登记。”
后面刚刚抵达江城的民工络绎不绝地赶来,栖蝶在记录本上,一页一页写了好几页,按每页五十人算,四页多就是200多人了。栖蝶停笔起身:“后面的听我说,非常感谢大家对王廷的支持,我们这次暂定100人,现在已经过200了,这个数字非常庞大,还请后面来的先请回去,后面我们再有需要还会发通知告诉大家。”
有了中间好好排队的秩序,后面来的没有再掀大浪,垂头丧气地又带着行李往回走。
栖蝶很体恤这些远道而来的民工心情,可王廷不是收容所,她也无能为力:“谢谢大家配合,抱歉了。各位在十点前登记的,三天后还是在这个地方见。十点后登记的,请等候我们通知。”
航运行的搬运工人现在成了半个专业的建筑工人,忙着分店的重建,武经理也受伤入院,栖蝶想去医院看看,却只能留在航运行顾店。
中午的时候,永吉和永成送了饭过来,莫宸曦和永泰也忙完了工人的伤事回来,栖蝶忙揪着问:“怎么样?”
“武经理有轻微的脑震荡,秦伦给放了几天假。几个工人脸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好,我安排到分店二住下了,一人给了一百块,让他们明天回家休息,伤好了,王廷随时需要他们再回来做工。”
“那夏怡呢?”
“夏怡伤势不重,就是受惊过度,听武经理说,今儿一早,秦伦带夏怡过来,刚走不久,就来了很多人,夏怡可能还不太适应单独应对一群大男人,人又长得漂亮,就容易出事,武经理一阻止,就被对方几个手下撂倒,其他那些怕事也就只能看着,还好有两个看不过去站出来劝,你一句我一句,就闹成了我们所看到的那样。不过你该注意到了,夏怡受了伤没哭,她很坚强,我觉得她应该没那么脆弱,有秦伦在,会没事的。”
栖蝶把饭壶重新递回兄弟俩手里,莫宸曦按住她的手,小声道:“秦伦会解决的,你别像个妈一样什么都管,他们现在,不见得需要你的热心。”
现在正是促进他们的感情的时候。栖蝶明白了莫宸曦的意思,重新打开壶盖:“我们三个吃吧。”
饭后送走三兄弟,栖蝶回头郑重看着莫宸曦问:“你是不是在医院看到听到了什么?”
莫宸曦也不回避:“就是你最希望的,我不知道能不能用‘因祸得福’来说这件事,柳秦伦对夏怡比我们看上去上心了很多,估计这会儿已经回店里了,后面几天,夏怡都要去医院换药,我觉得,这次是真的上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