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千若眸光一凛,反手抓住那长鞭,看一眼已经行驶到城门口的车驾,嘴角轻勾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下一瞬,指尖微动,真气灌于长鞭,轻轻那么一甩,只听‘嗖’的一声那名官兵便惊叫着飞了出去,半空中扑棱着双手,发出阵阵尖叫。
寂静的人群被骚动,无数人侧目望去,纷纷瞪大双眼,万众瞩目中那人如空中飞人般朝着帝王的车驾砸了过去。
短暂的惊愣之后,禁军们瞬间惊醒过来,纷纷拔刀出鞘,终于在那人撞上车驾之前将他拍飞!
“砰——”
一声闷响,那人落在车驾前七米处,两名禁军迅速上前,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厉喝:“哪来的刺客!竟敢惊扰圣驾!”
可怜那官兵被摔得眼冒金星,浑身的骨头都似散了架一般,如今还被人拿刀抵着脖子,瞬间吓得魂飞魄散,“我我我……小的不是刺客……小的冤枉……”
两名禁军对视一眼,觉得他这三脚猫的功夫加上绿豆大的胆子也的确不像刺客,一人断喝,“到底怎么回事?说!”
“我我我……”那人浑身颤抖,抖着抖着忽然想到了云千若,立刻伸手一指,“官、官爷,就是她!是她干的!她是刺客!想借刀杀人……”
所有人都跪着,唯独云千若姿态悠然的站在那里,唇角轻勾一抹漫不经心的笑,似嘲似讽,似在冷眼旁观一出好戏。
禁军眉头一皱,刚想上前将她拿下,却听楚天曜分外阴沉的嗓音从后方传来,怎么听都有种咬牙切齿的韵味。
“云若!你这个该死的女人!好大的胆子!”
云千若眼皮都没动一下,就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而那些禁军却是吃惊不小,脸色微变再次看向云千若。
他们有很多人是没有见过云千若的,但是,对于云若这个名字却是耳熟能详。
众人看着她,眼中掠过层层惊疑,没有想到她居然是已废的皇后娘娘?可是,她这一出场就想砸了皇上的銮驾!还真是胆大包天啊!
楚天曜的一双眼睛死死地钉在云千若的身上,将她从头到脚瞪了一遍,脸色愈发阴沉,目光晦暗,阴晴不定。
这个该死的女人!竟敢无视他!
还有,她这幅鬼样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仿佛有一团火在心底燃烧,说不清是怒还是恨,瞪了她许久,他才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云天才刚一出门,你就夜不归宿!如今衣衫不整出现在城门,你该作何解释?”
一夜未归,衣衫不整,除了出去与人厮混之外,还能有什么?
难道,她迫不及待想要与他解除婚约,撇清关系,就是为了方便与情人私会?
她居然为了一个不知所谓的男人连皇后都不做?
一瞬间,楚天曜只觉得有一股气血直冲脑门,冲的他头脑有些发胀,而那股恶气却一直堵在胸口,让他有一种冲上去掐死她的冲动!
云千若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他阴沉到扭曲的脸,懒洋洋的翻了个白眼,语带鄙夷,“解释?你觉得本姑娘需要向你解释什么?有些人,可不要自视甚高,很容易被打死的!”
“你!”
闻言,楚天曜险些气得从车驾上跳起来,双眼死死地盯着云千若,眼神凶狠而暴躁,恰此时,一只柔软的玉手从身后伸来,轻轻握住了他紧握成拳的手,另一只手却抚上了他剧烈起伏的胸膛。
楚天曜浑身一震,发热的头脑瞬间清醒了几分,转头,正对上蓝贞儿满是担忧的水眸,那样柔弱倾城的容颜,眼角眉梢都写满了对他的情意。楚天曜心中一动,反握住她的手,“贞儿……”
“皇上,臣妾在。”
蓝贞儿轻轻的应了一声,那眼神,那声音,那神韵,都似一缕轻柔的风,温柔的抚平他心底的躁动。
楚天曜深吸一口气,再次看向云千若时,已经不似之前那般狂躁,而是微微眯了眼,语气阴冷而阴阳怪气,“想不到云天一世英名,却生了个水性杨花的女儿!才刚刚与朕和离,就迫不及待的投入别的男人的怀抱!啧啧啧!还真是好家教!”
云千若眼神一眯,眼底有冷厉杀气一闪而过,然而,下一瞬,她却又恢复如初,唇角轻勾一抹漫不经心的笑,看着楚天曜娥眉轻挑,“是么?”
她的声音与她的神情一般慵懒,完全听不出怒气,楚天曜微微一怔,眼底划过一抹错愣,这个该死的女人听到那番话居然如此平静?!是因为被他说中了心事而心虚么?
思及此,楚天曜的心底再次燃起一片怒火,她果然是与人私会去了!
一声冷笑,险些咬碎了牙齿,“难道不是么?你一夜未归,衣衫不整的出现在城门除了是与人私会之外还能是什么?”
一瞬间,有无数道视线齐刷刷的落在云千若身上,有人明目张胆的看着,也有人是悄悄的看着,但是,目光中都传递着一个讯息:如此衣衫不整的样子的确像是……
云千若一身慵懒,立于风中,仿佛没有注意到四面八方探究质疑的目光,秋水明眸,慵懒半眯,漫不经心的看着楚天曜,“你似乎说错了两件事,第一,你我不是和离,而是本姑娘,休了你!”
清越宛转的嗓音随着渺渺秋风流转于天地间,分外清晰地飘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云千若是用了内力的。
楚天曜的一张脸瞬间涨红,再由红转黑,直到黑白变幻之后化作一片铁青,“你、这、个、该、死、的、女、人!”
云千若冷冷挑眉,手腕一翻,一物从她袖中滑落,借着风铺展开,那龙飞凤舞的‘休书’二字别样醒目,休书下方,那鲜红的传国玉玺印章像是一抹绚烂烟花,强势的闯入众人视线之中。
熟悉!太熟悉了!因为,这封休书他们所有人都见过!那贴满了皇城大街小巷的休书,已经深深地印刻在他们的脑海之中,甚至,上面的每一个字他们都能背下来!
而这原件,他们也不是没见过,永乐长街就贴着一封的!
如今再见休书,只是唤醒了他们深刻的记忆而已。
楚天曜看到那封休书时,差点咬碎了一口的铁齿铜牙!
这个阴险的女人居然随身携带着休书!分明就是别有用心!
可恶!可恨!
垂在身侧的拳头,捏的咯咯作响,似乎是把那骨头当成了云千若在捏,蓝贞儿的手还被他握着,一阵疼痛传来让她微微蹙了蹙眉,眼底有晦涩流光一闪而过,贝齿轻咬,神情中落了一丝柔弱,“皇上……”
楚天曜濒临暴走的神智被这一声软语唤了回来,眼底划过一抹惊慌,“贞儿,你没事……”
然而,他话未说完却听到禁卫军们一阵惊呼,一抬眼,就看到云千若身影如闪电般朝帝辇飞掠而来,那些禁军惊慌上前阻挡,云千若漫不经心的挥了挥衣袖,一股冷冽劲风夹杂着银针铺天盖地而去,惊起一阵抽气声。
有的人被劲风震开,狼狈跌落在地,有的人躲闪不及,被银针刺中,口走发出一阵痛呼,原本井然有序的队伍瞬间变得混乱,而混乱之中,云千若身影疾闪,转瞬间掠至帝辇,手一伸,扣住了蓝贞儿的手腕。
“啊——你做什么——”
蓝贞儿似乎受了莫大惊吓,花容月貌瞬间失了血色,苍白的让人心疼,双眸惊疑不定的看着云千若,神情惊恐。
然而,没有人注意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幽光,带着刻骨的冷,仿佛淬了毒的冰针。
云千若抓住她手腕的那一瞬间,神色微变,皱了皱眉,旋即,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唇角轻勾一抹玩味嘲讽的弧,下一瞬,她以闪电之速伸出手,拽住蓝贞儿华丽宫装的袖子用力一扯。
“嘶——”
裂帛之音在风中响起,分外刺耳,云千若却没有半点迟疑,再次伸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一把撕开她的领口。
一系列的动作如风卷残云般神速,又那样简单粗暴,让人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等楚天曜终于从震惊中回神时,云千若已经一把推开蓝贞儿,身影如纤云般朝后飘去,稳稳地落在七步之外,似笑非笑的看着楚天曜,那眼神,悲悯却又嘲讽,怎么看都像是在看一个傻瓜可怜虫。
楚天曜本就憋了一肚子的火,如今,再被她以这样的眼神看着,只觉得怒不可遏!恨不得将她当场掐死!
“你这个丧心病狂的女人!居然如此残害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云千若不以为然的挑了挑眉,万分同情的看了他一眼,“手无缚鸡之力却能将你玩弄于鼓掌之间,如此看来,你这是弱到什么程度?哎……可怜!可悲!”
闻言,楚天曜神色一变,下意识的蹙了蹙眉,却听怀中传来低低的抽泣声,蓝贞儿整个人缩在他怀中,娇躯不停地轻颤着,似乎受了莫大惊吓,又似乎因为羞愤,脸色煞白一片,哭声更是充满了委屈与压抑,没有嚎啕大哭,却又压抑不住的低泣,一切都恰到好处,让人心生无尽怜惜。
楚天曜眸光一闪,伸手搂紧了她,双眼如利剑般直射云千若,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云千若想,也许她已经死了很多回了!
“你这个该死的女人在胡说什么?!休息挑拨离间破坏朕与贞儿的关系!你以为所有的女子都像你一样阴险狡诈,卑鄙无耻,工于心计?你这个丧心病狂的女人!”
丧心病狂么?云千若懒洋洋的挑了挑眉,这个词听起来还不错嘛!只不过,这个楚王八蛋的智商似乎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低!
又或者,他是中毒太深?
这个蓝贞儿倒真是不简单!居然能够让他对她如此死心塌地,深信不疑!
都说爱情会蒙蔽世人的双眼,蒙蔽他们的心,让他们连最简单的真相都看不到,失去最原始的判断。
那么,楚天曜对蓝贞儿也是出于爱情?
像他那样本性自私又冷酷的人居然也会成为绕指柔,痴情种么?
看着对面那面色铁青的男人,云千若不禁嗤笑一声,与其相信他是情根深种,痴心不悔,她倒宁可相信,他是中了情蛊,迷了心魂。
只不过,这个世界有情蛊么?
在她心思转动间,楚天曜已经再次开口,声音阴沉的可以滴出水来,“像你这种不守妇道,朝三暮四,半夜三更,与人私会的女子,活在世间简直就是丢人现眼!云天生出你这样的女儿,简直就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但凡有点自知之明,你就该自我了断!还活在这世间做什么?继续丢人么?”
面对某人咬牙切齿的‘指控’,云千若只是懒洋洋的挑了挑眉,唇边的笑意,三分慵懒,七分嘲弄,“丢人现眼?说的也对,某些人头猪脑,人模狗样,人面兽心,还不能人道的人,你说他还活着干什么?整天头顶着一把绿伞到处蹦跶,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很绿么?哎——他娘生了他也真是够倒霉的!就该小时候掐死嘛!现在可好,家里的绿帽子都堆成山了吧?只怕你的老祖宗都恨不得从坟墓里爬出来剥了你!”
待云千若一席话说完,楚天曜的脸色已经精彩的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了!
赤橙黄绿青蓝紫,各种色彩齐上阵!简直就像打翻了染色盘一样。
牙齿被咬得咯咯作响,手指骨骼更差点被他捏断,可他还是压抑不住心底狂乱翻涌的怒焰!
四周的百姓们早已是五体投地,脑袋紧紧地贴着地面,大气的不敢出一下,此刻,他们只恨自己不是聋子,听了这些不该听的话,至于随行的禁军们,虽然一个个站的笔直,可是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一颗心早就悬在了半空中。
那个胆大包天的女人!居然敢当众污蔑皇上不能人道?!
还说什么绿帽子!?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没人敢给皇上戴绿帽子吧!?
还有那些大逆不道的话!怎么能这样跟皇上说话?
这果然是被侯爷给宠坏了!
云千若冷眼扫过众人,一改先前的慵懒随意,神情中落了一丝肃杀冷凝,“身为一国之君,却血口喷人,诋毁忠良,随意污蔑他人清白,此等卑劣行径,简直猪狗不如!”
闻言,楚天曜面色一僵,随即,面容铁青,阴沉如黑云,“你这个……”
然而,未等他怒吼,却被云千若清冷的声线打断。
“如今,你的兰贵妃也是衣衫不整出现在城门口,是否也证明她水性杨花,与人私会?”
她虽然不介意世人如何看待自己,凡事只求随心所欲,自在洒脱,可是,她很在意别人怎么看老爹。
他一世英名,高风亮节,而自己,绝对不能成为他的污点。
更何况,她与风变态的事情,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他来指手画脚!就算真与他私会又如何?那也是她愿意!
听完她的话,楚天曜惊愣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怒不可遏的瞪着云千若,“住口!你这个血口喷人的卑鄙小人!根本就是无中生有!造谣是非!贞儿一直与朕一起,岂会私会他人?而且,她为什么会这样难道不是拜你所赐?你这个丧心病狂的女人!”
云千若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无声嗤笑。
蓝贞儿根本就没有怀孕!方才,她已经借机探了她的脉象,可笑这个弱智的男人之前还大费周章为他未出世的儿子举行声势浩大的祈福大典!今日这般盛大出城,不知又是为了什么事?
被一个工于心计,深藏不露的女人如此玩弄于鼓掌之间竟还乐在其中!真是可怜又可悲!
以为她是对他情根深种,痴心不悔么?呵!真是可笑!只怕这个女人所图的,是他最失去不起的!
心思转动不过瞬息之间,云千若凉凉的看了一眼四周的禁军与百姓,嘴角微扬,声线清冷如秋风。
“如今边关战事迭起,为天下苍生,父帅义不容辞,为国泰民安而战,我只恨未能身为男子,与父帅并肩而战,扫灭敌军!满腔热血唯有千里相送,夜路之时,不小心被树枝划破了衣袖,如今好不容易回城却要被人百般污蔑,堂堂一国之君就是这般含血喷人,肆意颠倒黑白的么?”
清越的嗓音似山涧清泉,流淌之间随风飘雨天地间,将一种名为豪情与壮烈的情怀渲染开来,一点点落在人心,激起万丈豪情与满腔热血。
众人不由自主的抬头看向她,秋风猎猎,女子一袭轻衫滟烈如飞花,虽然少了一只袖子,周身却萦绕着一种凌越天地的气势,气质无双,桀骜倾城。
那一刻,众人看不到她绝美无双的容颜,看不到她潋滟如秋水的双眸,满目所感,只是她风华凌越九天的气质,豪情恣意,一刹芳华成永恒
那一瞬间,在场的所有男子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手,绷直了脊背,大丈夫生于世间,上阵杀敌便是最光辉的使命!
众人看着她的眼底,油然而生一种敬畏,第一次由衷觉得,大元帅之女,并非如世间传闻那般,是一个被人宠坏了的刁钻跋扈的千金小姐!原来她,也有着大元帅的风骨!
气氛中微妙的变化,让一直低垂着头的蓝贞儿紧紧地拧起双眉,隐在袖中的手,将丝帕绞紧。
云若,果然不简单,难怪上次雨族数十位高手围剿都未能杀了她!
仅凭三言两语便可彻底打消别人对她的猜忌与质疑,并且轻易鼓动人心!看来,她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难对付。
所幸,她不是皇后,更不爱楚天曜,若不然……也许如今的一切就会是另一番模样。
楚天曜一直看着云千若,眼底幽光明灭,忽明忽暗,是从未有过的复杂,就连依偎在他怀中的蓝贞儿都有些看不透他眼底的情绪。
云千若凌风而立,衣袂翩翩,一身风华,气质凌人。只不过,天知道她此刻憋笑憋的有多辛苦!简直快要内伤了!
若是老爹知道她这样信口开河会不会气得杀回来揍她一顿?!明明是酒后无德差点把自己坑死,然后,直接坑断了袖子,却说是送老爹回来被树枝划破……老爹啊!请原谅女儿的无奈!这不也是为了您老人家的名声么?!
云千若轻咳一声,冷冷的看了楚天曜一眼,高冷道:“以后别再让本姑娘看到你,否则,见一次,打一次!”
说完,华丽丽的转身,留给楚天曜一个异常高冷,异常潇洒的背影。
禁卫军不由自主的为她让出一条道,目送着她大摇大摆的离去。
直到她已走出百米开外,楚天曜才从呆愣中猛地回过神来,瞪着她的背影,险些咬碎了牙齿,“该、死、的!”
很好!
来日方长,他倒要看看她能嚣张得意到几时!至于她那情郎,最好是没有其人,否则,他一定不会放过他!
蓝贞儿眸光微敛,隐去眼底莫名的幽光,伸手扯了扯楚天曜的袖子,低唤,“皇上……”
楚天曜神色一顿,咳嗽了一声,低头看向她,瞬间化作满目温柔,“贞儿,吓到你了吧?那个该死的女人,你只需当她是疯子即可!不要把她的话往心里去!朕相信你是世间最好的女子!”
“皇上……”
蓝贞儿泪光闪烁,一副感动到无以复加的模样,梨花带雨,佳人有色,撩得楚天曜心底痒痒的,忍不住伸手将她搂入怀中,轻抚着她的脸,“贞儿,别担心,我们这就去千佛寺,我们的孩子他一定会吉人天相的!”
贞儿为了救他,一次次不顾自己的性命与身体,前日,更是为了帮他解毒不惜取下心头血!她的身体本就羸弱至极,再加上这般更是雪上加霜!
所以才会出现眩晕,腹痛,四肢无力等一系列不利于胎儿的症状,所幸,那普度大师道行高深,此前也是有他的帮助才让贞儿几度化险为夷。这一次,他一定可以指点迷津,保佑她们的皇儿安然健康!
蓝贞儿柔顺乖巧的倚在他怀中,小声道:“皇上……可是臣妾的衣服……”
闻言,楚天曜立刻从沉思中回过神,脸上漫过一抹明显的怒气,“那个该死的女人!简直就是刁钻蛮横!不可理喻!”
还有那些侍卫,一个个保护不利,居然连一个女人都奈何不了!
心中郁闷,楚天曜直接一声断喝,“齐风,你亲自回宫,快马加鞭取来贵妃娘娘的衣物!此外,你们护卫不利,回去之后各领一百棍!”
楚天曜一声令下,众人自不敢违抗,齐风打马而去,队伍再次向前开进。
城门口的一起风波,湮灭于风中,却有些东西,已经深深地烙入众人心中。
云千若离开之后,继续徒步前行,西城门是四方城门中距离永乐长街最远最偏僻的一处,此去神医阁足有数十里路,虽然她走路很快,也得一个半时辰呢!
“哎——”
云千若伸手摸了摸肚子,有气无力的叹了口气,早知道她就先吃点东西再走了!这一个半时辰走完都已经中午了!
“哎——”
吃个毛线!都已经这样了还怎么好意思留在那里吃早饭!?
现在她只要一想到他都会觉得浑身不自在,小心脏都在剧烈抽搐,更别说是看到他了!
“哎——”
怎么就一不小心喝醉了呢?这下好了!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
“哎——再回首还有那么长的路……饿死了……”
云千若一步一声叹,半死不活朝前走,走了半个时辰,前方出现一片茂密的树林,一条溪水绵延而去,蜿蜒伸入树林深处。
云千若看着那树林,双眼一亮,说不定还能遇到点野味?
反正,这也是回城的必经之路。
思及此,某人瞬间满血复活,直奔树林而去。
只可惜,她走了好一会儿,别说野味了,就连野果都没看到一个!
云千若:“……”
这是想要饿死她的节奏?!
就因为她酒后无德非礼了风变态,所以就要被饿死么?
哎——天理何在呀?怎么能这样折磨一个温柔似水的淑女?
云千若翻了翻白眼,觉得自己好可怜!
明明细算起来,吃亏的人明明是她……可是,她还要落得个非礼良家美男的罪名!还有比她更悲催的人么?
“都怪那只可恶的风变态!”
非得缠着她,让她请他喝酒!真不知道这是抽了什么风!大半夜的不睡觉,喝个毛线!这下好了吧?把她的一世英名都喝没了!
“哼!早知道,昨晚就该再非礼的彻底一点!直接……”
“噗——”
云千若眼角一抽,伸手拍了拍脸,满脸抽搐,“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呢?这是饿昏了头么?你可是淑女!怎么能这么干!会把老爹气死的!”
狠狠地鄙视了自己一顿之后,云千若再次朝前走去,只不过,才刚走两步,她便猛地停了下来,美眸微眯,看向丛林深处。
上午的阳光清浅明媚,透过枝叶落了一层斑驳的暗影,堆积着枯枝落叶,有种别样阴森的感觉。
前方,静的出奇,仿佛连风吹草动的声音都没有,而空气之中,正弥漫着一种淡淡的诡异的气息。
云千若凝眉,眼底划过一抹锋芒,这种气息,她上次在那些暗杀他的雨族人中闻到过,只不过,这其中似乎还掺杂着一丝别的气息……
还有其他人么?
云千若微微眯了眯眼睛,唇边缓缓勾起一抹冷魅的笑意,“既然来了,就不要躲躲藏藏装缩头乌龟了吧?”
果然,她话音才落地,只听林中响起一阵‘嗖嗖’的风声,转瞬之间,无数道黑影从密林深处窜出形成了一个诡异的弧形,拦住了云千若的去路。
清一色的黑衣劲装,黑巾蒙面,只露出一双眼睛,手中的武器依旧是那寒光闪闪的弧形弯刀!
云千若冷眼扫过众人,目光落在为首的两人身上,那两人一高一矮,却都穿着黑色的斗篷,头上还带着斗笠,根本看不清脸面,然而,却有一种诡异惊心的幽暗杀气从两人身上发出,缓缓化入空气中。
娥眉轻挑,一抹冷魅轻嘲的笑,“怎么?包的如此严实是自觉亏心事干多了,没脸见人么?”
“大胆!竟敢对长老无礼!”
她话音方落,便有一黑衣人沉不住气断喝出声,头戴斗笠的高个子男人看了他一眼,双眼蒙在黑纱之下,可那黑衣人却是身体一颤,眼底划过一抹敬畏,低了头,乖乖退下。
云千若忍不住多看了那高个子男人几眼,雨族长老么?听起来似乎很厉害!看来,那个蓝贞儿真的是不杀她誓不罢休?还真是狗急跳墙!
心中莞尔,却听那长老阴凉幽暗的嗓音传来,仿佛从亘古吹来的风,萧索而死寂,“你是自我了断,还是等别人动手?”
闻言,云千若一声轻笑,眼角飞扬,“不好意思。我最喜欢的,就是动手了断别人。”
那人明显一愣,苍老深邃的眼中掠过一抹微讶,随行的一众黑衣人在短暂的惊愣之后纷纷大怒,“好大的口气!不知死活的臭丫头!死到临头还敢口出狂言!”
云千若冷眼扫过聒噪的众人,眼角轻挑,蓝贞儿居然派了近百人来围杀她,还真是……大费周章啊!
下一瞬,云千若动了,身影如电,以风雷之速掠向黑衣人,半空中,长鞭从袖中飞出,宛若灵蛇腾空,横扫众人!同一时间,一把银针从指尖飞出,以天花散花之势直指众人!
许是,众人未曾料到她会突然动手,纷纷呆了一秒钟,然而,也就是这一瞬间的功夫已然错失先机!而云千若的速度,又实在太快!长鞭如闪电,转瞬已至身前,想躲却已来不及!
一个回合,十几人被长鞭横扫在地,另有十几人被纷飞的银针刺中不同穴位,或重伤或轻伤。场间瞬间惊起一片低低的呼声,带着惊疑与不可置信。
只不过,云千若根本未给他们喘息的时间,半空中十指翻飞,又是一把银针漫天如雨下,纷飞指向众人。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众人一边闪身躲避,一边挥刀去挡,银针撞上冰冷的刀锋,惊起一阵金戈喑哑之声。
然而,当那小小的银针撞上刀面时,却诡异的断裂为两截,一枚细如牛毛的短针从银针腹中飞出,闪电之速,瞬间刺入那些毫无防备的黑衣人眼中!
“啊啊啊——”
一时间,整个树林中都回荡着一阵杀猪般的惨叫声,纵然是大白天听了,也让人头皮发麻。
“卑鄙!小人!”
惨叫声中,混杂着咬牙切齿的怒骂,然而,众人再看到那夺命银针时已经不由自主的心生畏惧,一时间,竟不敢轻易挥刀去挡。
可惜,对于他们的惨叫怒骂,云千若充耳不闻,长鞭在她手中仿佛有着自己的灵魂一般,横扫漫卷瞬间将无数人掀翻在地。
云千若眸光微转,看一眼置身事外的两人,眼底划过丝丝玩味。
那个所谓的的长老,还真是沉得住气,都死了这么多属下来还坐得住?
又或者,他是在等待时机?
等她露出破绽,等着,看清了她所有的招数与套路,然后,好知己知彼,将她杀之后快?
只不过,想摸清她的招数套路……呵呵!她可从来没有固定套路呢!
一边漫不经心的想着,手中动作却没有丝毫延误,手起鞭落,银针飞舞,每一次出手都惊起一片惨叫惊呼声。
这些人,屡次三番想要置她于死地,既如此,她也没必要手下留情!
眼看着,那一百多黑衣人已经倒下了大半,或重伤,或死或残,而那头戴斗笠的长老还是不动如山的站在那儿,似乎不急不躁,仿佛,死的那些人根本不是他的属下。
另一个矮个子的斗笠男人,转头看向他,声音干涩暗哑,仿佛脚踩在枯枝上发出的声音,有些刺耳,“你想看着你的人都死绝了才动手?”
雨族长老隔着黑巾看了他一眼,声音平仄无波,恍若死水,“不是要验证亡灵术的功效么?且看。”
“哦?今日?”
雨族长老已不再开口,而是转过头,幽幽的双眼穿透黑巾看向半空中的云千若,眼底幽光明灭。
另一人,同样在看着云千若,且,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脸上,目光中满是复杂。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风渐起,吹得草木萧萧,而风中,弥漫着越来越重的血腥味,空气沉闷而压抑。
云千若看了一眼依旧站在树下,像两尊雕像似的两人,眼底有不耐一闪而过,下一瞬,她伸手朝袖中一模,摸出两颗红色的丸子,手一扬,朝剩余的黑衣人扔去。
“轰隆隆——”
下一瞬,一阵石破天惊的爆炸声在林中响起,鲜红火光夹杂着滚滚浓烟冲天而起,而浓烟中,是众人凄惨的哀嚎声。
站在树下的两人同时一惊,身影如鬼魅般朝后掠去,避开那热浪袭人的浓烟,再落地时,两人已经一左一右拦在云千若的面前。
云千若漫不经心的瞥了他们一眼,弹了弹手指,“单挑?还是群殴?”
两人隔着黑巾对视了一眼,矮个子的男人率先开口,声音暗哑,难听至极,“小姑娘,年纪轻轻,口气倒是不小。”
云千若眉心微皱,伸手掏了掏耳朵,“你的声音太难听了!”
戴斗笠的男子:“……”
云千若不以为然的耸了耸肩,她只是说了句实话而已!这人不喜欢听,她也没办法。
那人顿了一瞬,暗哑的笑声传来,“可惜了!”
云千若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这人是想说,可惜她很快就会死了吧?
“嗯!的确可惜!有些人可能要失望。”
“是么?”
又是那种暗哑到让人寒毛倒竖的嗓音传来,紧接着,一道诡异的笛音响起,那雨族长老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支黑色的骨笛,此刻,正置于唇边,轻轻奏响。
那乐声,仿佛带着黑暗的魔力,盘旋在整个树林中,有黑色的迷雾缓缓从枯枝落叶中升起,漂浮于空中,形成一道诡异的景。
云千若倏地眯起双眼,眼底有冷冽星光明灭其中。
这种笛音,似曾相识。那一夜御灵山下,那个名叫魅兮的女子似乎也吹起了这样一曲笛音,虽然不尽相同,却有异曲同工之妙,同样的阴冷,同样的诡异。
似乎,那一夜天空中的黑云汇聚成了一批又一批的怪物,攻击力极强,又不易杀死!而后来,笛音再起,是那漫山遍野的毒蛇……
云千若拧紧双眉,清冷的目光看向四周,没有毒蛇虫蚁的异动,林中的黑烟却越来越浓。
下一瞬,她手中长鞭挥出,如灵蛇般卷向雨族长老手中的骨笛。
然,站在他身边的另一人却如鬼魅般朝她掠来,半空中,一掌劈向云千若头顶,掌风呼啸,霸道而强劲1
云千若眼神微眯,一抹笑浮上嘴角,下一瞬,她的身影诡异消失在远处,那人微微一愣,却惊觉一道凌厉的鞭声自身后传来。
回头,见银鞭如蛇,飞舞着缠向他的脖颈。
那人双眼一眯,“倒是挺快!”
下一瞬,云千若未看清他手中拿了何物,只听到一道刺耳的声音的声响在耳边响起,紧接着,一道雷电从空中劈下,直指她手中长鞭!
握草!
又是雷劈!
似乎,这个人更厉害些!之前那些人用雷劈她分明是摆了阵法才招来了雷电的!可是眼前这个黑不溜秋的破锣嗓子,都没怎么动作就召来了雷电!
你妹啊!
云千若一边挥冷汗,一边身影疾闪,将长鞭收回,可是,还未等她缓一口气,却听到一阵诡异的嘶吼声从地面传来,密林之中,惊天动地,听得人心底发颤。
云千若一回头就看到那些原本倒在地上已经死去的黑衣人却诡异的爬了起来!迈着僵硬的脚步,挥舞着双手,嘶吼着朝她走来。
云千若:“……”
一滴冷汗滑落眼角,云千若的小心脏都颤了颤。
你妹!虽然她自诩是个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可是,他爷爷的!这么多人同时诈尸的场面她还真是第一次见!
果然够刺激!够变态!也够惊悚!
而此时,身后传来雨族长老幽寂如死水般的声音,“既然你不愿自我了断,那便让他们了断了你!”
云千若猛地回头看向他,然后,唇边缓缓浮起一抹笑,声线宛转,似嘲似讽,“原来,雨族已经没落到只能凭借邪术害人了么?”
他爷爷的!这个世界怎么这么变态!
之前那个生死门已经够邪门了!如今,又来了一个雨族!不仅可以召来雷电,居然还能让人尸变!
这不会是赶尸族的祖先吧?
云千若的话却仿佛刺激到了那位雨族长老,一股暴戾的气息从他黑色斗篷中发出,瞬间震碎身边的草木。
下一瞬,他幽暗无波的双眼隔着黑巾锁定云千若的双眼,声音如死水,“很快你也会变成和他们一样。”
云千若:“……”
就算她偶尔喜欢装装死,诈诈尸,也绝对不是这种形式的诈尸!
那些尸体肢体僵硬无比,行进的速度也很缓慢,不过,他们终于还是来到了云千若面前,将三人一起包围了起来。
雨族长老再次吹起骨笛,却是转换了曲调,僵立的尸体瞬间发狂,双眼中有点点红光闪过,宛若豺狼虎豹,瞬间挥舞着双手朝云千若扑去。
那些尸体中,分明有很多是被炸死的!此刻,面容焦黑,看着一旁血肉模糊,就这样血淋淋的站在眼前,还龇牙咧嘴的朝你冲过来,愣是谁都有点受不了吧?
云千若眉心跳了跳,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身影一闪朝半空跃去,一鞭子扫向旁边的一棵大树,劲风呼啸,气势惊人!
只听一声巨响,大树竟拦腰折断,朝着下方的尸体们砸了过去。
半空中,云千若收回长鞭,横扫而去,缠住一名尸体手中的弯刀,将它抢了过来。
杀这么恶心的东西,若用她心爱的鞭子,以后,鞭子再随身携带,想想都觉得胃里翻滚!实在是太恶心!
弯刀在云千若手中发挥出无与伦比的力量,刀风过处,宛若鬼哭龙吟,带着泣血的风声砍向下面一具具行走的尸体。
交战中,有无数尸体被云千若砍死,可是,不久之后,他便又在笛音中复活,重新朝她杀去!
迫于无奈,云千若只有奖他们碎尸万段!砍得七零八落,这样,他们虽然没办法再复活了,可是,她却砍得很吃力!
且不说那横飞的血肉,单是那流了一地的五脏六腑就让人幡然欲呕!
云千若本来就没吃饭,本来就很饿,之前有斩杀了一百多黑衣人,如今,又不知道砍死了多少尸体!虽然,他们大多又复活了!可是现在,她只觉得头昏脑涨,胃里翻滚,四肢无力,只想找个地方好好的吐一吐!
这他娘的太恶心了!
她快受不了了!
可是,笛音还在继续,那些没有被碎尸的尸体还是会一如既往从地上爬起来,再次嘶吼着朝云千若扑去……
云千若紧蹙着眉,脸色越来越苍白,额头之上更有细密的冷汗层层渗出,湿了她额前的刘海。但是,她手中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来,手起刀落之间,依旧是血肉横飞。
雨族长老看了一眼场中情形,暂且停下笛音,旁边那人,同样看着血杀中的云千若,“这个小姑娘虽然不太简单,可你的亡灵术已经大成,杀她,绝非难事,又何至于急着让我来?”
闻言,雨族长老抚摸了一下手中黑色的骨笛,幽寂如死水的眼中划过一抹细细的波澜,许久之后才开口,“我修习亡灵术多年,却一直未成功,今日,恰似偶然。”
那人闻言,却是嗤笑一声,说不清是嘲弄还是其他,“如此说来,我倒是你的福音了?”
“兴许……是这样。”
风中一阵沉默,血腥味在风中蔓延,诡异又惊心。
那人忽然看向面色苍白却依旧神色坚定的云千若,“这个小姑娘脾性倒是对我胃口,与其这样虚脱而死,倒不如,给她个痛快?”
话,虽然是在询问,然而,他却未等雨族长老开口,直接身影一闪,朝不远处的云千若飞掠而去,半空中,他挥舞双手,指间变幻出繁琐而古老的手势,一道耀眼的金光从他拇指上的指环中发出,下一瞬,天空中惊雷滚滚,有一道金色的闪电劈开苍穹,对着密林中的云千若当头劈下。
云千若自然是发现了头顶的异样,眉心一阵跳动。
他爷爷的!这人比她还卑鄙无耻!居然偷袭!
看一眼面前围着的七八具行尸走肉,云千若暗一咬牙,忍住胃里的不适,凝聚内力于双掌,猛地将他们震开!而与此同时,她一脚踹向旁边的大树,借力朝半空中跃起,险险的避开了头顶滚滚而下的惊雷!
“轰——”
一声巨响,大地被硬生生的劈开了一条深坑,有些行尸走肉躲闪不及直接滑进了坑里,一阵挣扎嘶吼。
半空中,那人眼中划过一丝微讶,再次发力,又是一道闪电朝云千若劈下。
而不远处的雨族长老,看一眼半空中的情形,再次吹起骨笛,那些僵立的行尸走肉再次发狂,不避惊雷,直接朝着云千若扑了过去。看那架势,大有种与云千若同归于尽的疯狂!
云千若:“……”
前有天雷,后有死尸,这可真是……
云千若皱着眉头,脑中飞快的转动着,若真是在劫难逃,她是选择被雷劈死呢?还是,落在那些恶心的尸体手中,然后,变得和他们一样恶心?
然而,还未等云千若思考完毕,风中,却蓦然飘来一道清凉淡漠的嗓音。
“堂堂雨族长老与南诏圣宫雷术长老,居然联合起来欺负一个弱女子,羞也不羞?”
听到这声音,云千若眉心一跳,这是遇见传说中的英雄救美了?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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