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千若顿觉有些风中凌乱!
英雄救美可以有,只不过,她丫不是弱女子好么?
腹诽之间,她转头看向声音传来处,却见一片宛若月光般柔和的银光闪过,似潺潺流水,自九天倾泻而来,以一种温柔的姿态化解了半空中来势惊人的滚滚天雷!
金色的闪电与月白色的柔光相遇,丛林上空落下了一层淡淡星辉,恍若寂灭的烟花,无声归于沉寂。
恰此时,身后的那些行尸走肉已经扑了过来,没有了上方的雷电之忧,云千若美眸半眯,左右开弓,两把弯刀如疾风闪电般招呼而去,面前,瞬间下了一场血雨,夹杂着片片血肉。
砍得正凶残时,一道如水月光自半空中倾泻而来,瞬间将那些面目狰狞的行尸走肉包裹其中,陷入光雾之中的死尸,疯狂挣扎,口中发出狂乱的嘶吼,然而,无论他们如何挣扎,都无法逃脱那一片迷离绕眼的光雾,像是陷于符阵之中的鬼魅,最终只能在挣扎中灰飞烟灭。
云千若亲眼看着那些面目狰狞的死尸在银色光雾中化作一缕浓烟,消逝于风中,而地上,只留下一片血水。
云千若眼角轻抽,小心脏都跟着抽搐了下。
握草!
这究竟是什么变态的邪术?!居然可以如此轻松对付那些行尸走肉?!她之前还砍得那么辛苦!不,岂止是辛苦?简直就是悲惨!
看了一眼手中浴血的弯刀,云千若顿觉胃里一阵翻滚,手一抬,无比嫌弃的将它们扔了!
“大侠,你先帮忙顶一会儿,容我先去吐会儿……”
丢下一句话之后,云千若直接朝溪水边狂奔而去,甚至,她在说话时根本没有看那‘英雄救美的大侠’一眼……
雨族长老亲眼看着自己的属下化作一滩滩血水,黑巾之下的脸色有些难看,幽寂如死水般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自半空中缓缓落下的男子。
“阁下是何人?与那个丫头是什么关系?”
此人,竟能一语道破他的身份!且,还知道雷术的身份,绝非等闲之辈!而且,他竟能破得了他的亡灵术?
那人一身布衣,消瘦的身姿在瑟瑟秋风中显出几分单薄,一张平凡无奇的脸,却偏偏生了一双让人无法忽视的漂亮眼眸。宛若月光下最清澈的湖水,干净的不染纤尘,可是,眼底却又有着一丝淡淡的阴郁,那样的矛盾。
此时,他纯澈的双眸淡淡的扫过雨族长老,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我并不想回答你的问题。”
那声音一如他周身萦绕的气息,清凉,淡漠。
雨族长老神色微顿,眼神变了几变,而那人在说完之后果然别开眼,看向一旁没有说话的雷术,“我想,你应该有话要说。”
说完,他已转身,朝树林深处走去。
雷术看了一眼他的背影,黑巾之下面容僵了僵,看一眼不远处的溪水,以及正趴在草地上一吐为快的云千若,眯了眯眼睛,转头看向雨族长老,“今日的行动到此结束吧!”
雨族长老周身的气息蓦然一冷,“任务尚未完成,谈何结束?”
雷术轻嗤一声,“有他在,只怕今日注定无法完成。”
那个丫头本就不简单,如今,再加上他,想杀她根本就不可能!
“是吗?”幽寂如死水的嗓音,无波无澜,却带着一丝鬼魅幽暗的阴冷,让人不由自主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雷术转头看了一眼男子离去的方向,“你知道,我从不撒谎的。”
那干涩暗哑的嗓音让雨族长老微微蹙眉,“他是谁?”
“这个……我恐怖不能告诉你。”
风中,一阵沉默,沉默中化开无尽诡异幽暗的气息。
蓦然,雨族长老抬手,一股强大的黑暗之力在掌心凝聚,并以排山倒海之势呼啸而去,宛若一场黑色风暴直指溪水之湄的云千若。
电光火石之间,一道银光自九天落下,宛若一道天然的屏障瞬间阻隔了那狂啸而至的黑雾。
黑与白的碰撞,激起点点烟岚,黑雾在风中消逝,银光亦如流水般落下,仿佛,之前的一幕只是错觉,唯有那狂乱飞舞的秋叶以及化作碎屑的草木见证着方才一切非幻觉。
雨族长老收回手,再次看了一眼溪水边吐的昏天暗地的人,身影一闪,化作一道黑色的虚影消失在树林中。
林中另一处,男子负手而立,那闲适的姿态仿佛正在欣赏山林风景,淡漠清凉。
雷术停在他身后几步之外,冷笑,“月夭,我竟不知你何时变得如此怜香惜玉了?”
那干涩难听的声音中分明带着嘲讽与奚落,然,那男子神色之间却无半分波澜,依旧是那种淡漠清凉的姿态,仿佛,是骨子里透出的薄凉。
缓缓转身,淡淡的眼风扫过雷术,“我也不知,南诏圣宫何时与雨族成了盟友?”
雷术眼神一闪,“这只是我与他的个人恩怨,与圣宫无关。”
“是么?”男子淡淡的挑了挑眉,“圣宫长老一言一行自然代表圣宫,岂能说是无关?”
雷术被他的话噎了一下,神色顿了顿,然后忽然想到什么,语气阴测测的开口,“我是奉大祭司之命前来寻找神之泪的下落,那你呢?为何会离开南诏来到东陵?”
男子恍若月下湖泊般的眼眸深处划过一抹浓重的阴郁,但是很快,又湮灭在那无尽月色之中,侧目看向雷术,语气清淡,“这个问题,我不想回答你。”
雷术:“……”
一抹郁闷划过眼底,雷术皮笑肉不笑的道:“圣宫最杰出的青年才俊,大祭司最器重的月夭长老,隐匿身份来到东陵,该不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面对冷嘲热讽,男子的神色却不见丝毫异样,不悲不喜亦不怒,“这个,你也不需要知道。”
雷术:“……”
咬了咬牙,瞪着那平凡无奇的侧脸,“月长老什么都不愿说,还让让我来此叙旧,是否多此一举?”
闻言,月夭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叙旧?你想多了。”
雷术:“……”
差点就眼前一黑扎地上去!
雷术狠狠地捏了捏手,“不是叙旧你让我来此作甚?”
月夭看了一眼溪水的方向,忽然开口,“难道你不觉得她的容貌有着几分熟悉?”
闻言,雷术神色一顿,眼神微微变幻了下,“你想说什么?”
“勾结雨族,谋害一位可能是南诏公主的女子,这就是圣宫长老所为?若陛下知道此事,你觉得会怎样?”
明明还是那般清凉淡漠的神色,语气也不见丝毫厉色,然,雷术的脸色却是猛地变幻了下,随即咬牙,“乍看之下,她容貌的确与陛下有着三分相似,可是,细看之下,却是越看越不像,再者说,皇室血脉何等尊贵?陛下对皇子公主们爱护有加,怎么可能让自己的血脉流落他乡?明明是子虚乌有的事情,你却要给本长老扣上这么大一顶帽子,月夭,本长老平日里可没得罪你吧?”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且慷慨承辞,理直气壮,然,雷术的心底却是有些捉摸不透的。
那小姑娘看起来年方十六七,和陛下的子女们年龄相仿,且她的容貌,的确与陛下有着三分相似,一时之间,还真是难说。
他也是今日才发现,然而,在此之前他已经答应了玄机的请求,助他杀人……
在他心思起伏不定间,风中却响起月夭清凉淡漠的嗓音,“世间之事从无定论,你如何这般笃定她不是南诏公主?”
“我……”
“既然她容貌与陛下有三分相似,其中必有渊源,事情未查清之前,你不准动她。”
闻言,雷术心底微微沉了一下,自觉也有些心虚,稍稍别开了眼,却又不甘心被人这般压着头顶威胁,目光看着溪水边,阴阳怪气的开口,“月夭,在南诏也没看你对哪位皇子公主如此上心过,如今,却对着一个身份尚且无法确定的小丫头这般在意,你该不会是,看上人家的美貌了吧?”
月夭清澈如月下湖水的眼眸微微一动,看向溪水之湄,眼底似有淡淡波澜一闪而过,却又像是错觉。
须臾后,他才开口,“这个问题,与你无关。你只需要记住,不准再打她的主意。”
雷术:“……”
可恶!明明他的年纪都能做这小子的爷爷了,却总是被他如此无礼傲慢的对待!
就因为他是圣宫几百年来最杰出的天才!?是大祭司最器重的人?最有可能继任下一任圣宫宫主的人?
这傲慢的性子真是让人看着就讨厌!
恨恨的咬了咬牙,“你千里迢迢来到东陵,该不会就是为了那个丫头吧?”
这个素来眼睛长脑门上的小子,已经十六年没有出过圣宫了,如今,却神不知鬼不觉的来了东陵,不知道有什么惊天的阴谋?
还有那个丫头,就算她是南诏公主也不足以引起这个家伙的关心!在南诏,可是有好几位公主同时倾心于他,可是,他连理都不理人家,如今,却对一位不知道是不是公主的女子如此上心,说没关系,谁信?
只可惜,他并没有等到月夭的回答,因为,在他咬牙切齿的时候月夭已经一拂衣袖朝溪水边走去,那背影清隽淡漠,迷离于山林树木之中,透着几分亘古悠远的孤寂与薄凉。
雷术狠狠地咬了咬牙,再狠狠地瞪了一眼云千若,然后,一跺脚,身影化作一道疾风消失在密林之中。
溪水边,云千若还趴在草地上,一手捏着喉咙,一手擦着冷汗,差点把五脏六腑都给吐出来了!
爷爷的!她还没吃早饭呢!这下连午饭也不用吃了,单是想想那些血肉模糊,肝肠寸断的画面,她就想吐上三天三夜再说……
明明已经什么都吐不出来了,感觉已经前胸贴后背了,可是,她还是很想吐……
这绝对是她两辈子加起来见过最恶心的画面了!
这些雨族妖魔鬼怪们,居然还会如此变态的邪术!难怪表哥之前说,雨族是这个世间两大灵族之一,雨族之人天生拥有着常人无法企及的特殊灵力,在普通人眼中,他们就是神灵一般的存在!
神灵?后世所说的神仙么?可是,她怎么觉得这些人应该是山间的妖魔鬼怪呢?居然修炼如此邪恶恶心的术法!
不行!她回去之后要去找老头,问问他有没有什么法术之类的秘籍,她也要修炼点厉害的法术!这个世界太变态了!单拼武功是不够滴!
一边想着,一边干呕着,云千若觉得她的脸已经严重抽搐了!就连小心脏都在剧烈抽搐着……
“你还要吐到什么时候?”
蓦然,一道清清凉凉的嗓音从身后飘来,伴着渺渺秋风,听在耳中只觉得莫名的舒服。
云千若幽幽的叹了口气,“大概是吐到精尽人亡吧……”
月夭:“……”
一抹僵硬划过嘴角,月夭抿了抿唇,上前一步,半弯着腰将一粒白色药丸递到她面前。
云千若眨了眨眼睛,有气无力,“我现在没食欲……”
她现在看到吃的就想吐!
月夭:“……”
吃药和食欲有关么?
是他们语言沟通有障碍么?
轻咳一声,再次将手往她面前伸了伸,“吃完就有食欲了。”
云千若:“……”
一滴冷汗滑落眼角,云千若嘴角抽搐的回头看他,“也许该解释一下,没有食欲的意思,就是什么东西都不想吃。”
口中虽然这么说着,不过,她却一把抓过了那粒药丸塞进嘴里。
天哪!死马当活马医吧!她可不想连续几天都吃不了饭,那样她会饿死的!
见她吃了药,月夭便站起身后退一步,看向眼前潺潺流水,“你好像一点也不意外是我?”
之前,他还未现身,她便直奔溪边而去,看都未看他一眼,如今见了他,竟仿佛一早就知道是他。这种感觉……有一点点说不出的味道……
云千若从草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草叶,又捏了捏抽搐到僵硬的小脸,然后才看向月夭,抱了抱拳,一本正经的道:“多谢大侠救命之恩,然,小女子身无分文无以为报,唯有来世结草衔环再行报答!”
月夭眼底划过一抹怔然,随即挑眉,“如此说来,是想赖账?”
其实,也谈不上是救命之恩,她武功极高,就算雷术和玄机联手也未必杀得了她,最多也就是两败俱伤。
没想到,她年纪轻轻又是个姑娘家,武功却已如此之高!
雷术身为圣宫七长老之一,武功修为自不必说,且,能够进入祭司神殿的人,都会修习不同的术法,神鬼莫测,杀人无形,遥胜于世间武学!
再说那玄机,尊为雨族长老,又岂会是简单的人?
雨族的实力向来与南诏巫族不相上下,一般的江湖武学在他们面前根本不堪一击,即便当今武林三大世家的家主,也未必是玄机的对手!
只因,武学与灵术相距甚远,根本不可同日而语,除非,这世间最顶级的武林绝学!
她,倒是让人颇为意外。
瞬息之间,心底已转过万千思绪,然,面上依旧是那种不动如山的清凉淡漠,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云千若。
云千若挥了挥手,笑容可掬,“开玩笑?你看本姑娘像是会抵赖的人么?改日必当备上重金登门拜谢,如此,可还满意?”
对上她眀烨如朝阳般的笑,月夭眸光轻闪,随即抿唇,“重金拜谢倒是不必,你怎知是我?”
云千若看了他一眼,这人还真是很执着啊!
怎么认出来的?当然是那道神鬼莫测的银光了!
之前在神医阁,与护城军混战时,她就亲眼见过他用那种光束化解了鸟儿喷出的火。
当然,她可不能告诉他,她就是东方不败!
噗——
怎么忽然觉得东方不败这个名字不太霸气了?要不要再改一个?
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着,云千若却笑眯眯的看着他,笑容纯良,童叟无欺,“我当然是看到你了!你看你,如此玉树临风,气质无双,我当然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月夭平凡无奇的面容都僵了僵,看一眼草地,“我出现时你已经趴下了。”
“咳咳——”
云千若一不小心被口水呛到,咳嗽了几声,什么叫她已经趴下了……这表达绝对有问题!
扯了扯僵硬的嘴角,一本正经的看着他,“我就是趴这儿的时候看到的!我刚刚回头看了几眼。”
月夭:“……”
原来有人可以说谎说得如此逼真!让人……都不忍心去怀疑。
“你已经上了雨族的死亡名单,以后出门小心点。”
闻言,云千若瞬间抖了抖,只觉得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伸手搓了搓胳膊,“别说的那么慎人……还没吃饭呢!”
死亡名单么?呵呵!的确,那些人还真是阴魂不散!
原本,她还觉得雨族也挺无辜,被人一夕之间灭族,那种惨烈的痛倒是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生几分同情,只不过,如今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她,真是忍无可忍!
呵呵!想杀她,也不过是因为她发现了蓝贞儿的秘密,怕她坏了他们的计划,如此穷追不舍,丧心病狂!既然如此,若她什么都不做,是不是会让她们很失望?
雨族的计划么?本来倒真没什么兴趣,如今……
那就好好的玩玩吧!
不过是瞬息之间,心中已然有了计较,抬头看向月夭,微微一笑,“既然你不用重金拜谢,那就请你喝……吃饭!请你吃饭吧?”
喝……喝个毛线!她要三天不喝酒!然后,等下次直接灌死风变态!把他喝到桌底下!
对哦!不知道风变态喝醉了酒会怎样呢?
应该会比平时可爱些吧?!正常人喝醉了酒都会比平常可爱……
蓦然,云千若脑中想到什么,小心脏瞬间抽搐了下。
娘亲啊!万一风变态喝醉了酒之后和她一样掉节操那可怎么办?!
不行不行!绝对不能让他喝醉酒!不然……想想都恐怖!
“你在想什么?表情如此诡异?”
云千若正伸手搓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蓦然听到风中飘来一道清凉之音,发热的头脑瞬间清醒了不少,干笑几声,“不是说要请你吃饭么?正在想哪家酒楼的饭菜好吃!”
月夭抿唇看了她好一会儿,别开眼,“你现在还吃得下去?想想那些被你砍得血肉模糊的人,你还是先节食几天吧!”
云千若:“……”
眼角一抽,连那童叟无欺的笑容都僵在了脸上,云千若有种被雷劈到的错觉……
这人是故意的吧?!故意提醒她那些肝肠寸断血淋淋的画面!这是诚心不想让她吃饭啊!
许久之后,云千若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这样断人食欲真的好么?”
月夭看了她一眼,眉轻挑,“整日撒谎的人易遭雷劈,偶尔节食积点阴德。”
云千若:“……”
那一瞬间,她仿佛听到天雷滚滚,狂风呼啸,万丈风雪夹冰雹,而她站在风雪中,风化成雕,风中凌乱,好不凄惨!
这人……是拐着弯儿的骂她缺德!?
不!没拐弯!分明就是正大光明的损她!
还请他吃个毛线?!如此没有口德!
果然还是风变态最可爱!
云千若已经不记得她是如何出的树林,而那人却一直与她一起,似乎想让她兑现承诺请他吃饭,云千若也没耍赖,去包子店给他买了五百个包子,稳稳妥妥装了一麻袋,然后,在他僵硬错愣的表情中把麻袋往他肩上一放,大步流星扬长而去,留给他一个特别潇洒的背影。
月夭就那么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提着一麻袋的包子在风中石化了许久……许久……
城外,千佛寺。
这是东陵最有名的庙宇,香火旺盛,香客不绝,然今日,千佛寺却谢绝了一众香客,只因,当今皇帝与兰贵妃亲自驾临,整个千佛寺都处于戒严状态。
千佛寺后院禅房中,普度大师亲自接待了这两位贵客。
楚天曜坐在一旁,而普度大师正在为蓝贞儿观望。
所谓观望,便是透过气色,面相,仪态,结合着佛家心法,窥测出世人无法企及的天机。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禅房之中安静的只能听到清浅的呼吸声,楚天曜一直紧盯着蓝贞儿,眉眼中写着焦急,却一直耐着性子未敢打扰普度大师。
那是一位须发斑白的老者,目光炯炯,闪烁着睿智与慈悲的光,面相更是生的一副普度众生的慈悲相,便是这千佛寺的主持,方圆百里之内人人敬仰的得道高僧。
许久之后,普度大师终于起身,楚天曜目光一动,立刻走了过去,“大师,情况如何?”
“阿弥陀佛——”普度大师对着楚天曜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喜忧参半,善哉善哉。”
闻言,楚天曜神色一变,目光担忧的看了一眼蓝贞儿,皱眉,“还望大师明示!”
普度大师缓缓点头,神色间透着一种超脱凡尘的高远之气,“贵妃娘娘腹中胎儿乃是天降祥瑞,命格无双,贵不可言,必会成为东陵福泽!光耀河山,流芳千古!”
楚天曜眼神一亮,神色喜不自禁,转念想到喜忧参半,不禁皱眉,有些急切的询问,“那大师所言的忧,又是指什么?”
普度大师看了一眼蓝贞儿,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小皇子乃是福德康厚之人,然而,贵妃娘娘却是福薄之人,红颜绝世,命比纸薄,根本孕育不起如此尊贵无双的命格,只怕会……”
后面的话没说完,只化作一声长叹,然,楚天曜又不是傻子,自然猜得出那弦外之音,一瞬间,脸色变了几变,先前的喜悦更是一扫而空,目光沉沉的看着普度大师,“大师乃是得道高人,且又能窥测出如此天机,想必,自有化解之法?”
闻言,普度大师欲言又止的看了他一会,摇头长叹。
蓝贞儿似乎刚从震惊中回过神,有些激动的上前,一把抓着普度大师的衣袖,“大师,请你救救我的皇儿……只要可以救他让我做什么都愿意……哪怕是即刻死去我也心甘情愿……”
那声泪俱下的样子让人动容,此时的她,完全失了往日的端庄贤淑,恐惧,不安,焦急,只是一个因为担心孩子而失态的母亲。
楚天曜看着她,只觉得心头剧痛,连忙伸手将她揽入怀中,目光看着普度大师,沉声开口,“大师,你当知道这个孩子对朕很重要,兴许,他就是将来的帝王!所以,无论如何你都要保住他!”
任是谁都看得出他阴沉面容之下隐晦的威胁,虽然他什么话都没说,可一切都心照不宣,若是普度大师没能保住这个孩子,那么,便是一桩十恶不赦的大罪!兴许,还要落得个害死未来储君的罪名,轻则死,重则,祸及千佛寺满门!
相较于楚天曜的强硬,蓝贞儿却在他怀中苦苦哀求,“大师,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我愿意做牛做马以报答您的恩情……”
“哎——”
普度大师终是幽幽一叹,看向楚天耀,缓缓道:“此子命格太过尊贵,唯有一国之母方可担此重任啊!”
普度大师一语落地,楚天耀与蓝贞儿皆是浑身一震,这弦外之音,是唯有尊为皇后方可使此子平安降生!
楚天耀还在沉默,蓝贞儿却已经激动的开口,“大师,贞儿身份低微,实在担不得皇后之尊!还请大师想想其他方法,便是让贞儿一命换一命,我也愿意!”
普度大师满脸悲悯的看着她,缓缓摇了摇头,“此等命格,天地无双,唯有人间帝后才能罩得住他!请恕老衲别无他法!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蓝贞儿听完他的话之后,直接双眼一黑,昏了过去。
“贞儿——”楚天曜终于从惊愣中回神,一把将蓝贞儿抱在怀中,神色严肃的看着普度大师,“这是唯一的办法?”
“阿弥陀佛——正是如此!”
普度双手合十,一副独属于得道高人的风姿尽数显露,超然而慈悲。
楚天曜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抱起昏迷的蓝贞儿朝外走去。
普度大师目送着他的背影离去,转身走入禅房,拈起佛珠,轻颂佛经。
帝都长街,神医阁。
当云千若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已经换了一身衣服,锦衣玉带,折扇轻摇,唇角轻勾一抹意气风发的笑,那模样怎一个风流倜傥了得!完全看不出她一个时辰前才经历过一场血腥厮杀!
“桃花儿,我回来了!”
刚走到门口就是一嗓子喊出去,然后,神医阁里直接飞出一只碗,对着她的脑门就砸了过来。
云千若嘴角一抽将碗接住,迈着优雅的步子朝里走去,“这谁呀?想绝食还是咋滴?吃饭的狗碗都扔了?”
迦叶如一尊门神般出现在门口,满脸鄙视的看着云千若,“你才狗碗!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云千若摇着扇子,一脸风流倜傥的笑,“哎呀?原来你还能吐出象牙?来来!赶快吐一碗出来好拿去卖钱!”
说着,她果然将那只碗伸到了迦叶面前,笑容可掬,似乎正等着发财!
迦叶:“……”
看着那只碗,再看了看那笑容明媚如桃花般的某人,迦叶一咬牙,“大黑!借我一个麻袋!小爷……”
“砰——”
一声闷响,云千若直接将手里的碗盖到了迦叶脑门上,速度堪比闪电,奇快无比,可怜迦叶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这么阵亡了……
“东方公子还真是好雅兴!如此会玩!”
恰此时,一道妖魅如暗夜花开的嗓音自身后传来,空气中瞬间弥漫开一股妖异的暗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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