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妗回到关雎宫。
就被皇后传召了去。
殿里点着烛光,皇后心里一烦,就没心情念诵经文,此刻正倚在画案旁,侍弄着绿松石珊瑚盆景,面有愁色。
瞧见曲妗来后,皇后忙招手:“柔儿,快过来。”
皇后拉着曲妗的手一同坐在画案旁,眉头紧锁:“柔儿,你同母后说实话,是否喜欢那温家的二公子,若不喜,母后帮你想个法子去退了这门婚约。”
她的手被曲妗反握住。
“母后,我们要学会审时度势了。”她说,“即使儿臣不喜温状元,那也由不得,三姐姐干了出格的事,让父皇的脸面无处放,父皇必定迁怒您,说不定也会对六哥哥心有成见。这时儿臣帮父皇解了围,算将功补过,若日后我再闹退婚,难免惹温家人不满,让从不站队的温家人与六哥哥站到对立面可就不好了,能用儿臣的婚约来解决这件麻烦事儿,也算不枉母后和六哥哥以诚待我,现如今温家可是父皇最看重的,若能与我们一条心,六哥哥当上储君便有了助力。”
听着曲妗的话。
皇后内心的怜惜之情更甚:“柔儿放心,你嫁过去后,母后不会让你受委屈的,你六哥哥也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同时,原本还因曲倾离宫有了些思念的心,也彻底绝了,这个不省心的东西,一点也没有她的柔儿深明大义,愿意为了她的辉儿可以放弃一生的幸福。
采慧说得没错。
柔儿就是她的小福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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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曲妗从皇后宫里出去,绿衣悄悄附耳贴来。
说质子要见她。
—
刚到竹屋篱笆外,院门就被从内打开了。
曲妗吩咐了绿衣几句,就独自推门进屋,池于渊正端坐在塌上,双手对弈,棋局诡谲。
她将白棋拿来,在手上把玩:“质子哥哥深夜喊我前来,就不怕被有心人看到?”
“九公主都不怕,我自然也不怕。”池于渊挑眉一笑。
曲妗觉得跟这种人说话累得很,要琢磨来琢磨去,一时觉得烦,丢了白棋问:“说吧,找我到底何事。”
“自然是恭喜九公主觅得良缘。”
曲妗嗤笑:“就为此事?”
“只为此事。”
曲妗:“质子哥哥再不说,我可就走了。”
池于渊笑了:“九公主过不了几月估计就要搬去公主府了,徒留我一人在这宫中,很是寂寞。且方才又仔细想了想,九公主找我合作,恐不止得到权利那么简单吧?”
曲妗眯眸:“质子哥哥这是何意。”
池于渊探身而来,勾住曲妗的下巴,浅笑:“九公主所做的一切,怕是都在针对三公主,或者是说...龙椅上的那位。”
堂堂一国公主做了龌龊的事,这毁得可不只曲倾一人,还有大夏国皇室的体面。
皇帝本就生性多疑,定然迁怒皇后母家。
而皇后母家是当朝首辅,这么多年一直屹立不倒,完全是因为权势了得,且与贵妃母家骠骑大将军形成二足鼎立的局面,这两家背地里小动作不断,却是皇帝最乐意见到的,他们互相争斗,就不会有心思想要去谋反。
但皇帝现如今对首辅不满。
就会刻意打压,给骠骑大将军一些甜头后,那些小动作就会摆到明面上,变成大动干戈的针锋相对。
届时首辅落败,皇帝想栽培新的势力来与骠骑大将军互相制衡,可若栽培不起来呢?
朝局可就不稳了。
若真如曲妗所言,与他合作是为了权利,又怎会拿皇后母家率先开刀。
看着曲妗渐冷的面色,他慢悠悠道,“你要这些,何必那么麻烦,直接跟了我不好?季国太子妃的位置,跟区区一个状元夫人,你觉得哪个更有可能扳倒龙椅上的那位?”
良久。
曲妗才扬起一抹笑来,“质子哥哥这是在跟我求婚吗?可惜,哥哥来晚一步,我已经是温状元的人了。”
“不过。”她眸子微转,居然主动凑过去:“哥哥若当真喜欢我,日后灭了夏国来把我抢走,也不是不可以。”
看着映在窗纸上的人影消失,曲妗脸上的笑意瞬间消散。
又有一条小鱼上钩了。
*
见曲妗推门要走,池于渊出声:“九公主。”
她步伐顿住。
“温瑜不适合你。”
她回眸看来:“他不适合,难道你适合?”
池于渊道:“我们才是一个世界的人,生活在最肮脏的泥沟臭水,温瑜这种一心只读圣贤书、干净到愚蠢的人,又哪有我懂你。”
曲妗笑道:“不巧,本公主只喜欢干净的。”